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嶺的小徑深處一陣喧囂,入口處拉起一條黃線,上面寫著刑案現場,幾名身上穿著刑警背心的人穿梭在封鎖線內外,看似忙碌。他們跟法醫人員在山溝底下找到人的身體,上面已經長蛆了,狀似可怖。
報案者是一位住在附近多年的老農夫,從清明節起他就常聞到一股惡臭,卻怎麼也找不到來源,直到他心血來潮去看了閒置已久的菜園,才發現有一袋不明物體,打開一看,不看還好,這一看老農夫差點嚇死,裡面是一隻手跟一隻腳,老農夫嚇得趕快報警。
穿著襯衫的人是檢察官周子慶,這是他第一件刑事案件,在今天以前他從未辦過刑事案件,雖然過去實習有參與過相驗,但真正看到屍體這是頭一回。幸好過去有經驗,否則已經幾年沒驗過屍體的他真的會吐出來。
「跟周sir報告,在附近有找到證件跟皮包,證件上寫著袁書紜,目前正在確認死者是不是她。」一名穿著背心的人對旁邊穿著襯衫的人報告。
「請鑑識人員來了嗎?」檢察官看著地上問。
「已經到了。」那人說。確實看到一批人浩浩蕩蕩的過來,身上背著鋁製大箱子、頭戴浴帽、腳上穿著跟現場警務人員一樣的鞋套──避免警務人員的鞋印跟兇手的混淆。
他們跟周sir點了點頭,便開始現場的採證工作。只見他們背著工具往裡面深入,見地上有任何東西便拿出袋子收集;若有記號用工具標記;鉅細靡遺,連一點小細節都不放過,因為這些細節可以幫助檢警找到答案。
「子慶,」鑑識人員跟周子慶說:「法醫現場驗屍覺得應該是女的。這兇手真殘忍,把她全身能切割的部位全部割開,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飛,連點尊嚴都不給;切面不整齊,我判斷刀子不夠利,兇手也不是擅用刀具的人。」
鑑識人員說到這裡,突然一陣風吹來,大片桐花被風吹開,湊巧露出一點土地,檢察官跟鑑識有志一同的走上前,地上有一個皮夾,周子慶戴手套撿起皮夾,裡面有證件跟幾張紙鈔,證件上寫著袁書紜。
這種人煙罕至的荒山野嶺,突兀的出現一具無名女屍;又突兀的有證件,以鑑識的經驗,袁書紜應該就是這句無名女屍。他們只缺一塊拼圖,能夠證實這具殘骸就是袁書紜的拼圖。
收隊後所有人回到警廳,耗了相當長時間才把所有證物相驗完畢。法醫跟周子慶說:「DNA結果出爐,手足跟骨盆腔是同一個人的,確實是女性。」
「我請附近警隊調這幾個月來失蹤人口,都沒有符合這些特徵的女性。」周子慶坐下來,接過鑑識幫他買的咖啡。
「鑑識這邊現在找到手足,先調查手足,等你下指示。」
周子慶面有難色,他真的沒有辦過刑事案件,很多方法都是聽學長說的,很擔心會有疏漏。他手握著杯子,努力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檢察官想到報案的老者,遂問旁邊跟著出勤的警佐:「那位報警的阿北呢?」
「我請他在偵訊室稍等。」
周子慶頷首,往偵訊室去,裡面坐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皺紋跟膚色看得出身上有年輕時辛勤勞動的痕跡。他問周子慶,「警察大人啊,我……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人不是我殺的啊……」講話支支吾吾。
「你放心,我們沒有懷疑你。」檢察官先安慰老者,「想請你跟我們講一下你是怎麼看到屍體的?」
「啊就我去菜園澆菜,」老者指手畫腳的說:「看到滿地都是肉,看半天都不像是豬肉還雞肉。就叫厝邊來看,他說這是人肉——我就趕快報警了……」說完打寒顫。
「阿北,你有什麼親戚找不到人的?年輕的女孩子。」周子慶問。
老者搔搔頭,看起來像在回想,隨後搖搖頭,「沒有。」
「這附近住的人都沒有?」
老者用力搖頭,「這邊的人我都認識,他們都還在。」
檢察官本來推測死者是住在附近的人,不過老者的說詞讓這個推論斷了,看來要請附近轄區的警佐們提供失蹤人口,順便貼告示。
檢察官周子慶在雪月嶺附近的轄區警廳釋出無名女屍的消息;也透過全國人口資料庫在尋找袁書紜的任何紀錄;甚至在媒體上公開特徵跟身上的物品,跟袁書紜的尋人啟事。不過在政府紀錄裡袁書紜很少跟國家申請什麼補助,因此資料非常有限;她有手機門號,但一直都準時繳費,沒有欠費紀錄。
檢察官深信袁書紜就是無名女屍,雖然這樣想很不厚道,但在雪月嶺這種深山野地,除了居民以外罕為人至,加上發現屍塊跟證件的地方相距並不遠,其實很容易聯想,他希望袁書紜看到告示能出來跟警方證實自己還活著。
畢竟沒有人喜歡被國家當成死人。
兩條平行線始終無解,讓檢察官看著目前得到的資料感到非常頭痛,這時有個警佐過來,對周子慶說:「周檢,你公佈消息出去後有一名女子來了,想來確認那是不是她失蹤多時的同事,她之前有去潭區的某家派出所報案。」
周子慶跟兩位法警帶著這三人到了解剖室外面,起出幾樣在現場附近採集到的證物跟屍塊上一些特徵——帶民眾直接去看被分割的肢體太不適當。女子皺著眉仔細端詳,但看了好幾張都沒有回應,讓檢察官心急如焚。
女子指著一張照片,對周子慶說:「我覺得這個墜子長得很像書紜常戴的,她有跟我說這是她用存很久的錢去餐廳附近的銀樓買的。」
周子慶暗忖,銀樓是一個線索,他跟女子處索取銀樓的地址,並叫來一名員警,請員警拿著那個墜子去該銀樓問。
「方便做個筆錄嗎?」周子慶問,他想更了解袁書紜。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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