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經過一夜沉澱，那些突如其來的真相對夏翼而言始終沒甚真實感。她仍在努力消化母親尚在人間、凌空正是她親弟、獵人公會和聯邦政府也有可能是人口大清洗主謀這一連串爆炸性消息。
不過腦海那團迷霧在夏翼雙腳踏出酒店後頓時煙消雲散。
雖然酒店職員昨晚已給過相關提示，然而當刻夏翼還沒有具體的概念，直至翌日走在大街上，方發現實情比酒店職員形容的嚴重得多。
甚麼公共設施只能維持有限度服務……眼前景況根本已進入緊急狀態了吧？
T 市原是全球首批部署智能交通網絡的智慧城市：全面廢棄實體交通燈，以浮空的虛擬看板取而代之，並由人工智能運算疏導交通的最佳路線，全市的聯網自動車經 Iliad 系統接收交通訊號後強制遵從。自此全市錄得零衝燈率，交通意外和交通擠塞亦大幅下降 80%。
如今 Iliad 系統癱瘓，意味著 T 市只能以人手指揮交通，市面上一片混亂。聯網自動車無法登入 Iliad 系統擷取數據，別說自動導航失敗，根本連進行身份辨識以啟動駕駛功能亦有困難。
「你們多少年沒見過人們以單車代步了？」崔子謙失笑地望向前方經過的單車。
加南提醒：「若無法阻止 Ithaca 病毒變種，恐怕 H 市也要大倒退回石器時代。」
常左承一怔，「互聯網還可以用吧？該不至於退回石器時代……」
「可以用，但正如你手機上的程式不可能在 2047 年的古董 iPhone 上運行一樣，即使讓你連上互聯網又如何？那些在 Iliad 系統原生開發的應用程式仍是一個也不能用。」主修系統工程的加南深諳 Iliad 系統一旦癱瘓後果有多不堪，「在這個連信用卡都早已被送入博物館做展品的年代，難道叫政府重印紙幣？你有用過現金？」
賀桂凡卻不置可否：「霍金不是曾預言人工智能會對人類的未來構成威脅嗎？最少現在不必擔心這個了。」
季悠人不禁想起語音助手 Jesse 無法登入 Iliad 系統後如同廢了九成武功，假如 Iliad 系統遭 Ithaca 病毒徹底破壞，實在難以想像將會對社會和經濟造成多大打擊。
就在眾人埋頭熱議 H 市會倒退至甚麼程度之際，附近一帶的交通指揮員看似接到緊急通報般紛紛撤離崗位。
崔子謙本想截停其中一人問個究竟，對方卻逃命似的甩開他的手轉頭跑掉。
凌空猛然醒悟，立即啟動智能眼鏡的熱感監測模式，隨即發現一群生物正朝他們這邊高速移動，目測最少有四十個熱感反應。
「退回酒店！快！」凌空轉向季悠人喊：「保護 Tsubasa！」
他早該猜到 Omega 教派不會放過如此良機，向他們發動針對性攻擊，測試兩姊弟若同時感染病毒的話會出現甚麼差異反應。
見賀桂凡和崔子謙掏出武器打算迎戰，夏翼不禁吆喝：「快走！那些既不是魔物也不是 NPC，而是活生生的人！你有殺人的覺悟嗎？」
崔子謙如被當頭棒喝，趕忙收起武器改由凌空殿後。
夏翼向機械獵豹發出語音指令：「Gwen，釋出彩色煙霧彈！掩護所有隊員！」
幸得機械獵豹 Gwen 及時以煙霧彈妨礙異變者驅進，成功爭取足夠時間讓一行人退回酒店。
酒店保安主任見狀即時衝前鎖上大門，並吩咐下屬搬重物至門前架起屏障。
「看你那反應，似乎已非第一次遇襲？」夏翼探問。
「不及你們反應迅速。」保安主任將剛才一幕全看在眼內，「換作普通遊客恐怕早就遭殃，不過普通遊客大概也不會選在這種時候跑來本市度假。」
「我們是 H 市公會派來支援的賞金獵人。」加南猜對方正是酒店經理口中那個前公會的倖存者。
「感謝你們前來支援，可是你也看到了，情況已經失控。」保安主任無奈搖頭，「那頭機械豹留在外面沒問題嗎？最壞情況有機會無法回收。」
「Gwen 裝置了智能環境探測功能，無須接駁 Iliad 系統也能將影像傳送給我。」夏翼早就計算好，「讓它留在外面正好勘察敵情。」
季悠人卻感到事有蹊蹺，「那些異變者都習慣集體行動？」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pYbvpowN
保安主任低頭想了想，「這樣說來，近日的確出現了多宗集體攻擊。」
若單純受病毒感染，不可能產生群體意識，恰似有組織地攻擊同一目標，這跟季悠人對變種病毒的初步了解存在很大差距。若是有意識地攻擊特定目標而非無差別發狂，那該不屬於狂犬病相關，反而更像是被藥物或受催眠暗示所操控……
眾人手忙腳亂地幫助加強屏障，人工智能語音助手 Lily 偏卻在此時匯報：「夏宗堯要求通話，請問要接聽嗎？」
夏宗堯？！
夏翼愣住，隨即下達指令：「立即接聽！」
「你在哪？」夏宗堯沒有多餘的關切問候，直接切入要點。
夏翼當下真想回他說這問題弄錯對象了，反過來由她向失蹤多時的夏宗堯提問還差不多，不過她還是爽快地回覆。畢竟這些年來，夏翼早學會了父親每個提問必有他的考量，猜不透他的動機只是她的觀察未夠全面、目光不夠長遠。
「T 市新月酒店。」夏翼隨即補充：「凌空也在。」
「悠人也在吧？」夏宗堯吩咐：「留在安全地方，接下來可能有重大事情發生。」
重大事情？若重大得連夏宗堯也判定必須待在安全地方暫避，最壞打算可能會爆發大規模戰爭。
「那你呢？媽媽呢？」夏翼心底有一百個疑問，不過她太了解夏宗堯根本不會一一回應。
他自小教導夏翼不要只顧發問，必須學習從觀察中思考答案，故此只在問對了問題時夏宗堯才會回應她。
「我們在五角大廈，沒時間解釋那麼多。」夏宗堯匆匆交代：「只有先破後立人類才有希望，不徹底刪除 Iliad 系統的話，這場噩夢根本不會結束。」
夏翼愣住。破壞 Iliad 系統？那不是 Omega 教派的目標嗎？這跟人類的希望有何關係？夏宗堯怎會跟 Omega 教派同一陣線？他手上到底掌握了甚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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