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鳥與吻 - 15、勾

「言姐，我不想回家。」

直到魏彩芩說出這句話出現以前，這是個久違的愉快夜晚。

她和魏彩芩倆個人一起去吃了好吃的柚子胡椒鹽味拉麵，一起看了齣沒什麼深澳劇情卻聲光效果十足的動作片。

影片的內容吳君言幾乎都忘光了，只記得是在講述一個女孩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帶離故鄉，然後用了一輩子的時間試著回去的故事。

通常喜歡看電影的吳君言，觀影時會看得更入戲的，但這次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為魏彩芩在觀影過程中，始終緊緊握住她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

魏彩芩的共感能力應該很好，隨便一兩句台詞便能逼得她潸然淚下，隨著電影中女主角的遭遇時而低聲驚呼，時而默默垂淚。

吳君言先前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哭點很高的人，但當魏彩芩因為看見在電影中女主角失去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愛人，而低聲啜泣時，她也跟著哭了。

吳君言討厭所有會讓她在公共場合哭出來的電影，因此才婉拒了魏採芩本來想看的浪漫愛情片，改成末日求生的電影，沒想到這電影的後勁比她想像中來得強。

要是連看無腦商業片都會哭，那她還真不知道往後該怎麼在電影院選電影了。

兩人在電影結束後並不急著離開，因為她們倆的雙眼都哭紅成令人難為情的模樣了，所以吳君言建議再多待了一會，反正放映演員名單還需要一陣子，可以等人群先走她們再離開，魏彩芩也同意了。

偌大的放映廳中只剩她們兩人，以及不斷往上捲去的黑底白字布幕。

吳君言一直覺得人潮散去後的放映廳，有一種獨特的魔力。

電影的內容不論多火爆、悲傷、甜蜜，只要放映一結束，都會化成一縷無人聽見輕嘆，觀影時濃烈的情緒飄散在播放廳中，在人們離開後仍持續擴散。

吳君言每次都會坐到演員名單放完才離開，除了貪戀魔幻般的情緒餘韻外，她總會期待著或許只願意要在漆黑之中待得夠久，就會有彩蛋出現。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一直默默用衛生紙壓著眼睛的魏彩芩，會突然冒出那一句令她不知該如何回應的話語。

「怎麼突然這樣說？」吳君言看著將衛生紙緊緊攢在掌心中的魏彩芩。

坐在紅色絨布椅上魏彩芩，幾經掙扎後鬆開捏緊衛生紙的手，抬頭對上吳君言仍紅著眼的眼眶。

「因為如果回家了，一切都會結束了。」

「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魏彩芩沒有立刻搭話，只是淚眼汪汪地盯著她看，吳君言揉了一下酸澀的眼睛，又眨了眨眼，卻依然無法將藏在漆黑中的人看清。

「小芩，為什麼一切會結束？」吳君言又追問了一句。

「不知道，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吧。」魏彩芩自嘲地笑了，但隨著話語落下的是止不住的淚水。

本該是氣象預報說梅雨連連的今日，卻沒下半滴雨的原因，是不是所有的雨水都化成了她倆流淌的眼淚了呢？

「小芩……」吳君言抬起手貼上了魏彩芩的臉頰，試著替她抹去淚水。「小芩妳別哭啊。」

「不知為何，我一直有種只要今晚一過，言姐就會背對著我，越走越遠，直到我再也找不到言姐。」魏彩芩側首將臉貼上吳君言的手掌。「言姐，答應我，妳會記得我還有我們一起度過的今晚。」

看著眼前炙熱的目光，吳君言想給小芩一個更具體的承諾，但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實現亟欲脫口而出的任何諾言，只得安靜的點了的頭。

「打勾勾。」魏彩芩伸出小指。「保證妳會記得我。」

「又不是孩子了，怎麼還信打勾勾這種事。」

魏彩芩沒理會吳君言，繼續執拗的將手高舉在吳君言面前。

如果整個世界是場電影，而你我不過是眾多工作人員名單中，短短閃過的那一秒，那有沒有人會記得、有沒有人看到，你曾經為了這場電影付出多少的努力呢？

答案是：沒有。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努力和你往前跨出的小小一步。

吳君言伸出勾上了魏彩芩的小指，就著麼勾著指頭將魏彩芩拉進了自己懷裡。「我答應妳，我會永遠記得和你一起度過的今晚。」

這句台詞，比起具體的承諾來得簡單許多。

吳君言摟著魏彩芩，一手圈著柔軟的腰肢，一手順開額前亂髮，輕輕地留下一吻。

最後一個工作人員的名字被捲進了漆黑中，這場電影的片尾並沒有彩蛋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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