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悅歆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窗外還只微微浮現出一絲光芒。
忍著劇烈頭痛擁被從床上坐起來,她習慣性的反手往牆上電燈開關摸去,卻沒想到摸了個空。
愣了好久之後,才藉著房內微弱的夜燈光線發現──這裡不是她的房間。
還沒完全擺脫酒精影響的腦子裡昏昏沉沉,竟然並不是很在意,在陌生房間、陌生的床上醒來這件事,她只是微蹙著眉等頭痛平復了一些,才站起身來尋找電燈開關。
光線大亮後,她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裝了金色液體的玻璃杯,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頭痛的話把它喝掉。原本要送妳回家,但找不到妳家鑰匙,所以只好帶妳來我家。〞
紙條末尾雖然沒有署名,但那流暢工整的字非常眼熟……那些有著相同字跡的信件,至今仍被她珍而重之的保存在抽屜裡。
子墨?莊悅歆微怔,終於想起整個晚上都和他在一起。
她好像在他面前……說了一堆蠢話?等等,好像還在他面前哭了?
摸了摸臉,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已經卸了妝……凌子墨幫她……卸妝?
匪夷所思的想法讓腦子打了結,頭又隱隱痛了起來,她連忙拿起床頭櫃上的杯子一飲而盡,甜甜的、有種特殊的香味。
蜂蜜水……他,真是貼心啊!眼前忽然浮現出很多很多年前,那個雖然一臉冷淡,但總是默默為她闖下的各種大小禍事善後的漂亮男孩。
是啊,凌子墨一直都是個溫柔的人,只是……這麼多年後,這份溫柔已經不屬於她。
心底忽然酸澀不已,就連剛入口的蜜水都再嚐不出甜意。
垂首站立了半晌,她打開房門,悄悄沒入那條黑暗的走廊。
凌晨五點半,微曦的晨光透過未完全掩住的窗簾滲進了房間,微微勾勒出床上沉睡的人影,卻沒有照到隱在黑暗的房門那一側,那個躡手躡腳踏進來的窈窕身影。
由於獨自居住的原因,凌子墨並沒有睡覺時鎖房門的習慣,卻正好方便了偷偷摸進來的女人。
莊悅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只是忽然難以壓下心底的渴望──那股想要立刻見到他的臉的劇烈渴望。
如一隻貓似的踮腳踩著細碎步伐,悄然無聲的穿過偌大空間來到了床前。
床很大、光線很弱,站在一側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臉,她無奈的只好輕輕跪了上去……
還好,這張高級的床製作非常精良牢固,她整個人趴上去竟沒有發出一點震動或聲響,只有柔軟的床墊微微塌了一邊。
莊悅歆伏著身體,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蹭到男人身邊,朝他看去。
或許是太累了,凌子墨毫無所察的靜靜熟睡著。
由於是夏季,他身上僅僅搭了一條薄被,裸露在外的雙臂放在身側,頭正好微微傾向她這邊,睡姿非常規矩,比方才又明亮一些的晨光安靜的流洩在他臉上,能清楚看到所有細節。
悠長如遠山的眉,纖長濃密的黑色睫羽覆蓋在白皙皮膚上,隨著平穩呼吸微微顫動著,高挺秀逸的鼻梁,形狀優美的雙唇紅潤柔嫩……這張極度精緻俊美的容顏沐浴在微光下,顯得如夢似幻,竟美麗的有些不真實。
看到這樣的畫面,心口倏地疼痛起來,像被銳利錐子狠狠刺了個血洞,那種尖銳而無法迴避的疼痛,讓她的眼淚,毫無預警的就流了下來。
「子墨。」翕動了下紅唇,她用氣音輕輕喚了一聲。
忍不住又靠近了些,一手撐在枕邊,壓低身體將小臉湊到男人臉旁。
「子墨……謝謝你還願意分一點溫柔給我。」悄然無聲的一句話,隨著一滴熱淚灑落在他頰上,莊悅歆立刻緊張的繃起身體,還好他睡得很熟,只是微蹙了蹙眉後便沒了動靜。
靜靜等了幾十秒,確認男人沒有醒來的跡象,她膽子又大了起來。
一手輕輕撩開幾綹散在頰畔的淺色髮絲,鳳眸凝視著那張美得不真實的俊臉,情難自禁的將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最後櫻唇輕輕在覆蓋著細碎頭髮的額頭上,蜻蜓點水般的落下一吻,接著身體被控制似的,又一個輕吻落在濃密纖長的睫羽上、再一個落在白皙細膩的臉頰上,慢慢下移到那紅潤的嘴唇上方,卻遲疑了。
男人溫熱的氣息輕輕拂在唇上,讓她神思有些恍惚,很想親吻下去,卻又感到害怕。
莊悅歆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她低頭落下第一個輕吻的時候,特地攏在背後的長髮,已經有幾縷不受控制的散落下來,隨著她的移動絲絲綹綹在凌子墨臉上拂著、騷擾著,睡得再熟的人也該被吵醒了!
她遲疑了將近一分鐘,紅唇終於很輕很輕的在那漂亮柔潤的薄唇上點了一下,然而在她想要抬頭的時候,小腦袋卻忽然被一隻大掌用力往下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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