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塞西莉亞氣憤的把房間裡的東西都砸了個遍,累得氣吁吁的時候,又不忘低聲咒罵。
先不說她來自法羅克家族,就憑她未來太子妃、王國聖女的身份,何時受過這等奇耻大辱?
「恩卡特……又是那個賤人!」
「明明他都已經拋棄了她,為什麼還要去找她!」
塞西莉亞不顧儀態的怒吼發洩,越發用力的去甩桌上的化妝品和花瓶。門外的女僕聽到聲響,都害怕的低頭,畏縮著身體,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三年前,她好不容易擠掉其他候選人,成為紥克利的未婚妻。
他可以不愛她,但他怎麼可以侮辱她!
「姐姐大人,我聽到很大的聲響,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有人敲門了後擅自進來,她小心翼翼的越過地上的碎片,跨步而入,進來的是一位身穿粉色素裙的淡金長髮女孩。
她是羅斯,塞西莉亞同父異母的妹妹,上年中法羅克候爵從貧民窟裡接她回來。雖然兩人容貌相似,但羅斯不同於塞西莉亞的囂張和妖艷,她外表秀麗清純,弱不襟風的樣子更是惹人憐愛。
就那種髒東西也敢稱是她的姐妹,還搶他的男人?
看到羅斯的出現,塞西莉亞兩眼猩紅,想起紥克利的挑撥,便毫不猶豫的舉起手邊剩下的小花瓶,往羅斯的方向用力砸去。
「賤人,妳給我滾出去!!」
羅斯被扔來的花瓶砸中了頭,頭暈了會兒,腳疲軟的跌到在地。站在門外的女僕不敢耽誤,連忙攙扶著羅斯離開塞西莉亞的房間。
塞西莉亞對羅斯從不手下留情,見羅斯被打得頭破血流,攙扶她的女僕說道:「二小姐,我帶您去療傷吧!」
「小傷而已,沒事的。」
羅斯泛白著臉,無奈一笑,搖了搖頭,隨後又望向被緊閉的房門,憂心忡忡的追問。
「姐姐大人看起來很生氣,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兩名女僕面面相覷,見羅斯擔憂的表情如此真切,不由得嘆息。
「二小姐,您千萬別跟其他人說是我們講的。」
「其實我們也是聽說回來的,之前老爺大發雷霆,是因為大小姐乘太子殿下隨軍出征的時候,在東宮裡燒死了殿下的親信,就連所有文件也被燒光。之後大小姐有去見過太子殿下,估計是鬧得不歡而散,所以我猜大小姐是因此而發脾氣……」
羅斯故作驚訝狀,神色擔憂,追問道:「她燒了東宮!?那姐姐大人怎麼辦?那是條死罪!」
「王后陛下沒有怪罪下來,畢竟陛下很看重候爵家,而且很多文件都沒有放在東宮,就息事寧人了。」
「謝謝妳們願意告訴我姐姐大人的事,這些就當作是謝禮。」
羅斯把自己的水晶手鏈和戒指脫下並送給眼前的兩名女僕,女僕們惶恐接過,兩眼巴巴的看著手中的謝禮,霎時間不知反應。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eZqTyXgFb
她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首飾,並沒注意到頭上羅斯不覺意的露出惡毒的笑容。
「她沒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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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妳就是法羅克家的人,但別忘了妳的位置,雖然妳是候爵大人的親女兒,但終究體內流著骯髒的平民的血。』
來到這座宅邸的那一刻,身邊的老僕用輕蔑的語氣說道。羅斯並沒有生氣,只是默默的點頭,面對高大壯大的老女僕長,她害怕的低頭,緊攥著破布裙。
