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我好像也喜歡上你了……」她依然低著頭,無血色的唇逸出近乎呢喃的話語。
忽然無法克制心底一股強烈的酸楚湧上,竟化為水珠一顆一顆的滑落……
「我覺得自己太無恥太討厭了……怎麼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我從來沒想過,我竟然會是這樣糟糕的人……」少女的淚與充滿自責的哽咽讓他心底一陣抽痛,忍不住將那身姿單薄的淚人兒攬進懷中。
凌子安心裡是欣喜欲狂的,他並不在乎她的心只給了一半,因為此刻守在她身邊的只有他,也只能是他──那另一半遺落在外的心,他終會收回的。
「嫋嫋,別哭……」側身坐在床邊輕柔的擁著她,察覺到纖弱身子無法停止的顫抖。低低一嘆,聲音中有著無限溫柔與眷戀。
「別想那麼多,妳身體還很虛弱,先休息一下,嗯?」
她無力的將頭埋入溫暖懷抱裡,感受到大掌溫柔的撫著自己的黑髮,一手摟著纖弱的腰,男人將下顎輕靠在秀髮上,形成一種極具保護意味的姿態。
小臉貼在他胸前感覺到強而有力的心搏,是如此的讓人心安。那個低沉好聽的嗓音柔柔緩緩,讓她不由自主想釋放那些茫然徬徨的心情。
「嗚嗚……嗚……」溫嫋嫋忍不住嗚咽出聲,淚水一發不可收拾的落著,彷彿陰霾天裡壓抑醞釀了太久的雨雲,一旦宣洩便是連綿不絕的大雨。
她從未在他人面前如此哭過,包括父母。
這是生平第一次──也許是因為病中,也許是因為那無緣由而起的觸動──她毫不保留的在人前展現自己的脆弱與無助,原來啊,在一無所察的時候,她已經把這個男人當成重要依靠了?
凌子安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只是沉默而溫柔的抱著她,單手輕撫那頭光滑如絲緞的長髮,由髮頂自髮梢,一次又一次、極為耐心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空氣忽然寧靜了下來,室內一片靜謐,只餘下少女微微的抽咽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漸漸微弱至平息,溫嫋嫋從他懷裡抬起頭,似乎因為沒有壓制住自己情緒而感到羞赧,一雙紅著的漂亮大眼睛有些飄忽的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乖,睡一會吧。」深知懷中小女人倔強不坦率的個性,凌子安很貼心的沒有提及剛才的話題,只是揉了揉那墨黑的髮頂,輕輕拭去小臉上的淚痕,小心翼翼將柔軟的身軀放平回床上。
「妳休息,我去問問醫生妳的情況。」將被角掖緊,他目光溫柔的說道,起身向門口走去。他知道她心很亂,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來沉澱。
她完全沒有一絲睡意,只是睜著還有些濕潤的黑眸望著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不斷盤旋在腦中的那個念頭,小手緊緊揪住被子,目光有些掙扎,最終還是輕輕的啟唇……
「子安。」柔柔軟軟的女聲劃過空氣,穿過大半個病房落進了他耳中。
身體微不可察的一震,放在門把上的手就那樣定格在原地,他停頓了一下後轉身看向那個臉色蒼白的纖弱少女。
「子安,我、我想……」那雙狹長清亮的墨黑眼眸,讓她不由自主的心虛,垂下纖長的黑色眼睫,話音卻莫名的流利急促起來。
「我想出國。學校有德國交換生的名額,還有獎學金,我已經……申請了。」
這是自從她發現,自己對初戀情人餘情未了、卻可能已經愛上凌子安之後,自責了好久才想到的辦法──是,她很懦弱,她想要逃避。
但她無法在心底還裝著一個模糊身影的時候,坦然接受他的憐惜呵護、忝不知恥的站在他身旁。
凌子安靜靜的佇立在門邊,神色複雜。
自從那一晚後,這是她第一次呼喚他的名字。他心心念念,無比渴望再從她口中聽到的兩個字,卻在這樣的狀況下。
他心之所繫的女孩終於又喚了他的名字,卻是因為想要離去。
「好。」他沉默了許久後才開口,從薄唇裡吐出一個簡短的字符,很輕、很淡,卻很清晰。
壓下心底翻湧而起的苦澀,垂睫掩去眸中痛楚,再抬眼時眸光已恢復成她專屬的溫暖柔和,低沉優雅的好聽嗓音在空中緩緩流瀉。
「妳想做的,我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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