在鈴原企業總裁辦公室,黑鴉正坐在賓客席上。
見黑鴉來訪後一言不發,駿不禁有點擔心:「沒事嗎?」
「你不恨嗎?你妻子是我殺死的哦!」她再次問起同一樣的問題,就似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並尋求懲罰的孩子。在刺傷美紀後,黑鴉曾經問過一樣的問題。但駿深知道黑鴉只是受託下手的人,她並非真的想要謀害妻子的人。
講到底,她只是幕後黑手的工具而已——這是駿的想法,因此他從未恨過她。比起向一個從不帶感情去葬送生命的死神索取她的生命以血祭逝者,他更希望能從她口中得知妻子死亡的真相。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許多次,我亦回答過無數次。而且⋯⋯你可以摘下面具,我不會把你的身份說出去。」
「不,保安系統有機會被駭入。還是不要了。」聽得出黑鴉背後用意的駿微笑,同時察覺到黑鴉跟平時有不同。
「發生了甚麼事?」駿走到個人茶水間那裡倒了一杯茶,並遞給黑鴉。
「沒事。」
「你休想瞞過我喔!作為跟女兒相處了十年以上的父親,女生有甚麼心事我可是能看得出哦!」駿坐下,呷了一口咖啡後,就靜下來想要聽黑鴉傾訴心事。從美紀那裡得知黑鴉身份竟是跟她同齡的孩子後,駿開始把她當作女兒看顧。
他一直把黑鴉當作無依無靠的孤兒,想要為她做甚麼,但是常常被她拒絕了。
至少讓我聽聽這個孩子的傾訴吧!駿耐心的等待黑鴉傾訴自己的心事,終於她開口了:「今天,我終於明白家人死了是甚麼回事。儘管小時候明明親眼見著家人被殘殺,當時的印象卻模糊起來,現在聽著家人在未知的地方中死去……感覺難以置信,不會想相信他死了。」
「我當時都是,突然收到警方通知說鈴芽死了甚麼的,真的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因為到外國之前仍在互相開玩笑,互相打鬧的……」想起妻子死亡,駿開始哽咽起來,就似本應結痂的傷痛又再次裂開。黑鴉望著駿很是抱歉。
「對不起,明明是我聽你傾訴,卻這樣……」聽到駿開始哭,黑鴉站起來:「我會嘗試透過他曾經用過的渠道來找出線索。」
「多謝。」
翌日,黑被班主任國島約見,原因是她所補交、本應在失蹤的那段時間填寫的志願表。
「你確定要這樣嗎?以你與政府的協議,大可以選擇其他志願。」國島拿著黑的志願表勸說,皆因她所填寫的志願只有一個:禮儀師。
「我已經奪去了不少生命。就讓我為那些逝去的生命去送行。」黑回答,她記得所有被她奪去生命的人,因為這是奧斯特的教導。
「就算如此,你那些行為都不是出於本意。光是這樣,你不能夠這樣封殺自己的未來。」國島繼續勸說,畢竟眼前這傢伙成績可是名列前茅。要到外國、甚至殖民衛星的名校都不是難事。
「就算如此,下手的人是我。要是他們的家屬找來要報仇,我都不會介意。只是……」
「只是?」
「有一個例外。」黑露出充滿殺意的眼神說,這一刻連國島都感到害怕——這不是這個年紀的青少年該有的眼神。
「一直躲在某人背後、打算讓我去做我再也不想做的事的那個混帳。」國島聽到,雖然對於黑仍有著青少年一樣的火氣感到欣慰,但她怕黑會惹事。
於是她握住黑的手:「我不管你想做甚麼,都要通知我,而且不要殺人。這是我作為你的班主任的要求。」
「我不會再殺人。雙手已經沾夠血了。」黑微笑道。
在澀谷某後巷,某人正在瑟縮發抖。她一直在抱怨為甚麼自己會遭受這種鳥事。見身邊同學有權有勢,去攀附很正常吧?見有人比自己弱勢,去欺壓都很正常吧?但自從那傢伙出現後,一切都翻天覆地。想要在搖錢樹離開前敲詐一筆,卻因此失去兄長。想要借刀殺人,卻多次被反殺。現在打算賣出情報並借用對方的手來為兄長報仇,卻沒想到那傢伙仍能活著回來。甚至被各方追殺——白虎幫殘黨認定自己害死哥哥、企業認為自己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父母甚至因此把自己逐出家門。
全都是那傢伙的錯——她緊抓住衣裳,把衣袖都抓出皺褶來。就在這時候,白虎幫的人找到她,並把她抓起來。
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把她大卸八塊的,只把她交給一個身高約一米九、體格及目光都讓她感到害怕的女性。
