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黎丹沒想到神殿旁的不遠處，就是一座和迪雅家差不多規模的大廟。
「在我們那兒，就算特別崇敬某種物體或現象，譬如說蜥蜴、熊、太陽又或是地震，也只會在房屋的裝飾上繪製出對象的花紋和圖騰，或是在祭儀中反覆呼喚牠們的名稱，很少族群是會另外再建築廟宇的。」
「你們的神明甚至都並非人形？」德未瞇著眼，有些迷茫。
詩黎丹解釋道：「與其用『神明』兩字，不如說是『靈』或者『有力量的朋友』，它們超越凡人，卻也並非無所不能。」
「想不到外圍的區域已然成為了這副模樣。」他的目光盪向了隔間的窗戶之外，變得深邃而縹緲，眼底的灰色如同漩渦一般濃郁，宛若在黑夜靜寂的深谷之中，月亮悄悄被雲層籠罩，所有光亮在一瞬間皆被吞噬殆盡。
詩黎丹有些失神，片刻後才接著道：「而且，或許在它們眼中，其實我們才不是『人』形。」她抿了一口甘甜的茶水，望著德未專注的眼神，補充道：「換句話說，如果所謂的『人』掌控著主動的權力，我們相信在它們的世界裡，主宰者也不再會只是人類，『人』和『非人』兩者的互動之中所建立的關係，讓『非人』視自己為真正的『人』。另一方面，也許它們認為相對的彼此都是同樣的族群，又或者人類反而成為了『非人』……」
德未笑了，「這聽起來十分混亂，其他事物又如何能和人類比擬？」他將裝著甜點的瓷碟推向她，「不如先嘗一口歐斯蒙得最精緻美味的點心。」
她立刻切了一塊糕餅下來，入口香酥，內餡綿滑，確實讓人回味無窮、食指大動。
「神殿只供神官和王族出入，於是各處才興建神廟，讓不論貴族、上民、下民、賤民皆有去處能有機會和神明直接對話與祈願。隔間的設計也提供了子民獨自祝禱和休憩的空間，另外還有免費的飲食供人取用。雖仍有不足之處，但至少也讓蒼生不愁溫飽。」他抬起手臂，攤開手掌，背光而坐，輪廓模糊在陰影之中，午後夕照如金粉一般灑落於他的髮絲，光輝燦爛。
詩黎丹低下了頭，「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今日相談甚歡，明日下午再見？」他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她本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變了樣，「好的。」
回到迪雅的宅第後，詩黎丹服用了曼努的藥粉才接著打開了德未送的木盒，抹了薄薄一層在鎖骨之上，黃褐色的藥體幾乎在剎那間便融入皮膚，骨骼周遭傳遞出一陣輕微的酥麻跟搔癢，還有暖洋洋的一股熱意，也不知兩者的療效確有如此奇效，還是只是單純的心理作用，她覺得肩膀彷彿真的康復了，怎麼活動都不再受限。
她讓人抱來了嘉瑪琉不再寵愛的阿寶，餵了牠幾塊肉片，小狼卻依舊疲軟而虛弱，玩了沒一會便昏沉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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