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奧莉菲亞的同居,雷爾諾德的睡眠習慣開始有所改善。
並不是說奧莉菲亞每天監督他的睡眠狀況,而是他總在她的歌聲之中沉睡。他前所未有的感到放鬆平靜,彷彿置身在安寧的世界。
「請告訴他給我縫製一件麻衣,巴西里、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當雷爾諾德沐浴後回到卧室的陽台,發現奧莉菲亞比平日還要早唱歌,而且今天還是在門外的薔薇園。
雷爾諾德想起跟她相遇的那天,她穿得破爛,身上到處都是傷;即便如此,仍然蓋不過她那張美巧的臉龐和甜美溫和的聲音。現在的她身上傷口痊癒,精心打扮,美不勝收,宛如白色梔子花盛放的那般水靈動人,裊裊亭亭,花容冠色。
他就靠在陽台上的欄杆,靜心聽她唱歌。白天跟她玩了場捉迷藏,也不見疲色。雷爾諾德也對此感到不可思議,最近的他不只不覺疲倦,身體狀態甚至比從前的強壯,神清氣爽,也不再生病。
唯一沒有變化的,大概就是不斷流逝的時間。
「不要有接合和縫製的痕跡,那樣的話他將會是我唯一的愛人。」
她的歌聲很美妙,可是……這首歌也未免過於悲傷。雷爾諾德對音樂並不熱衷,但他喜歡奧莉菲亞的歌聲。在他眼裡,奧莉菲亞就跟太陽那般的燦爛,總能看到她活潑的一面。他覺得自己也是瘋了,只要她不在身邊,他無時無刻都想要她陪在自己的身邊。
就像現在,他的雙腿不受控的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斯卡保羅市集嗎,巴西利、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nYjqSYcsG
{作者:當時聽到這首歌挺意外的,也很有神秘感,於是想也沒想就用了……很好聽,我推薦}
奧莉菲亞的歌聲喚起夜風,她隨風而動,飄飄輕舞。
今天是滿月。
她特意過來薔薇園裡觀月,這種景色和香氣,讓她想起跟雷爾諾德相遇的那天。不管時刻,掛在星空中的月亮仍舊美麗,場景不同,觀月的心情也有所變化。
「請替我向某人問好,他曾經是我的摯愛。」
巴西利、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他們代表著愛情的勝利、力量、忠誠和勇氣。其實奧莉菲亞也不知道歌曲的意義,只覺得喜歡。
刺骨的寒冷給她帶來真切的觸感,說明著她還是活著。奧莉菲亞脖子上的寶石泛起暖意,她手放到吊墜上,嘴裡不禁再次唱出腦海中的歌詞。
「巴西里、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請告訴他找一畝土地……要在於鹽水和海介線之間,這樣他就會是我的摯愛。」
在奧莉菲亞的印象中,隱約看見那個火紅的身影。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人。
她也不知道哪裡是斯卡保羅市集,只是印象中的那個人,每當她失落、悲傷的時候,總會口中唱這首民謠歌。她甚至不記得,最後是怎樣跟那個人分別了。
可是她的身影從跟紥克利見面的那天開始,就變得清晰起來,甚至每到入夜時分,她都會從孤單的影子中入侵。她對此感到好奇,但無從考究。
話雖如此,至少奧莉菲亞現在知道,她是對奧莉菲亞下詛咒的人,也是這首歌的創作人。(提示:不是,那個人也是從某人身上學來的,而她就是創世魔女莉昂,我就直接劇透,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然後她是穿越的)
「……睡不著嗎?」
雷爾諾德從後為她披上披肩,也許她想得出神,竟沒注意到他的出現。
奧莉菲亞因雷爾諾德溫柔的舉動而在心中漾起波瀾無數,聞到他身上的藥草味更是引來一陣波浪。可原本加快的心跳聲和緊張的心情卻在生命石的威迫下強行壓抑,徒添空虛。
「今晚的星空很美呢。」奧莉菲亞沒有回答雷爾諾德的問題,只是緩緩抬頭,轉身對向他,微笑道。
「嗯……」
「我能夠畫天地萬物,但就是沒辦法把這片天空畫下來。」
雷爾諾德低眸抿唇,意外發現她又光著腳丫子,到處亂跑。他無奈的嘆氣,不管說她多少遍,她還是會像這樣把鞋子丟到後頭,自己跑走。
「妳又不穿鞋子了。」
「想感受一下大地的氣息就脫了。」
有時候雷爾諾德無法理解奧莉菲亞的想法,但他只是嘆了一聲,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跪在她面前替她穿上。奧莉菲亞乖巧的伸腳,他的鞋子比她大一號,行走時大有不便。
奧莉菲亞雖然憧憬公主般的生活和對待,但實際上她無法接受獲得這樣的待遇。起初她還是會受寵若驚,但她慢慢的發現,雷爾諾德的偏執,似乎哪裡不對勁。
就像奧祖起初也抗議他對奧莉菲亞過份的照顧,親力親為,但漸漸地,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妳是我重要的人,在感恩節那天我才意識到。』
重要的人……他是指什麼關係?
