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織月沖茶沏茶,林靖榆跟林敏絮看著溫潤的茶湯,暗忖著她會說什麼,太多事了實在想不到西王母特地找她們來是要說什麼。
「這次決策怎麼沒找東海的?」何織月問。
至於林敏絮會來的原因不難理解,她們還有其他事要討論,要她暫時當個陪客也正常。
「祂在處理西邊那個的事。」林敏絮說。
林靖榆輕笑,「妳不是應該要去嗎?西海這檔事妳可別想置身事外。」
「我怎麼知道是那顆珍珠?」何織月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如果東海的沒有擋住,我就能感應到,就不會讓他來啦!妳應該去怪東海的吧?」
「當初是妳跟東海提議要人質的,祂真的派敖緒來了妳又不高興,我是祂肯定覺得莫名其妙。」林靖榆嘲諷何織月,語畢輕啜茶湯。
何織月被潑了滿身冷水,轉移話題以免繼續被洗臉,順便喝點茶消怨氣。一言不合就動粗,天界的臉都被陳湘柔跟岳詩翎丟光了。
西海龍王敖緒是東海龍王的兒子,敖緒被派到何織月的蟠桃園,工作是照顧蟠桃,偶然碰到了何織月的正裝飾品,結果上面鑲嵌的珍珠觸發了他多年前的宿世姻緣,珍珠化女子為楊之影,跟敖緒因為神界的規定,導致兩人的感情陷入糾結與拉扯,這件事已經傳開了。
當然提整編跟這件事無關,會傳開是因為牛郎跟織女的事再度重演,眾神大多以看戲的心態應對,有好戲誰不想看。
這件事其實很好解決,月老改姻緣簿就好。因為牛郎跟織女的事,早已授權月老姐弟可以自行更改姻緣簿無須上報,紅線一綁就算是堂堂玉帝也無法插手,敖緒還跟斷緣祖師────月老的弟弟岳詩浩很要好,居然忘了這點。
看來戀愛不僅讓人盲目,神也會盲目。
「妳老公真是罪惡啊。」林敏絮知道何織月找她們是想講什麼了。
「趙元霑那副德性妳也不是沒聽說。」何織月冷哼。毫不避諱直稱丈夫的名諱,可知何織月有多不悅。
如果沒有提出整編,眾神不會如此汲汲營營的尋找自己的存在感。能悠哉過日子誰想披星戴月的出去完成信徒的願望,何況有些願望本來就不能實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很多神已經做膩了。
連媽祖跟城隍這種包山包海、什麼都盡力作到的的神都三天兩頭被嫌棄,各行各業的祖師爺就不用說了。
不過神也是會碰到暖心的信徒,他們做的並不多,偶爾來添個茶水、幫忙打掃廟宇、活動時來幫點小忙,完成了他們的願望時也記得來感謝祂們。雖然沒有圖什麼大謝禮,只有供點茶水點心也是讓接受到的神點滴在心頭。
「成神之路崎嶇難行,成功者位列仙班是自然,我們沒有質疑。」林靖榆說道。
「失敗者呢?為什麼失敗者只有死路一條?『只有』。」林敏絮說。
「崎嶇難行?真的嗎?成神之路難行與否你們應該比我清楚。成神這件事根本已經氾濫。」何織月冷哼。
「很氾濫嗎?」林靖榆問。語氣很輕,輕得快被瑤池的水蒸氣帶走。如果成神的條件真的氾濫,那些跌落這條路,永世無力重生的修道者、山精水靈、善鬼良魂又算什麼?看到它們來求救,自己卻幫不上忙……
生而為神,林靖榆跟林敏絮對它們很愧疚。
如果這次修律有機會能幫它們一把……是不是能降低一點愧疚感?林靖榆陷入沉思;林敏絮看著跟她同源的夥伴,已經稍稍猜到林靖榆所想。
「娘娘,」林敏絮說:「人跟神的關係,真的只有感情問題要解決嗎?人的墮落,神沒有責任嗎?」
何織月挑眉斂眸,手上把玩著茶杯,兩位媽祖看不到她的情緒。
