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雷,落雷直擊環區的五穀王廟天井,一堆正在參拜的信徒被雷聲嚇到逃往旁邊的廊道;寺廟深處走出一名白袍男子,留著俐落短髮,裡面參雜幾根白髮,最顯眼的是右眼下的淚痣。他站在天井中央看著天空。
「脾氣真大,還以為娶了親會收斂點。」男子看著落地的邵風說。
「姜席坤!你少開嘲諷!」邵風指著神農大帝的鼻子吼道。
姜席坤有個特殊興趣,祂常會扮成醫生幫信徒看診,為了看診,他還跑去考醫師執照,只差沒為了開藥方便去考藥劑師執照。
雷聲停止,旁邊的信徒又繼續做本來要做的事,並不知道天井中央有兩名男子正在對罵——嚴格來說是邵風罵姜席坤。神要做這種失格的事還是別給人看到比較好。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跟我娘子我師父生病的事?」邵風繼續對著姜席坤大吼。
早知道是為了這件事,姜席坤表情平淡。「雖然我對我的醫術非常有自信,不過娘娘那個只是猜測,沒個準的東西我不敢輕言。」
「那你就告訴城隍?」邵風質問姜席坤。
姜席坤斂眸,懷疑起自己跟成宥宇中間的情報轉換:他只說兩位娘娘身體欠安,沒說生病,是邵風自己腦補?還是成宥宇多說了什麼?
「你管城隍多說什麼,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不告訴我跟我娘子?」邵風知道姜席坤打算把鍋給成宥宇背,趕忙打斷他的念頭。
姜席坤咬下唇,瞥了邵風一眼,又搓了搓手,想轉頭離開時被邵風抓住,「不講還敢跑!」說完抄出武器古琴,長指撥弄琴弦,一道氣息從琴弦射出,姜席坤火速欠身閃過,兩片葉子從他手中飛出,邵風又撥弦彈走葉子。
邵風擅長彈琴,也將古琴當成武器使用;不但可隨身攜帶,裡面還可以藏更多武器。風雅的器具,裡面裝的是強大的火力。
「你脾氣差也有個限度,在我家跟我打是有沒有把我擺在眼裡?」姜席坤拿出秤,做出對戰的準備姿勢。雖然已有準備,但姜席坤很清楚他不是邵風的對手,要是邵風動真格的,等等他就得替自己療傷了。
看到姜席坤拿出秤,邵風冷笑,「我看你自己也想開打嘛,少假道學。」
「你要打我,我不能防備?」姜席坤被邵風惹毛了,秤桿準備往邵風身上招呼,邵風正要鼓弦撥掉時兩片葉子又飛過來,逼的邵風只能往後退。
「好歹你是正神,竟然跟我玩陰的?」邵風大動肝火,伸手引雷過古琴,準備把神農大帝烤焦;姜席坤忙不更迭抽出長鞭將雷帶到鞭上,接下來將長鞭丟到一旁,長鞭登時被燒成焦黑。
「你進步了嘛!」邵風冷笑。
「為了避免你這種腦衝的隔三差五就來我這踢館,還是要多學點防身術,省得哪天被你打死了多冤枉。」姜席坤嘴上不饒邵風。
邵風收起古琴,改用汎金鐧進攻,這柄鐧是邵風常使用的近身武器,很不容易閃掉,雖然鋒利程度無法直接殺人,但讓敵方內傷才是鐧的真正目的。換言之雖然邵風脾氣不好,但近身戰只是退敵並非傷人,他沒有那般嗜殺。
然而縱使如此,以上前提是武功跟邵風相當才成立,姜席坤的武功普普,被打到仍然會重傷。
看來邵風也沒這麼生氣嘛……姜席坤暗忖。
邵風倏然收起鐧,斜睨著姜席坤,說道:「我都表現出想痛宰你的樣子了,可以講了吧?」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姜席坤失笑。
「做給有心者看的。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若非有誰封口,你哪會寧願跟我槓上也不講,你沒這麼不知好歹。」
姜席坤也收起秤,拍拍身上的塵土——在白袍上特別明顯。他手上把玩著飛葉,若有所思。
「喂,臭農夫,你這麼想被我揍嗎?我講的這麼清楚了,你還想裝死?」邵風面露不耐。神農是醫神也是農神,雷神盛怒之下偶爾會叫祂臭農夫。
姜席坤竊笑,搖搖頭說:「照我的判斷,娘娘是生病了沒錯,娘娘自己應該也心中有數,你覺得誰才有本事堵我的嘴?」說完便走進殿裡。
邵風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姜席坤的話,除了兩位師父自己以外,大概沒有其他神跟姜席坤這個自大狂提這種要求他會搭理。
作為醫藥之神、農業之神,姜席坤確實有自大的本事。他的妙手仁心救過無數信徒與歷代神祇,沒有姜席坤的醫術,許多神重傷後能否重生還是問題。然而並非每個神都吃姜席坤這套。
林敏絮坐在內殿,看著走進來的姜席坤,喝著他泡的茶:「看來你的陰德值累積的挺多。」
「確實,」姜席坤嘆了口氣,「我要是陰德值不夠,邵風早就宰了我。」
「你跟邵風透露多少?」林敏絮眉頭微蹙。
姜席坤聳聳肩,「我跟他說是妳們堵我的嘴。」林敏絮杏眼圓睜時他又說:「不過我沒有明講,就看邵風領悟力如何了。」
林敏絮莞爾,「我對他的領悟力『非常』有信心。」說完站起來,背對著姜席坤說:「消息就停在你這,之後有人來問你半點我跟靖榆的事你就說都不知道就好。」
「知道。」姜席坤頷首。
其實後面姜席坤也真的不知道,他當初是一頭霧水的答應林敏絮隱瞞病情這件事,他搞不懂為什麼法力高強的媽祖娘娘會突然生重病,而且怎麼看就是藥石罔效,姜席坤覺得不對勁,但他沒勇氣問,只能把疑問放在心裡。
放著病患不醫治讓祂逐漸死亡,想到這裡姜席坤心口就隱隱作痛,祂試著學過人間的生命教育,也學習到放下是對病入膏肓者最後的禮物,但真正面對這種時刻,神農大帝仍無法接受。
雖然是病患自己要求不再急救,急救對病患而言是更痛苦的事,但姜席坤心裡那個坎還是過不去,作為醫師卻不救人對他而言真的太難太難。
並非社會的變遷太快;是神農大帝的改變太慢。
姜席坤將白袍掛起來,準備去盥洗,精確計算的水溫與毛巾的觸感一直是他維持功力的方法;保養秤跟砝碼是他維持行醫手感的秘訣。盥洗後,祂看著方才用來跟邵風對壘的秤,細想這些事情。
兩位娘娘不是會隨意糟塌功體的神,且在這之前他見到林靖榆跟林敏絮,兩位的功體完整。中間僅僅間隔數日,在數日內功體大跌,實在太不合理。
姜席坤想將他知道的告訴邵風,礙於兩位娘娘明示暗示他不准多說,聰明自大如姜席坤,想了迂迴的辦法告訴邵風——透過成宥宇。既然不是他傳的,娘娘們自然不會找自己算帳。
不過這回事情非姜席坤所想,因為林靖榆跟林敏絮已經死了。
有沒有兩集就便當的角色還有一首歌的八卦?
媽祖角色曲:鷺泊雪庭(西窗月角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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