奧莉菲亞不禁想起紥克利,他和雷爾諾德是兄弟,按理來說也是重要的人。之前跟雷爾諾德聊天的時候,他說過自己是一個人在這棟房子裡獨自成長,連同管家和護衛。現在護衛走了,就只剩下他和奧祖兩人一起住。
——也許他是想把我當作家人看待?就像妹妹的存在,感受家庭溫暖……
「啊……」
那瞬間,一個褐髮男人高大的身影在腦海中擦身而過,奧莉菲亞愣住了,她嘗試去回憶,但怎樣努力也想不起來,只得作罷。
對方究竟長什麼樣子,她完全記不得,但他總給她一種懷念感,心裡隱隱作痛,莫名的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妳喜歡繪畫嗎?」雷爾諾德漫不經心的問道。
「還好吧,不是特喜歡。只是能把記憶的景象真實的留下來,除了有成就感之外,重要的還是有著無與倫比的感動。」奧莉菲亞聞言不禁低頭,原本在月光下如寶石般靈秀的眼眸被自己的睫毛遮掩,黯淡無光。
她想起過往在村莊時的回憶,低沉道:「雅菲婆婆的丈夫患有阿兹海默症,其實我也害怕自己總有一天會忘記所有的一切,這樣太寂寞了。」
不愉快的回憶也好,痛苦的記憶也罷,直到現在奧莉菲亞才知道,失去記憶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美好。
「那天妳也是在這裡唱歌。」
見奧莉菲亞心情低沉,雷爾諾德連忙的轉移話題。可話說了出去,他又為自己笨拙的言語感到懊惱,於是小心翼翼的探究奧莉菲亞的表情,努力的思索著更好的表達方式。
奧莉菲亞瞄向雷爾諾德,嫣然一笑,學著那天的步伐,退後幾步,擺出當時
「這裡的薔薇真的一點變化也沒有,明明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卻感覺是久遠以前的事呢。」
現在都十二月了,可今年不同往年,白雪綿綿,可並沒侵略性的侵擾人們的生活。
還記得那時候的雷爾諾德拒人千里的態度,和現在如此溫和的態度相比,前後變化讓奧莉菲亞產生錯覺,也許他們彼此都有著一樣的心思。
「『愛情從來就是神律座旁大權在握的統治者,戰無不勝的愛神總在捉弄人類……』小時候,母親在我睡覺前常常念安提戈涅的詩句給我聽。」
聽到奧莉菲亞念出那首詩,雷爾諾德臉容驚恐的瞪向奧莉菲亞,但當聽到接下的一句,他才鬆了口氣。奧莉菲亞後知後覺的轉過頭來,見雷爾諾德臉色異常。
「雷爾諾德,你喜歡這首詩嗎?」
「索福克勒斯的巨作無人不知。」
又是這種曖昧的答案。他沒說喜歡不喜歡,感覺他是有意避開回答類似的問題。奧莉菲亞不以為然,既然他不想表態,那說說自己的感受也是沒問題吧。
「我不喜歡。每次聽母親念安提戈涅的時候,她臉上總是看起來很悲傷。」
奧莉菲亞能夠確定,母親是在思念某個人,而那個人,絕對不是父親。她從小就目睹了很遍,父母間的憎恨和暴力。也許是因為她外表遺傳自母親,父親總是不待見她。
正在沉溺在傷感的氛圍下,雷爾諾德不可抗力的打了個噴嚏。奧莉菲亞愣然望去,才渾然驚覺他衣著單薄,半濕的銀髮,看來是洗完澡後便出來散步。她甚至忘了對方身體的脆弱,現在的他雙腳赤祼,更是容易受涼。
奧莉菲亞把披肩披到他的身上,然後牽起他的手回屋子裡去。
「回去吧,會著涼的。」
可以的話,奧莉菲亞還想待在花園多會兒,每晚都得在倘大的房間休息,她怎麼也習慣不了,更何況今晚月色皎美,夜間的空氣更是令人心曠神怡。為了雷爾諾德,她只好放棄眼前佳景。
奧莉菲亞邊走邊哼著歌,「雷爾諾德,你要來我的房間嗎?看著這片星空是談心的好氣氛。」
雷爾諾德顯得為難,他當然願意,但現在這個時候去拜訪,作為紳士是不能被允許。即便這裡不是王都,不會惹來他人的閑言閑語,以他們的關係還不能……好像晚了。
奧莉菲亞拉著雷爾諾德進入她的卧房,她立刻把鞋子脫下,還給雷爾諾德,自己快速的去把兩張椅子搬到陽台前。
「奧莉菲亞,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件不好的事,會損害雙方的名譽,也引人誤會。」