所有的事情,發生得突然。在五歲的冬天,羅斯一如往常的去街上乞討,她活在貧民窟其中的小巷裡,和她相依為命的母親早已成了無名的餓殍。在她去世之前,她把一條金鏈子送給了羅斯,上面的牌子印有母親的名字,並囑咐她來到王都的中心,其中奢華的貴族豪宅,法羅克家。
羅斯的母親是鄉下貴族的女兒,當時正值花茂盛年,二八年華,只因愛上了曾救她一命的王都貴族,便與有婦之夫發展了地下戀情。未出閣的小姐在兩年的熱情下,她懷上了羅斯。
知道她懷孕的候爵二話不說,便與她劃清界線,而她的父母把她視為耻辱,立刻逐出家門。兩袖清風的她沒有生存能力,在女性地位低迷的社會裡,她一夜間失去生存的機會。
她只能依靠貧民窟裡“善心”的流浪漢,才得以苟活。在骯髒的泥地中長大的羅斯,早已學會掌握生存的機會。
法羅克候爵之所以會收留她,也只是相中羅斯與母親相似的美貌,也為他的女兒塞西莉亞安排的踏腳石。作為私生女的存在,雖是便宜,但價值不菲。
羅斯的房間就在狹小的閣樓,地方潮濕發霉,從小小的窗户看出去,對面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塞西莉亞的房間。羅斯用手撫摸胸口上的耀眼紅寶石鑲鑽項鍊,從窗子的倒影上看著自己剛剛收到的首飾,得意的笑,纖細的手指指向塞西莉亞的房間。
她能看見在落地窗的另一邊,塞西莉亞又在砸房間裡的東西,在她附近的女僕瑟瑟發抖,雙手抱頭的極力保護自己不被那些剛放好的瓷器被砸中。
「可憐的姐姐,只能在孤獨的閨房裡哭泣。」
塞西莉亞似乎有暴力傾向,自幼脾氣暴躁,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就往身邊人一頓打。羅斯那瘦弱的身軀,除了明顯外露的地方外,從上到下總有些不能除去的淤青。這樣的她居然單戀上流言暴君,既可笑又可悲。
羅斯小心翼翼的把首飾脫下,然後放在一個不起眼的木質盒子裡,又藏在床底下其中的木板下。她換了一身樸素的淡綠長裙,然後帶著可掬的笑容出去。
她的門外站著一名女僕,羅斯微笑道:「艾達,時候到了,我們得出去。」
「是,羅斯小姐。」
走到門口,法羅克候爵也正要出門,見到羅斯的出現,他不悅的皺起眉頭。
「妳要去哪裡?」
「願光明與您同在,父親大人。」羅斯畢恭畢敬的向法羅克候爵行禮,笑容不減的說道:「約翰伯爵夫人邀請我去參加她的茶會,我正要前往赴約。」
候爵打量羅斯的穿著,塞西莉亞雖然是教會承認的聖女,但舉止言行穿著習慣,怎麼看也只是個普通的貴族女孩。相反,羅斯性格內歛,穿著樸素得體,巧妙的掩蓋身上的淤傷,頭上的傷簡單的用帽子遮住。
想起他那個不爭氣的女兒,他無奈的搖頭。為了王子妃那個位置,她花盡所有方法,現在又愛搞事,老試著刺激對方,再這樣下去,她早晚搞出命來。
對於眼前的女孩,他是不屑一顧,她現在長大成能隨時出閣的姑娘,她的外貌就跟當年她的母親如出一徹,只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只要塞西莉亞和紥克利的婚事定了,他就隨便找個理由,把她塞到教會裡。就算紥克利不願意,只要有王后和教皇的一句話,他就算不願意也無可奈何。
「嗯,要記住妳的身份是代表了法羅克,不要丟人現眼!」
「謹遵教誨。」見候爵要走,羅斯不忘說道:「祝您有美好的一天,父親大人。」
羅斯的臉上始終帶笑,艾達在她的身邊也不拘束,反而輕髮,從其他侍服塞西莉亞的同僚中聽到他們的慘狀,她頓感自己的幸福。與塞西莉亞相比,羅斯待人溫柔,個性內歛,總會為她們那些傭人著想。
馬車來到了市中心的寺廟,羅斯自己下了車,艾達很是困惑,在出發之前,她並不知道她們會來教會。可是羅斯今天的打扮,的確是要去茶會。
「羅斯小姐,我們不是要去茶會嗎?」
