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進一間擺有長桌與雙排座椅的房間,整體擺設極富科幻風的未來感,一名中年婦女輕倚玻璃牆,已然候著許久,想必正是林淑雯。有趣的是,隔著玻璃牆仍可以瞅見外頭的動態,外面的人向內望,卻只看得到一片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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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瞧,林淑雯雖年逾不惑,可仍保有玲瓏有緻的身材。溫柔婉約的氣質隱隱逸出,反倒使得眼角的魚尾細紋成為合宜的鑲嵌,妥妥是位標緻殊甚、風姿綽約的美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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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了呀?」林淑雯柔和地看著甫入門的三人,柳文宇察覺到那是一種飽含慈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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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現在大廳變得好長,記得以前超能力管制局還隸屬於國防部的時代,那時局處小多嘞,走進國防部轉入暗房就到局內,哪似現在這般要走這麼久?」中華龍回首過去,不禁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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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哥你忘了嗎?那時你嫌棄管制局舊址,總是吵著辦公場所太小,你不好活動。」林淑雯調侃道,「怎麼上了年紀了,說法倒是反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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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服老哇!現在可沒法子如同二十出頭的小朋友們那般橫衝直撞嘍!」中華龍敲了敲自己的雙髕,自嘲道,「天氣寒,膝蓋鎮日僵在那兒,自然不想走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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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不過聽聞不久前,才有位男士帶領兩位年輕英雄拯救了整座被綁匪挾持的列車。」林淑雯看著中華龍輕笑,「相信那位男士擁有如此通天本領,肯定比龍哥你年少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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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士是靠著二位年輕英雄的協助才成功的。」中華龍也隨之笑道,「我想,若我就是那位男士,我肯定會將最大的功勞歸給二位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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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柳文宇與楊紫盈聞言,內心登時溫暖得緊,均明白長輩們正刻意拐了個彎,在褒揚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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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紫盈,聽說這次將文宇帶過來的任務,原先其實是由其他專人負責,是妳堅持要求接下這個任務,因而才換人的?」林淑雯對楊紫盈眨了眨眼,後者頓時心領神會前輩的意思,淑雯姨正做球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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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悉繼任者心理活動的林淑雯,怎麼能不明白楊紫盈對柳文宇心中那不停綻放的小愛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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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少女卻是有些不滿,她懷疑起林淑雯於不經允許下,偷聽自己的心聲,這侵犯了她的隱私,不自禁面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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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雯姨,妳怎麼能夠偷偷窺視我的私密想法?」楊紫盈用心電感應與婦人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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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呀!根本不需要偷聽,光看妳望向文宇的神情就略知一二了。」林淑雯於心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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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有這麼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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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紫盈偷偷瞄了眼柳文宇,不料後者亦正朝其望來。她躲閃起心儀對象的目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尚未回覆淑雯姨的拋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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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啦!我只是想說……這次是他第一次來管制局嘛!由認識的人去領著他,他比較不會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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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紫盈隨意編纂了套理由,慶幸青年並未察覺異狀。她暫無戳破兩人曖昧泡泡的打算,畢竟柳文宇始終沒有展示出太多對少女的欣賞,在摸不清對方底細下,怎麼可能擅將自身內在的情感公諸於世?更何況兩位長輩們如今都在眼前瞧著呢!臉皮薄的她哪好意思說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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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明白淑雯姨僅是一番好意,然而楊紫盈仍是忍不住反感起這種為了撮合年輕人,卻不看場合氣氛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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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自作多情,無視場域地對他人好,替人犧牲奉獻,僅僅只能感動自身,但不見得是對方所需要的。許多長輩常常自顧自地認定己身的做法對晚輩有利,卻未發現這可能反倒違反對方的意願。其實,世代衝突時常就是這樣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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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來找我的是楊紫盈,這兩天她幫了我許多。」柳文宇看著兩位前輩,誠懇地說道,讓少女雙頰更加紅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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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楊紫盈沒有接球的意思,林淑雯心知她臉薄的徒弟正害臊著呢!乃替對方轉了個話題,「能協助到你那就好,倒是文宇,你有沒有什麼疑惑想詢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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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杵了杵,尚在思索並未回應,一旁的中華龍就岔了出來,講解起了管制局的歷程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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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大略介紹一下好嘞,我想紫盈這幾天也沒法用三言兩語就同你談清楚。超能力管制局的宗旨在於維護國家社稷穩定,早在先總統蔣委員長時代就成立了。