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書紜命案雖然是駭人的分屍案,然而受害者是社會中低階層人士,加上線索太少,生活貧寒、人際關係單純的小歌手,財跟仇不可能;情的部份雖然女同事有提供一些,但只是杯水車薪,綜合起來完全沒有任何進展。
隨著時間過去,快被眾人遺忘之際,揭開了一起陳年性侵案,兇手是補習班老師,而受害者清一色是高中女生,湊巧的讓袁書紜命案重新浮上檯面,因為袁書紜的分屍案太駭人聽聞,警方雙重壓力、社會人心惶惶。
承辦袁書紜命案的周子慶心情實在煩悶,他到了弋風小築喝酒聽琴——他有聽說這家民宿的老闆會彈鋼琴,想聽音樂解悶。結果他坐了整個下午,老闆連露個臉都沒有,周子慶更悶了。
「誰唬爛我這裡可以聽音樂,我一定把他揍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周子慶詛咒著,當然這種話只能放在心裡,他知道這能構成恐嚇。
「瞧你這麼悶,來聽琴的?」一名高大的男性走近周子慶,好整以暇。
「廢話,不然是來看你的嗎?」周子慶覺得碰到神經病,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應該是吧?你坐在這裡很久了,難道不是等我嗎?」是邵風,他坐在檢察官旁邊。民宿老闆在裡面觀察周子慶好一段時間了,故意不出來摸琴就是想看他會坐多久。
「你是老闆?」周子慶存疑。
「是啊,」被質疑的民宿老闆不慍不火,「我是這裡的老闆,邵風。」
周子慶本來是要點歌,不過仔細一想這裡是民宿,不是鋼琴酒吧,遂打消念頭。不過邵風走到琴邊,彈了一手他很喜歡的鋼琴奏鳴曲。
悠揚的琴音配上邵風的外型,周子慶不意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年輕女生會來這裡住宿。周子慶不懂音樂,但邵風不只是在彈琴,他比較像在用音樂跟人聊天。
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的心靈雞湯,而鋼琴就是邵風給失意者的心靈雞湯。
琴音戛然而止,周子慶忍不住拍手,還拍到手心都紅了。邵風一屁股坐在周子慶旁邊,倒了一杯水。
「我常用這首奏鳴曲鼓勵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被鼓勵到。」邵風說完喝了一口水。
周子慶搖搖頭,「我的煩惱不是聽歌可以解決的。」
邵風挑眉,難得有人聽到這首奏鳴曲沒有被療癒,福至心靈,奇道:「如果不介意,說出來聽聽,說不定可以碰到貴人。」
周子慶睨著邵風,對他的話存疑。
「有心事就要說出來。」民宿老闆右手托腮,微笑。
周子慶想反正自己想破了頭找線索也一無所獲,看邵風這麼熱心想幫忙,不如死馬當活馬醫;邵風看他還在猶豫,笑容可掬,「喝酒嗎?」
「喝一點。」周子慶不解邵風為什麼這樣問。
「拿一瓶白蘭地。」邵風叫住經過的服務生。
「我有個習慣,喝點酒比較好講話。」帥氣的民宿老闆接過服務生送上的酒跟開瓶器,身手俐落打開酒。
些許黃湯下肚,周子慶一五一十的說出袁書紜命案,從找到遺體的位置、袁書紜的身世、檢警找到的線索、房東夫妻跟女同事的供詞都告訴邵風。後者喝著酒,表情認真的聆聽。
「大概就這樣。」周子慶瞇瞇眼,把所有的困惑通通告訴邵風這個非警界人士,喝酒會誤事大概就是講他這種。
周子慶覺得邵風應該懂很多,便開始催促他,「老闆,你還有什麼建議?」
「房東跟女同事問過了,你不會去問鄰居嗎?」國家有他這種執法人員,這個國家是怎麼運作到現在的?邵風的酒杯本來斟滿的,被周子慶氣到又空了。
「情財仇我都有想過,可是就房東給我的資料是都沒有……」檢察官搔了搔頭,「對耶!死者的同事有跟我說老闆似乎有意追求死者,我居然忘了。」
這是邵風第一次想掐死周子慶。
「你拿到這條就去查啊!」邵風忍不住臭罵周子慶。
「我就……」周子慶看來是醉了,講話開始結巴,「沒有辦過案。我以前是在家事庭的,就是一些離婚官司,從來沒辦過刑事,這是第一次。」
邵風深吸一口氣,很想把他捏死,但忍下來了:「我不懂打官司是什麼樣子。但離婚官司如果有小孩的話,你們也是會去看小孩的生活環境,來判斷小孩適合跟著爸爸還是媽媽吧?換成刑事案件也是一樣啊!
「袁書紜總有行李吧?沒有什麼日記或社群網站可以看嗎?現在社群這麼發達,連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老頭都有,袁書紜要跟餐廳聯絡沒有才奇怪吧?」
「可是沒有帳號密碼啊!」鬱悶的檢察官真的醉了。
邵風乾了這杯才能抑制住把周子慶掐死的念頭。這種人可以考上司法官,那年的主考官應該切腹自殺。
「我記得有網路警佐吧?還有袁書紜是被殺的,可以跟網站方申請調她的資料吧?對了,她有手機吧?去調她的通聯紀錄啊!」邵風每講一句話都加深他想掐死周子慶的衝動。
「殺人不是有動機嗎?你有想過誰最有動機殺她嗎?你都想到情財仇了,其他的還想不到。分屍這麼殘忍,沒有強大的恨意不會這樣做吧?你只是問不出她的背景就在這裡聽我彈琴解悶,我作為小老百姓,遇到你這種執法人員,我開始擔心我的人身安全了。」
大概是酒意高漲,邵風罵周子慶的力度越來越強,聲音之大引起旁邊的人側目。氣不過自己居然要繳稅養這種白痴,邵風決定要欺負他一下洩忿。
他幫周子慶斟酒,後者拿起酒杯就是全乾。
邵風拿著酒瓶,故意說:「老兄你已經醉了。」
方才被邵風罵一頓,周子慶心裡更加煩悶:「醉了不用工作不是很好嗎?」
邵風垂下眼,又看向周子慶背後:「袁書紜的鬼魂在你後面,她很難過。」
周子慶嚇到酒意全消,只差沒從椅子上彈起來:「幹!你怎麼不早講!」
邵風一派輕鬆:「因為是假的,我看不到。」
「……」
「這攤我請。」邵風幫周子慶叫了計程車,把周子慶從椅子上拉起來推向門口,「記得我說的話快回去查,否則袁書紜真的會來找你喔!」
周子慶臉色發白,酒醒的更徹底了,自己走出民宿門口上剛到的計程車。
ns 15.158.61.1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