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嫋嫋昏昏沉沉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
她這一覺睡得不太踏實,總覺得身體痠痛無力,但在迷茫中卻好像有個很稱手的溫暖抱枕,讓她捨不得放開。
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淺藍色的布料,還沒完全清醒的大腦微微有些疑惑,這看起來不像枕頭啊?
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布料下是很有彈性的觸感,軟中帶硬,她忍不住戳了幾下,手感挺好的……
「醒了?」頭頂驀地響起一把帶著笑意的男性嗓音,低沉優雅略帶磁性,非常好聽的聲線。「手感如何?」
「還不錯……呃?」溫嫋嫋下意識回答後,才後知後覺的錯愕抬頭,正對上一雙清亮的墨黑眼眸,那眸光深沉的像要吸去她全數心神。
怔忪了下,才看清那張俊美的臉,有些凌厲的眉毛微微挑起,薄薄的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仰著頭傻傻看了幾秒,少女才有些不確定的吶吶開口。
「凌、凌先生?」
「嗯。」平靜的回了一個簡短的音,這個稱呼讓凌子安眸中微不可察的暗了暗,他有些想念她昨晚喚〝子安〞那一聲聲的甜膩嬌軟了。但他也明白,這在她清醒之後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出口的。
沒關係,這事兒急不得。他得有耐心,不能嚇壞他的小女孩。
「睡傻了嗎?」面前少女雙眸茫然、紅唇微啟的嬌憨模樣實在太可愛,他忍了又忍,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撫上那細緻柔嫩的臉頰。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呢!但男人溫熱的手指輕輕在頰畔摩娑的觸感太過真實,讓她猛然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她竟枕在男人大腿上,臉貼著他的腹部,一隻手還環抱著他的腰!
「啊啊啊啊!」睡意瞬間被驅除殆盡,溫嫋嫋終於像個正常的女人那樣尖叫出聲,被電到似的翻身坐起,本能的扯過被子抱在胸前,迅速縮到床尾。
身體一動才發現像是被拆了骨頭一樣的渾身痠軟,尤其是雙腿間更是疼痛不堪,就算沒有過經驗,床上也沒有血跡,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陌生嶄新的吊帶睡裙,腦中一懵,恍惚了起來。
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就這樣圓睜著一雙漂亮的杏眼,盯著不遠處的男人看。
那個男人慵懶的半靠半臥在床頭,穿著淺藍色的襯衫與藍黑色西裝褲,長袖被挽到手肘下,扣子沒有扣滿,露出了線條流暢的鎖骨,眉目俊朗神色疏然,那雙微挑的狹長眼眸卻燦如明星,彷彿盛滿了光輝。
一眼看去像一幅美好的畫。
「你……我……昨晚……」但溫嫋嫋完全沒那心思欣賞,沉默了幾秒,她有些恍惚的逸出不連貫的字句,一字一字都像費了力才從唇中迸出。
「昨晚,妳喝醉了。」凌子安看著她,神色平靜的開口。「我在酒吧外的電梯口遇到妳,妳沒告訴我住哪間房就昏睡過去,所以我只好把妳帶到這裡。」
少女微微蹙起眉,腦袋從醒來就一直隱隱作痛。她努力回想起來,似乎的確在離開酒吧後遇到了凌子安,再之後……她就完全沒有記憶了。
「……然後?」垂下了纖長眼睫,有些顫抖的字句逸出唇中。雖然心底很清楚,但她卻固執的想得到一個確切回答。
「妳抱著我不肯放開。」低沉優雅的男性嗓音很輕緩,摻雜著歉意,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似乎輕嘆了聲,然後又響起低低的三個字。
「對不起。」
溫嫋嫋像是被這輕輕的三個字刺激到了,猛然抬起睫羽,有些憤怒的目光瞪向那個男人,卻對上了一雙沉靜專注的墨黑眼眸。
那雙瞳色黑濃的眼睛,似乎無論何時都清亮有神,雖然看似平靜,眸海中卻凝滿了溫柔憐惜。
她從沒想過他也會有這樣柔軟的眼神。
她從沒想過他也會向人道歉。
凌子安這個男人,她其實完全不了解。
她知道他是縱橫商場的大老闆,知道他因為非凡手段與俊美長相時常出現在各種雜誌與訪談節目中,但對她來說,他只是家教學生的哥哥,只是工作的僱主而已。
僅有的幾次見面,他留給她的印象就是淡漠冷酷,眼底眉間都盤踞著凌厲,讓她不敢多說一句話……但是,但是他現在卻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這樣的眼神,她曾在另一個人眼中看過的。眼前忽然浮現出另一張臉,輪廓分明,胸口處一陣刺痛,如千萬根針狠狠扎在心口。
她用盡了自己積蓄安排了這次假期,只是想要抒發調節一下悲傷的心情,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這一刻,溫嫋嫋很想厲聲質問,很想毫無顧忌的大哭,最終卻只是緊緊咬住了下唇,眼底悄然無聲的漫起一層水霧,眼眶微微紅著,她卻倔強的睜著眼睛,生怕一眨眼就會落淚似的。
熟悉她的人才知道,雖然她外表柔弱纖細,有著天使般燦爛的笑容,但卻比任何人都倔強,從不肯在他人面前示弱,更遑論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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