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尹裊裊全身痠痛的醒過來時,身邊已經不見了人影。
她雙目空濛的盯著床頂精緻繁複的雕飾,發了一陣子的呆。
這座中式架子床是整棟別墅裡她最喜歡的一件家具,製作精良嚴謹,幾乎每一寸都是精雕細琢而來,這樣的工藝現代幾乎已經尋不到了──這是一件貨真價實的古董,料子還是貴重的紫檀木,可遇而不可求。
幾個月前她絕想不到,自己此生還能有幸躺在這樣的床上,雖然她也付出了代價……不過大概只有嚴越那樣的男人,才會連安置情婦的地方都如此處處講究。
是的,情婦。尹裊裊只是嚴越的情婦,明碼實價、沒有一絲感情基礎的那種。
她又躺了好一會,覺得已經賴夠床了才推開被子起床。
纖細的身軀上依然一絲不掛,昨夜不知道被折騰了多少次,她現在還覺得大腿痠痛無比,飽受蹂躪的秘處甚至還紅腫著。
走進浴室時,目光掃到洗衣籃裡的床單與被套時不禁一滯,明顯可見的大片水痕,讓她腦中不由自主閃過被男人壓在身下放蕩的嬌喘呻吟,蜜液流淌成災的畫面。
「嚴越你這個不知節制的渾蛋!」她忍不住咬牙憤怒的低罵了一聲。
她也只能這樣私底下發洩了,在嚴越面前她是沒有資格拒絕的,更沒有資格罵他。
那個男人有輕微的潔癖,所以只要他住下的夜晚必定要換掉弄髒的床單與被套……雖然不是她洗這些東西,但是想到打掃阿姨那有些異樣的眼光,她就覺得無地自容!
在浴室簡單沖洗了一下之後,尹裊裊終於覺得清爽了些,有一種又活過來的感覺。隨意套了一件簡單的吊帶居家裙,她將一頭濕潤的長髮攬到一側用大毛巾擦著,懶洋洋的下了樓。
她原本有些恢復的心情,在掃到客廳那抹修長身影時又緊繃了起來。
「你……你怎麼在這裡?」驚訝的情緒讓她一時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個一向在早上就消失的男人,此刻卻坐在客廳翻著書,交疊著一雙長腿,姿態慵懶而優雅。
他穿著一件款式簡單、揉雜古典元素的白色立領上衣,精緻的小盤扣沒有扣滿,直開到線條優美的鎖骨下,黑色長褲將他的腿襯得更加修長,高挺鼻樑上的眼鏡遮住了一雙略帶侵略性的桃花眼,細碎的黑髮隨意散在額際,讓那本就清雅的容顏更顯柔和。
任誰這樣一眼望去,都無法不被他打從骨子底透出的儒雅風采吸引,然後讚一聲好一個溫潤如玉的俊美男人!
尹裊裊卻知道,這個白天清逸如謫仙的男人,在夜裡會化身成怎樣狂暴的野獸。
她每次感受到這樣強烈的反差,都忍不住在心底腹誹:〝衣冠禽獸〞這個成語大概就是為這個男人量身訂做的。
「我不能在這裡?」嚴越抬頭看向那站在樓梯口的纖瘦女子,薄唇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是……我以為你回去了。」她有些尷尬的回答,畢竟這是他的房子,他當然愛什麼時候待在這裡都可以。
「這幾天休假。」語調慵懶的回答,他出差忙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才能休息幾天,卻沒有解釋他為什麼不回家還留在這裡的原因。
放下手中書籍,順手摘掉眼鏡,對著依然站在原地的女人招了招手。
「過來。」一貫命令式的語氣,卻被那沙啞迷人的嗓音詮釋出幾分溫柔。
她抿了抿唇,然後乖乖的走向他──對她來說只要在他身邊就是工作時間,而她很敬業。他一把將她摟進懷中,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伸手接過那條大毛巾。
「又不吹頭髮?」話語中略帶著不悅,手上動作卻很輕柔,攏著濕潤的長髮擦了起來。
尹裊裊被他出乎意料的舉動驚住了,身體都不由得僵硬起來,她沒有想過他會做這麼溫情脈脈、如同普通情侶相處的事情。
其實吧,他們真的不太熟──即使他們做盡了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即使她在那麼多個夜晚在他身下婉轉呻吟,卻掩蓋不了他們彼此是陌生人的本質。
他們很少在白天相處,他幾乎都在深夜出現,要不然就是頂多一起吃個晚餐,然後就直奔正事……現在這樣的情況反而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在想什麼?」嚴越看著那張明顯心不在焉的小臉,平日裡她的臉上一向沒什麼多餘表情,冷淡的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但他此刻卻忽然覺得,她那高冷的模樣其實是因為……總在恍神?
她眨了眨水潤黑眸回過神來,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總不能說她正在思考,做為一個稱職的情婦,在老闆沒有要求上床的時候該如何與他相處吧?
有些心虛的抬睫,對上那雙輕淺的淡褐色瞳眸,這雙眼睛不帶情慾的時候寧靜淡泊,如同山谷間一汪湖水那樣讓人驚艷!感嘆的同時心跳不由自主漏了一拍,不行,她在想什麼!
尹裊裊搖了搖頭,乾脆逃避似的低頭將小臉埋進男人頸窩,順帶伸手環住他結實的腰。
懷中人兒乎如其來的親暱舉動讓嚴越挑了挑眉,她一向都是被動的任他予取予求,在他沒有要求的時候都是一副冷淡的態度,怎麼今天主動親近?不過他並沒有多想,只是輕笑了一聲,繼續擦著那頭墨髮。
她的頭髮細而濃密,且又很長,要完全擦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卻極有耐心的一綹綹挑起、理順,然後用毛巾吸乾。
偌大的客廳裡一片沉默,悄然無聲的動作卻讓空氣忽然寧靜了下來。
男人眉目溫潤柔和的打理手中秀髮,鼻端充斥著女子新浴後的清香;女人微斂眼簾靠在他肩上,耳中響動著男人穩定強健的脈搏。
這一刻的溫馨,讓某種情緒悄然無聲的滋生而出,在一無所察的時候偷偷生根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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