「雷爾諾德是特別的,所以沒問題。而且就聊天而已,如果被奧祖先生罵了,我會說是我硬拉你進來,沒事的!」
「妳該擔心的不是那個。」
「什麼意思?」
雷爾諾德猛地拉過奧莉菲亞,來場怦然心跳的浪漫壁咚。雖說他們平時關係很要好,但像現在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彼此的氣息,還是頭一遭。
他身上原本的藥草味淡然消失,換來的是清新的玉蘭花香。淡雅而高貴,卻帶有危險的侵略性。那雙深䆳的藍眸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陰柔俊美的臉龐像是磁石的相吸作用,讓人無法移開眼睛,甚至不知不覺中讓人沉迷其中。
{作者:哇……我看了也覺得很尷尬,兩年前的我是中邪了嗎?一定有參考什麼鬼東西!真的看了尷尬死!}
奧莉菲亞深知雷爾諾德的魅力所在,在毫無預兆的親密接觸,她無法逃脫他純真中隱藏的陷阱,始終無法淡定。
「這樣妳懂了嗎?就算我跟妳關係再好,妳也不該半夜單獨邀請男性到妳的房間。」
「你這樣……我倒有點害羞了。」
奧莉菲亞張目結舌,她似乎能夠感受到頭腦的熱度。陌生的反應和感情讓奧莉菲亞不知所措,可是看到雷爾諾德的表情,好像比她還要不自在,臉瞬漲紅,神情愰忽,彷彿比她更要羞臊。
但生命石似乎十分排斥她這種反應,就在她心跳加速的同時,使她的心臟猛烈地收縮了下,眼前發黑。
不過好在奧莉菲亞是低著頭,她把揪著胸口的姿勢變成抱著雙臂。她是硬撑下來了,她不斷的大口呼吸,偷抹了臉上的冷汗。
「奧莉菲亞?」
「沒……沒事……只是有些冷……」
雷爾諾德沉默了會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雖然不想這樣說,但奧莉菲亞真的不會撒謊。
「還是休息吧。」
雷爾諾德尷尬的別過頭去,拉開距離。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
「過來躺下。」
奧莉菲亞小心翼翼的走過背對著她的雷爾諾德躺在床上,雷爾諾德在書架上選了本書,奧祖為了方便使用房間的人能隨時的閱讀,他在每個房間都放了個書櫃和各種類型的藏書。
雷爾諾德坐到近奧莉菲亞床邊的椅子上,打開書本後,開始朗聲閱讀:「美麗的希波呂忒,現在我們的婚期已臨近了,再過四天幸福的日子,新月將要出来;但是這個老舊的月亮消逝得多麼慢,耽延了我的希望,像一个老而不死的後母或寡婦,盡是消耗著年輕人的財產……」
是《仲夏夜之夢》。
奧莉菲亞嫣然會笑,心中的暖意因雷爾諾德念出的字句而化開。雷爾諾德的聲音低沉動聽,給人一種莫大的安心感。
「我喜歡你,雷爾諾德。」
雷爾諾德停頓了下,微笑用看不見的弧度上揚,「我也是。」
奧莉菲亞愣住了,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覆。明明平時問他感受都只會敷衍,不料這回卻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奧莉菲亞無法分辨,心中到底是喜悅還是失落。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bE9YlmF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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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好零散的章節,我也沒辦法,幾年前的小倉庫就長這樣,很多地方我也不敢亂改。我的目標是補全和完成,爛就由得他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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