「我先說,想打什麼鬼主意等會開完再說。」何織月下馬威,「我跟我老公估過,這次至少要開三五個月,現在就跑不要怪我老公三天兩頭想弄妳們。」何織月柳眉緊蹙,尤其在祂注意到兩位媽祖的臉色都非常差、功體持續下滑的時候。
何織月要祂們來,目的就是要側面感受祂們的功體,果然很不妙。本事越大惹出來的事就會多大,林靖榆跟林敏絮常提風險很高的主意。尤其林靖榆,別看她外表溫柔婉約,狠勁一來什麼都沒在怕。
幾千年來,何織月已經數不清幫她們收過幾次尾,她沒有那個力氣在這種事情上了。
眾神在天界待了幾天,等待文財神整理的結果,邵風知道需要幾天的作業時間,把祂的琴帶來了,在自己的座位上談起琴。雷神的座位放著各式各樣的弦樂器,揚琴、阮、琵琶、小提琴大提琴,一應俱全,可以開樂器行了。
邵風帶的是古琴不是鋼琴────把鋼琴搬來沒地方放。辦公室裡傳來悠揚的琴聲。雷神擅長彈琴這件事肯定會驚嚇到許多人類,不過大部份的人不會知道他們口中所說『會打死壞人』的雷公居然是個會彈琴的美男,琴藝在神界中還是佼佼者。
眾神對邵風的評價不一,有神說他喜怒不形於色、陰晴不定;也有神說祂好戰且暴力,然而一致的說詞是又帥又會彈琴。邵風的帥是眾神認證的,深邃神秘的琥珀色眸子懾神心魄,五官比例完美、白皙的肌膚,有如精美的塑像,人們倘若有知,很難料到如此完美的外型居然是雷公。
女神雖然喜歡邵風的外表,但不喜歡祂的個性,對一切冷淡,世界裡只有音樂,沒有女神或仙女會喜歡這種自我性強的神。所以祂會娶陳湘柔這個當年被祂誤殺的人間女子讓許多神傻眼。不過邵風才不在意,祂沒有義務跟其他神交代當初為什麼要娶陳湘柔。
不過無妨,神本來就不是因人的形象而產生,神有神自己的定位與形象。雷神會彈琴、城隍會畫畫,都是神自己的形象,不是人給祂們的。
邵風沒在意這裡是天宮,大剌剌就坐在辦公室裡彈琴,只差沒有擺個盒子當街頭藝人了。
「好久沒看到這把琴了。」陳湘柔說。伸手想摸琴但止住了,她想到邵風討厭路人摸祂的琴。
邵風微笑,「娘子可以摸。」
「你怎麼知道可以?你又不是琴。」陳湘柔巧笑。
「我說可以就可以,琴都聽我的。」邵風捏了妻子的鼻尖。
成宥宇走過來,清了清喉嚨面有難色,邵風跟陳湘柔都猜到了。
文財神只會按表操課,就跟電腦一樣,下了指定就是照指令辦事。以邵風如此悲劇的工作日誌,不把他列進去他還會懷疑這台電腦是不是當機。
陳湘柔問城隍:「有沒有翻案的空間?」
成宥宇深深嘆了一口氣,「等等陛下會宣佈詳細的,不過不會公佈名單,這點放心。」
「你是怎麼看到的?」邵風跟陳湘柔同感疑惑。
只見成宥宇用手指腦門。
「忘了你最強的能力。」邵風輕笑。成宥宇有個特殊能力,祂的腦跟心可以跟所有資料或數據同步顯示,除非經過特殊加密,否則祂都看得到。
文財神並沒有特別加密,成宥宇自然是看光了。
雖然是意料內結果,然而真的知道時還是難掩傷感。時過境遷,祂們夫妻終究逃不過被淘汰的命運,玉帝說的那些話都只是場面話。
「沒辦法,你們夫妻不會巴結奉承。」成宥宇雙手一攤,「你不是不知道祂們夫妻就需要捧的,讓祂們高興才能在神界橫著走。」
成宥宇這話很刺耳,但很現實,邵風跟陳湘柔無法否認。
「先聽聽陛下要說什麼,再決定下一步要怎麼走。」陳湘柔只能這樣安慰丈夫跟好友。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e6kyzBum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