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漸至,曾經健壯且一身有力筋肉的父親幾乎化為一具枯骨,憔悴不堪,母親每每望見便會垂下眼睛,流淚不止。就算再不忍直視,詩黎丹卻還是強逼著自己記住這一切,這是因她的過錯而造成的後果、悲劇和痛苦,她難辭其咎。
那晚風雪飄搖,夜色蒼茫,家裡靜得只聽得見窗外的狂風呼嘯以及火爐偶而傳來的劈啪聲。父親的呼吸薄弱的像是蠟燭上的白煙,隨時便要消散於空中,而他的體溫卻已經低燒了三天。母親倚在床邊,緊握著他的手,兩人細瘦的手指交纏在一起,她斷斷續續地對著他低聲說話,語調又輕又柔。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NOmi2fVgw
詩黎丹只覺得胸口悶痛,身體冷得瑟瑟發抖,就算披著再多的毛皮也無法感受到任何的暖意。
「爾勘!」母親的聲音忽然尖銳了起來,急促地呼喊著父親的名字。
詩黎丹跳了起來圍到床側,並將手探到了父親的鼻子下方,卻許久許久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的進出。她的手無法控制地更加劇烈地顫抖著。
母親的哭聲悲切又絕望,像針一樣地不斷刺入她的耳膜,詩黎丹哆嗦著貼到了父親的胸口上,彷彿能聽見微弱的心跳,但恍惚間,那又似乎只是因為抱持希望而產生的純然臆想。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pxLGeGLkA
母親已經泣不成聲,她跪倒在地,像一灘融化的雪水,沉默且無助地滲入土裡,表情緩緩地放空,最後只餘一片死寂的空白。
「砰砰、砰砰」詩黎丹卻聽得更清楚了一些。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QfE1Bi8K2
「父親還有心跳!」她喜出望外地喊道。
母親愣了愣,隨即才撲了上來,詩黎丹則隨手披上一件斗篷便衝出門外,去尋找最近的醫者來救命。
父親又熬過了一晚,他甚至出乎眾人的預料頑強地度過了那個冬天。母親則開始工作,她沒日沒夜地將自己關在房裡鑽研那些金屬和石頭,偶爾踏出門外也只是要去山中進行祈禱。
「一定是道歉的儀式起了作用,妳父親才能撐過那次。」她信誓旦旦地說道,在窗台擺放上新的雕像,然後轉身走入森林。
詩黎丹沒有回話,安靜地目送她離去。
這一年艱難地過去了,詩黎丹也十六歲了,日復一日的生活彷彿又走上了常軌,逐漸變成習慣。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pKPbbLlhH
夏末,為了隨時能照顧父親而極為淺眠的詩黎丹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窗外的滿月縱情照耀,在她的臉蛋上鍍了一層明皎的銀霜,這夜顯得異常地寧靜平和。她沒有移動,有種忙裡偷閒的放鬆,正當她便要闔上眼睛回歸睡眠時,終於察覺到了那絲不對勁。
詩黎丹連滾帶爬地跳下了床,望向了隔壁的父親,他的面容十分地恬靜安詳,但卻令她心臟猛烈一縮。她緩緩地伸出手,指尖輕顫,觸碰到父親皮膚的那一剎那,寒意透入了她的骨髓,那感覺卻熟悉的似乎經歷過了成千上萬遍,出現在每一個輾轉難眠的混沌夢境,深深刻印在腦海之中,讓她從此再也無法釋懷。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TGMulJfvc
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呢?她愕然地呆立在昏暗的空間中。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ycwpIVp5z
黑色的神明垂眸掩去了祂的瞳孔,而另外一個則快步繞道了她身前,「妳是如何脫離而出的?」
詩黎丹理了理浸透汗水的濕黏髮絲,無意間撫過後腦那道平滑的傷口,她有些疲倦,但一股怒氣卻緊接著油然而生,「祢……祢們在窺探我的記憶?」
「那又如何?」低沉轟鳴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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