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鳥與吻 - 02、怯

日子是由什麼組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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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兩個孩子「請」出家門、放上汽車安全座椅送至幼兒園下車後，坐在辦公桌前的她，覺得自己宛如打了一場艱辛的壕溝戰。

腦中因疲累而產生的空白，就像故障電視上會出現的雪花屏般在眼前擴散開來。

吳君言，今年三十歲，兩個三歲孩子的媽，私人企業的行政助理。

過著一睜開眼，就看得見自己往後十年也都將會過著與今天大同小異，無趣又疲累的人生的女人。

「等等王總要開會，資料記得印出來拿給他喔。」

「好的。」

吳君言眨了眨眼回過神，打開電腦開始著手處理不是她業務範圍內的業務。

「公司沒錢聘秘書，妳就當幫忙吧。」

主管在講完這句話後，便將原先應該由秘書做的事全部丟給她。

桌上那杯特別買的熱咖啡，在她終於將開會資料整理妥當送出後，早已變成一杯比屍體還冷的黑色毒藥。

吳君言喝了一口又冷又酸的咖啡後，抬手揉了揉僵硬的頸子。

什麼時候連喝杯熱咖啡，也變得奢侈了呢？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簡約的灰色絲質襯衫，配上深色寬版西裝褲與白色跟鞋。

這些裝扮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至於精緻的妝容，她一律以杏色口罩代替。

杏色口罩比較貼近膚色，整體會呈現出一種從容優雅的感覺，縱使她的內心並不如此。

每日早睡早醒的小孩，一睜眼便開始「媽媽、媽媽」的叫著。

那可是在凌晨5點這種要人命的時間，而且張峯那人不知有什麼問題，一睡下去連天塌下來都不會醒，區區小孩這震天嘎響的呼聲完全叫不醒他。

當人父母沒辦法薪偷，她沒辦法像張峯一樣放著孩子大哭不管，所以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她撐起疲憊的身體起床，處理小孩們的各種狀況。

但在公司上班就不一樣了，公司裡還是能稍微用打混的方式，來消極對抗對待這份少得可憐的薪水，和多到不人道的工作。

「再去買一杯吧。」吳君言喃喃的說完，像幽魂般帶著員工卡走向電梯。

在這間大公司裡，她是個小透明，明知道這種消失個幾分鐘的時間不會有人找她，但吳君言還是不放心的拿出手機檢視，就在這時，一則訊息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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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妳在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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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

她看著那奇怪的英文縮寫的暱稱，思考這到底是誰的時候，訊息又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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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我想還妳昨天的酒錢，今天中午方便約妳出來吃飯順便還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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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君言的心像瞬間踩空般，猛得震了一下。

她抓著手機衝入最近的女廁中，確認廁間的門上鎖後，她焦急地看著那則已經被自己標記為已讀的訊息。

從昨天到現在，除了擁著有香甜氣味的衣服入睡外，她一睜開眼就在忙著別人的事情，完全沒時間好好停下來想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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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如果忙也沒關係喔，我請我先生轉交給妳先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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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打字也讓人感覺怯生生的，像是一隻隨時會振翅飛走的雀鳥。

吳君言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敲出內心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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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忙，中午可以約，約妳家附近的親子簡餐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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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訊息送出去的瞬間，吳君言才驚覺自己答應得太快。

昨天才趁著醉意接吻過，萬一等等見面很尷尬怎麼辦？

還來不及責備自己，對方的訊息又來了，簡直像是一直守在手機旁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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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沒關係，孩子們都去幼兒園了，我去妳公司找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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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好，約樓下那間咖啡簡餐吧，我等等傳地址給妳，12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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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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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的對話，隨著一隻拋出愛心的奇怪白色絨毛麻糬貼圖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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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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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君言，今年三十歲，兩個孩子的媽，私人企業的業務助理。

一個突然間，再也無法看見自己十二點之後的人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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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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