「你們不殺她就真的謝啦!否則我都無法去運送呢!畢竟委託指名要活的。」
「這是因為我們欠你的委託人。就交給她處置,就算她不殺她,我們都會把她追到天涯海角。」
「這個不好意思,這句話我會留來作參考。假如她從世上消失,你們將會是第一嫌疑人。」她說。
「你覺得你有資格指示我們做事嗎?」其中一名白虎幫子弟用槍指嚇道。
「這個嘛……勸你們別衝動,我有事的話,那個活著的都市傳說會來拆你們家喔!」她甩動她那長長的紅髮說道,然後就把該人五花大綁。
「你……打算把我帶到哪裡去?」該人打算反抗,但力氣完全不夠大。
「帶你去了斷恩怨。」該女生說罷就把她打暈。
回到黑的住所,紅髮女生把一個大碼行李袋放到黑面前。
「沒想到真的甚麼都能運送,你該不會把她斬件吧?」黑低頭看著行李袋好奇地問,並且伸手去秤一秤袋中物的重量,並且隔著袋檢查內容物是否完整——嗯,可以摸到完整的背部及手部,而且內容物仍然穿著衣服。
「不,我不殺人的。我倒沒想到來自你的第一份委託竟是去運送一個人。若非靠著菲莉婭的名號,要跟黑道交涉還相當棘手呢~」紅髮女生說道。然後檢查所屬公司是否收到款項。
「款項已經收到了。掰!」紅髮女生揮手道別後就離開了。剩下黑及裝有某人的行李袋。
黑從沙發站起來,打開行李袋。然後把裡面的人放到椅子上。而黑所要求帶來的人便是二階堂琉美惠。
二階堂醒來看見自己身處一個空無一物的客廳、自己被綁在椅子上,眼前人更是黑。
「你打算做甚麼?」二階堂質問,只見黑為她鬆綁一隻手,然後把一把裝上消音器的手槍交到她手上。
「給多一次機會你。」黑鴉指指眉心,示意讓二階堂開槍。
「你神經病哦?誰會開槍啊?」二階堂反問,豈料黑竟然走前,握著手槍,讓槍口貼住眉心。甚至連安全扣都解除。
「開槍。」
「不要,我會留案底!」
「反正把你交出去,你都會因為教唆勒索而被判入少年院。殺人有差嗎?」 黑的話平靜得讓二階堂感到懼怕,因為這讓她覺得黑根本不把自己的命當是一回事。
「我才不是殺人犯!都是因為你,全都毀了!」
「那你更加應該扣下扳機。」黑直直的盯著二階堂,那雙彷彿能夠直視他人靈魂、澄澈的蔚藍雙眼使她握槍的手都開始顫抖。
「既然你這麼想死,為甚麼不在那裡死啊?」二階堂瀕臨崩潰的大吼,見她連開槍殺人的勇氣也沒有,黑就扣回安全扣,收回槍。
「我說過,只要是作為被殺者親屬的你親自來,要我張開雙手讓你射成蜂窩都無所謂。但是你打算借刀殺人之餘讓我去殺不在委託之內的人,現在給你機會卻推搪說會留案底。明明連綁架勒索都幹得出來,卻連殺人都不敢。」黑罕見的以鄙夷的目光說道,然後為二階堂的雙腳鬆綁。
她把二階堂拉到門邊,為她雙手鬆綁後就打開門:「走吧!你家人已經把你逐出家門,連學費都不會再付。我亦不想再見到你。」
望見門外的世界,一想到之後又要過著如同過街老鼠一樣的生活,二階堂卻想留在門內。
「求求你……我已經無家可歸了……」二階堂不要臉的伏在黑的腳邊央求,卻被槍口對準。
「我說,我不要再見到你,滾。」見黑拒絕,二階堂就抓住槍口對準自己,試圖讓黑殺死自己。卻被她粗暴的踢出門外,並鎖門了。
二階堂在門外崩潰大哭,看著門外欄柵,還有這層樓跟地面只有幾層距離。她爬上欄柵,想要一跳了之,卻連一隻腳也沒有踏出去就被警察們拉住並制服了,全因為黑在收到二階堂這貨物後不久就報警,趁警察未來再讓二階堂嘗試殺死自己而已。
只是想不到連綁架勒索都能做得出,卻連面對後果的勇氣都沒有而已——想到這裡,黑因為奧斯特死亡的情緒稍為平伏一些。她原本認為奧斯特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自己衝動,干涉了本不應插手的事而致。所以想利用二階堂的手來了斷這一連串因果。但是在試探過程中發現她連讓自己生氣的價值都沒有,所以還是丟給法律機構處理算了。
不過那傢伙死前希望自己能夠過上平靜生活的話,自己只好照辦。只是之前所殺過的人,他們的親屬終有一天會為他們向自己報仇。那麼就找個不顯眼的職業,在他們找來之前就靜靜地待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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