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跟袁書紜交情如何?」檢察官問。
「嗯……」女子忖道:「還可以,她偶爾會跟我說一些心事。」
「妳最後一次見到袁書紜是什麼時候?」
女子回想,說:「清明以前。」
「清明之後都沒看到了?」周子慶問,女子搖頭表示沒有。
「妳知道袁書紜清明會去哪裡嗎?」
女子說:「我有聽說她會回去老家幫她父母掃墓。她沒跟我說,但我猜應該就是回去掃墓。連假結束後我就沒有再看過她了,我跟書紜算認識滿久的了,她一直以來都很準時來上班,結果連假後一個星期都沒出現,我才報警的。」
檢察官連連點頭,又問:「除了妳以外,袁書紜還有沒有比較親近的人?」
「她的房東滿照顧她的,問她的房東可能會知道多一點。」
多了一個新人選,周子慶趕緊傳喚他,想知道更多關於袁書紜的事。正巧周子慶收到通知,有一對夫妻來警所,他們有一名房客已經失蹤快兩個星期,也想來指認無名女屍,警佐趕緊請他們進來指認。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ArDW6fyt2
女子指著這對夫妻說:「他們就是書紜的房東。」
說曹操曹操到,檢察官驚呼,請一名法警起出方才在現場蒐集到的物品給房東夫婦看,房東太太指著墜子的照片說:「這個墜子是書紜的,我有印象。」
「你確定?」周子慶問,畢竟這只墜子看起來造型很普通,不排除誤認。
房東太太用力點頭,又說:「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這是我帶她去買的。她說她想買首飾,我就帶她去這家買。」
墜子的部份周子慶已經派同仁去查,檢察官決定先等警佐回報。
帶著墜子去問的警佐回來了,他說:「我跟老闆娘證實,這確實是她賣給袁書紜的。墜子上有序號,老闆娘有紀錄,這組序號是袁書紜買走的那組。」
周子慶仔細端詳墜子,發現縫隙處似乎有黑色的沉積物,會滲到縫隙可能是液體;墜子是在布袋裡找到的,布袋裡有疑似血的物體,可能沉積物是血。
這個墜子是關鍵,周子慶跟警佐說:「把這個墜子拿去鑑識科,跟殘肢做DNA比對。」這是他想到可以斷定殘肢到底是不是袁書紜最有力的方法,在此同時,檢察官仍不希望那些殘肢跟枯骨是證件上的人,但往往事與願違。
檢定結果出爐,這些殘肢────被殘忍殺害後分屍的肢體是袁書紜,這兩條平行線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交叉,死亡的交叉。
想起女子說袁書紜跟房東很親近,周子慶問他們:「你們跟袁書紜熟嗎?」
「熟、很熟,」男房東名許家鼎,他說:「書紜去掃墓還是我們借她工具除草的。」
但周子慶調了袁書紜有沒有報案紀錄,確實只有同事這筆紀錄,房東夫婦聲稱很照顧她,卻沒有報案,實在啟人疑竇。
「你們很照顧的房客失蹤這麼久,你們都沒有報警?」
房東夫妻面面相覷,沒有答案。
「她都自己整理嗎?」檢察官轉個話鋒,暫且不糾結於此。
「我本來有推薦她清墓園的工人,想說她那麼瘦小,割草什麼的粗活對她而言很吃力,但她很堅持要自己清理,我只好借她工具。」
「工具有什麼?」
房東太太許玉梅回想了一下,對警佐說:「一把鐮刀、一支小的鋤頭、還有一把柴刀。」
「用什麼裝?」
「我沒記錯,」房東先生抓抓頭,「是個大布袋。」
現場有大布袋,而且周子慶大膽猜測,就是裝袁書紜殘骸的那個,但他還無法證實,決定暫時不提。
檢察官先試圖從這三個人處了解袁書紜,然而不如預期。
房東夫妻對袁書紜的了解其實有限,只知道她父親早逝;母親多年前也已經過世,親戚跟她沒有往來;也幾乎沒有朋友,身無恆產、孑然一身。她靠著在西餐廳駐唱維生,唱一場賺一場,收入不穩定。
在泥濘中打滾,奢求泥水中的一點氧氣苦苦生存到現在的魚。
周子慶翻找著袁書紜的皮夾,裡面有一張照片,相紙很新,應該是近期印的。照片裡是一名女性,打扮有些寒酸,但眼神溫柔,頗有氣質。
檢察官拿照片給三人看,他們異口同聲表示照片裡的人就是袁書紜。
在爛泥中打滾並沒有掩蓋袁書紜的氣質,照片裡的她笑得燦爛,穿著雖然有些寒愴,然而披肩長髮自然落下,淡妝點綴的模樣如滿山遍野的桐花,雪白脫俗,是個不容易被看見,但被看見就很難被遺忘的存在。
一翻身份證,周子慶十分詫異,照片上這女子居然五十歲了。
這樣的女孩────外表真的是女孩。消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被殘忍的兇嫌殺害,連全屍都沒有,檢警該做的是找出她讓她身首異處的兇手。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YBBaPwC3w
周子慶毫無頭緒。今天看似找到很多條新路,但都走不到他想到的終點,一切都停在這個位置:就算證實袁書紜就是那些被殘忍肢解的殘肢,但目前找到的部位只有一手一足,有其他可以幫助檢警找到兇手的東西嗎?想為死者討公道卻不得其門而入,讓檢察官深感挫敗。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2yn06jEPe
不過周子慶有從女同事處得到一些資訊:袁書紜性格內向,但外型清秀,加上歌藝精湛,異性緣算不錯,有些熟客會打聽袁書紜上班的時間,特地來聽袁書紜唱歌。尤其西餐廳的老闆對她十分關心,經常噓寒問暖,但那種關心在其他員工看來其實已經踰矩了。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fHnLZh7bL
袁書紜是渺小的開始;並非弱小的結束,總有人在意,他們是執法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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