「是要去,但在那之前我得先去見一個人。艾達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親大人,萬一又受刺激了,姐姐大人會生氣的。」
艾達如夢初醒,用力的點頭。羅斯輕笑一聲,便留下艾達一人在門口自己進去了。馬伕見羅斯走遠,不猧不魀的向艾達提出正確的建議。
「這種事還是跟候爵大人報告吧……」
「可是總比被打死的好啊。」
艾達的反駁讓馬伕啞口無言,的確,如果運氣背的話,分分鐘會被雇主打死。重要的是他們的奴隸身份,死了也不會得以平反,法羅克也不會得到任何處詈。
明明都禁止奴隸買賣了,但貴族間的奴隸使用沒有限制。明面上他們都簽了僱傭合同,但拿到的工資都以各種理由和費用扣下,待遇還不如作為一般平民的女傭。
羅斯很快便出來,她們終於來到約翰伯爵的府邸。裡面的人禮貌的招待她,走到裡面的花園,發現羅斯是最後一個到場。
白色的圓桌坐了三位中年女性,估計裡面最年輕的,就屬差了一個輩分的羅斯。
「好大的架子啊,法羅克二小姐。茶會都快結束了,法羅克二小姐才壓軸登場。」綠裙大媽把茶杯放下,見到羅斯就來酸她一番。
「平民就是平民,就算現在是候爵小姐,骨子裡在臭水溝生活的天生惡習,看來是沒辦法更改。」黃裙大媽尖酸刻薄的嘲諷道。
「教會的臨時召見不得推搪,但遲到的確是羅斯的不對,羅斯在此道歉。」羅斯不以為然,深深一鞠,向她們道歉。
羅斯的好脾氣熄滅了她們的火花,聽到是教會,那也不好說什麼。的確,教會召見就等同於王室召見,沒有特殊理由是不能拒絕傳召。
最後紅裙的約翰伯爵夫人開口說話,善解人意的笑容博取不少人的好感。
「我不怪妳,畢竟法羅克是朝聖家族,前不久聖女閣下惹下了麻煩,想必教會沒少為難你們。」
「托大家所福,替我們家求情。殿下大度,沒有追究姐姐大人的責任,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王后陛下也只是罰禁足,所以教會傳喚是來商討每月國民洗禮的更改。」
聽到羅斯的話,她們都沉默下來。
「大家也別這樣,前幾天法羅克候爵答應了羅斯和我家寶貝兒子的婚約,今天是打算來跟我的未來兒媳交流,多認識下對方。」
「居然是這樣?恭喜妳了,伯爵夫人!」
「就是啊,法羅克二小姐美貌盛名在王都是獨一無二,都說一見鐘情只有童話裡才有,兩家聯姻也定成一段佳話。」
羅斯惘然的望向紅黃綠大媽的自說自話,當她意識到之後,臉上溫和的笑容也開始掛不住,桌下的雙手緊攥拳頭,關節也因用力而泛白。
難怪她會突然收到伯爵夫人的茶會邀請,法羅克候爵也沒有阻止她的出席。像是大型聚會,候爵會帶上她,但茶會這種私人聚會,其實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邀請。以前在聚會也認識幾個聊得來的女性朋友,但羅斯以後一次也沒收到過個別來信或是聚會,現在她似乎明白了原因。
「約翰卿投資失敗欠下巨債不還,就連在朝中也是頻頻告假,無奈之下我只能親自來拜訪貴府,沒想到打擾了夫人的茶會。」
一把聲音打斷了大媽們的聊話,而聽到熟悉的聲音的羅斯,原本的憤怒已被遣散,代替的反而是亢奮和激動。
聽到紥克利的聲音,所有人都愣住了,侷促不安起來。紥克利每次拜訪臣子的家,那個臣子不是出大事,就是必死無疑。約翰伯爵夫人花容失色,但仍識大體的帶領衆人向高位者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願女神的祝福與約蘭斯特長存。」
羅斯也向紥克利,只是跟其他人不一樣,她炙熱的目光鎖定紥克利,從容的姿態反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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