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黎丹痛苦地喘著氣,心如刀割的絞痛著,淚水糊滿了眼眶,她嘶啞地哀鳴著,將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
「小姐,詩黎丹小姐!」有人在遙遠的彼方呼喚她,「醒醒,您做惡夢了!」
她一身冷汗的倏地坐了起來。
「您還好嗎?」阿壹黛端了一杯水過來,臉上透露著擔心。
詩黎丹平復著呼吸,腦海裡光怪陸離的片段閃過,最後甚麼也沒留下,只殘留心悸的恐慌,「……我沒事。謝謝你,阿壹黛。」她啜水,潤滑了乾澀的喉嚨。
窗外日頭高照,沒想到她這一覺睡到了中午,想起昨夜蕾安的承諾,她梳洗整理一番後,快速地用完午飯,而蕾安替她打理好的馬車和隨從也早已在門口準備就緒。
想不到進入馬車後,嘉瑪琉竟忸怩地坐在裡頭,躲閃著不願和詩黎丹的眼神對上。
「午安。」詩黎丹打破了沉默,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對面。
「我……」嘉瑪琉生硬地開口,「母親說我必須隨同妳一起才能出門……,不過,我昨日確實不該對妳那麼嚴厲苛求,是我太急躁了……」
「沒事的。」詩黎丹本來便沒打算和這個明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年輕大小姐計較,肯道歉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看著她尷尬又為難的樣子更是有點好笑。
車裡的氣氛頓時一鬆。
「但是妳也睡太晚了吧,都正午了才起床,真是不像話,有哪家的小姐像妳一樣的。」嘉瑪琉煩惱解決,立刻便恢復本性,口若懸河地說話不止。詩黎丹倒也習慣了,七七八八地聽著,偶爾附和兩句,時間倒也一下就過去了,她還多問了幾句關於小狼阿寶的情況,嘉瑪琉倒是愣住,只敷衍道有人照顧便轉移了話題。
不料她其實沒打算跟詩黎丹同行到底,馬車行駛到半路她忽然就喊了停,拋下一句「我要先去逛街了,就不陪妳了。」便帶著幾個僕人難掩興奮、蹦蹦跳跳地下車走了。
詩黎丹靠在窗邊,望著變換的風景。一行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停車的所在正位於神殿後方的一棟樓閣之前,巨人伊羅姆已然消失了蹤影,下人向門口的守衛遞上了蕾安親筆寫下的信件以及亞離家的徽章,衛兵們比對著確認了信封上的印章後,交給了詩黎丹,唯獨放她進去。
大廳中空無一人,散亂排列的木架上卻堆滿了各種書籍和藝品,等待的期間她隨意地走動,卻感覺到門外侍衛的目光如影隨形、緊盯不放,詩黎丹為求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觀賞起房間牆壁上裝飾的字畫。這裡的文字和家鄉的雖然不盡相同,但也有幾分相似,她挑了一幅,努力地嘗試理解其中內容,「伊……,……未,心,三……一……」鑽研了半晌,那彎彎曲曲的筆畫實在變形扭曲得厲害,看久了詩黎丹便頭痛地放棄了,轉而走到房間深處特別隱密的一個小角落,那幅掛在櫃子後的小像半藏在陰影裡,黑得看不清面貌,她剛要湊近端詳,突然發現腳邊多了一條影子。
一向對環境變化敏感的詩黎丹被嚇得瞪大了眼睛,立刻回身,還沒開口,那人就自覺地說道:「我是德未。」
「是你!」她驚呼。
青年男子皮膚泛著古銅色的光澤,白金的長髮紮成了一個整齊的髻子,和金釵交相輝映。他嘴角含笑,灰紫的眼眸淺淡得幾乎無色,如煙霧般朦朧,但又光華流轉,透著一絲動人璀璨。
反應過來後詩黎丹滿懷感激,「昨天真是多謝你了。這麼巧,你也在這?」
他低笑一聲,轉而面容一肅,「妳病了?還是受傷了?」
詩黎丹對他的避而不達有些疑惑,但嘴上還是自然而然地回答:「是之前的骨折,不過已經沒有前幾日那麼疼痛了。」
德未謎了瞇眼,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未曾察覺的詩黎丹這時又想起了另一回事,「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我住哪裡的?」
「妳的項鍊。」他比向她的脖子。
詩黎丹頓然醒悟,她總是忘記這家徽有多麼好認又方便。她拿出了蕾安的信件交給他,「原來你就是那個高明的醫者嗎?」
德未搖搖頭,「醫者另有其人,但我也有藥物可以讓妳塗抹於傷處。待妳見完曼努後,我再交付與妳。」語畢,他俐落地旋身而去,詩黎丹這時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衣款式倒是有別於當地常見的寬袍大袖,比較接近特薩爾的形制,仔細想想,他五官的輪廓也是讓人熟悉的模樣。
此時一名老人家走到她面前乾咳了幾聲,想必就是德未所說的曼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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