當時是為了鎮壓並防堵部分超能力者的造反,因此吸納了其他許多支持黨國體制的超能力者,局裡也因而掀起一番腥風血雨。當經國先生宣布解嚴後,隨著時代變遷,管制局也經過多次改組與革新,如今已轉型成保護超能力者免受社會用異樣眼光看待,以及藉助超能力打擊犯罪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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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沉吟著,只見中華龍手一滑,開啟了一份電子圖案,繼續說道:「你看,這是我們管制局的局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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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瞧,那是一牙靛藍色的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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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亮,象徵著我們與其他國家的超級英雄不同,雖然我等和他們彼此也保有合作關係,但我們選擇只在暗處裡行動。」中華龍摩娑了下胸前的月形別針,自豪道,「正因如此,我們才得以掌握更多台灣新生超能力者的情報,讓罪惡無所遁形,也因此我國方能為世上超能犯罪率最低的區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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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其實仍不甚認同這類做法,他免不了懷疑,不透明地對民眾隱瞞真相,這樣做真是正確無疑的嗎?可數據就擺在眼前,或許為了人們的安全,確實是該如此行事。思及至此,青年原先的堅持稍微開始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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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裡的任務都是有高額獎金領取的,另外也有退休俸、傷殘保險與執勤津貼,打個比方,就像是國家的公務員或軍警人員,只是我們能力更強,負責更多罷了。如此一來便能讓英雄們再無後顧之憂,相較國外的英雄還更有保障,同時就更能放心打擊罪惡。」林淑雯搭腔,看來國家對於國內的超級英雄倒是挺照顧,「所有的任務都可以自行決定是否接受,如果覺得違反自己的意願,那麼也是可以拒絕執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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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們還會培訓新興英雄,讓具備稟賦的人們盡早適應新的保家衛國生活。再者,經由我們的引導與經驗傳承,更能使超能力者不致走上邪途。」中華龍補充道,「如有超能惡棍出現,我們也能盡早偵測到並先行剷除,進而守望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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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該份高尚的事業與完整的福利制度,柳文宇實是被打動了。或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想得過分淺顯,台灣政府實際上非常照顧超能力者,亦默默保護著一般社會大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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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放下固執,迎接新思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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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願意成為管制局中的一員!」柳文宇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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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從今爾後,你就跟著我學習,我會傾囊相授,教你如何做好一位英雄。」中華龍欣慰地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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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淑雯拿出一個通行證,繫著鮮紅色的吊帶,上面放著瑪塔道相貌的照片,以及混沌聖騎士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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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宇這是屬於你的,恭喜你成為超級英雄,現在你是我們的一份子了!」林淑雯微笑了笑,頒給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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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只是初階證,待我們評估你能夠獨當一面之後,就會幫你再換一張正式證。」中華龍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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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接了過來,撓了撓頭,想不透般地問道:「呃……這張相片,是什麼時候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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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自然是紫盈那小妮子呀!」中華龍高聲笑道,「她這兩天回傳局內的照片可多著哪!甚至有幾張你平常容貌的照片,沒準兒呀,她還私藏了幾張當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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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爺你又信口胡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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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紫盈原先正為柳文宇加入一事感到欣喜,心想如此一來,往後兩人遂能有更多機會相處了。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嘛!怎料中華龍突然爆出她的料,一時羞憤難當,惱得少女撫著紅撲撲的臉頰,站起身子,徑直往外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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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楊紫盈負氣而走,林淑雯用心電感應嘆道:「龍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麼能在她心上人面前這樣講話呢?這個年紀的小女生臉皮子都薄,你現在說這句話,不是反而讓她萬般難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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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龍神色懊惱,心道現在的年輕人怎地都這般扭捏?在他那個年代,喜歡就去追,這樣始得證明自己深切的愛呀!唉,人老嘞,敢情是落伍嘞,跟不上時代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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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柳文宇帶點傻勁兒緩頰道:「不過就是拍了幾張照嘛!哪有什麼關係?嘿嘿楊紫盈還是小女生,脾氣難免有些嬌蠻,還望兩位前輩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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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柳文宇這突如其來打的圓場,兩位老英雄內心均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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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傻呼呼的楞頭青,實在是一點兒都不懂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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