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瑪蒂娜說道：「確實有很多人只憑著書本上的資訊，就以為自己瞭解事實，這確實是依賴文字會有的問題。」
「文字還有容易被竄改以及解釋不一致的問題。」阿勞萬繼續說道：「我曾看過荷蘭的傳教士，彼此因為對聖經經文的看法不同而吵架。會造成這種問題，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是用自己的意思來理解文字。同樣一個字，對不同的人來說意義可能就不一樣了。我承認文字在傳達知識上有它的方便性，可是文字所能描述的道理其實非常有限。」
阿勞萬拿起旁邊的水壺，喝了口水之後繼續說道：「我們原住民教導知識主要是靠口傳。要傳達部落的精神，口傳遠比文字精確得多。口傳的方式是用語言以及歌謠來教導。我們也用舞蹈、打獵甚至戰鬥來進行教導。就是因為使用這種多面向的教導方式，我們才能將部落精神文化代代傳承下去。」
阿勞萬的話讓瑪蒂娜若有所思。以前她在歐洲的時候，就常有一種基督教精神已經在歐洲喪失的感覺。這會不會就是因為人們只靠著頭腦來理解聖經上的文字記載，忽略了從生活體驗來理解呢？
「如果哪一天我們原住民的精神文化要靠文字來傳承的話，這表示原住民的精神文化已經消失了。」
阿勞萬的話又讓瑪蒂娜嚇了一跳。因為瑪蒂娜心裡正在思考文化喪失的問題。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說阿勞萬真的有了解別人心事的超能力？
「失去了精神文化就等於失去了靈魂，這是我們原住民絕對不願意的。」阿勞萬繼續說道：「荷蘭人與漢人，靠著文字得到征服大自然的力量，他們得到了力量，卻失去了靈魂。」
「得到了力量……卻失去了靈魂……」阿勞萬的話讓瑪蒂娜陷入沈思。
「正是因為失去了靈魂，所以他們的社會充滿猜忌、憎恨、不滿與衝突。」阿勞萬似笑非笑地說：「而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文明社會。」
「真是令人感傷…」瑪蒂娜嘆了口氣。「以前我在歐洲時，就發現那些不識字的人遠比懂學問的人真誠得多。文字使人自以為知道，自以為瞭解。也因為人是透過自己的頭腦來理解文字，無形中也讓人變得容易批評與論斷。文字使人們變得傲慢，造成了人們的紛爭與不合。」
「也許你會覺得不用文字學語言很辛苦，這是因為你不瞭解這個語言所代表的精神。」阿勞萬笑著對瑪蒂娜說道：「只要你瞭解了精神，不使用文字你也可以把語言學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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