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魔女的陰謀 - 第三十三章黑暗的過去（二）

『為什麼……我死不去！』

奧莉菲亞絕望的喊叫，不管她試過多少遍，她也無法從地獄中脫身而出。不過一天，她失去了作為貴族的尊嚴，更讓她喪失求生欲。她一個弱小的女孩子，對付不了一群農務出身的粗漢。

自殺是她在短暫的自由中唯一能做的事，在經歷過那些人的侮辱之後，她根本就沒想要活著。但她嘗試不同的自殺方式，她還是死不去。

她從山的高處跳下來，她清晰聽見自己體內骨頭斷裂的聲音。強大的重心吸力使得她休克好段時間，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一坐起身，便發現自己殘破的身軀，斷裂的骨頭甚至露出體外。

奧莉菲亞驚恐大叫，她總算明白，自己是死不去，就連痛也感受不了，現在的她就是個怪物。

『誰來救救我……母親、琼、凱——咳！』她再也忍不住，低聲嗚泣，可是她哭得越是傷心，只見她脖子上的項鍊發出一陣詭異的紅光。

項鍊的位置發出滾燙的熱度，奧莉菲亞僅僅感受至項鍊帶來的觸感，她想要脫下來，可是隨著紅光的出現，她感覺到喉嚨深處的悶痛，她咳了一聲，結果吐出一灘血來。

這是情感壓制魔法的第一次啟動。

奧莉菲亞還不知道生命石還會帶來那種副作用，只覺自己原本哀苦、恐懼的心情一掃而空。情緒的消失讓她冷靜下來，為她帶來前所沒有的寧靜和闊朗。

逃出去！

當時，她只有這個想法。

她無視身上嚴重的摔傷，站起身環視四周的環境。可是腿上的傷讓她無法站立，她只好靠著樹坐下。她摔下來的地方是下溪的河流，但現在都已經結冰了。

「靠！」奧祖低聲咒罵。

身體的主人感受不了痛，但尖銳的痛楚卻向奧祖襲來。想說好不容易能夠有喘息的時間，他被迫承受寒冷的折磨，還有她自殺帶來的苦痛。

『妳在幹什麼！？』

一道年邁沙啞的聲音用著急的語氣向她吼道。

奧莉菲亞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對方是個手執拐仗的駝背老嫗，她穿著厚身斗篷，下面的棉絨裙表面都是補丁。老嫗著急的往奧莉菲亞的方向拄著拐仗走去，可是走了半天，老太的速度比烏龜還要慢。

『妳、妳摔傷了！而且大白天……冰天雪地的，妳怎麼不穿衣服！？』

在對方的提醒下，奧莉菲亞幾乎也忘記了自己沒有穿衣服。明明是雪地，她卻感受不了寒冷，感覺自己什麼地方已經壞掉了。

『治療也沒有用，反正我死不去。』

奧莉菲亞表現冷靜，心裡不起任何波瀾。老太緊抿雙唇，最後還是把自己的斗篷脫下，為受傷的女孩披上。奧莉菲亞對她的舉動甚是詫異，但沒有反抗的打算。

知道奧莉菲亞想法的奧祖，深深的厭惡她不愛惜自己的地方。即便她能復活，失去痛覺，但她的身體正快速衰弱，她每死一次，便加速詛咒的發動，壽命隨之減少。

到了現在，她已經想要放棄了。

『我是雅菲婆婆，家就在恩卡特村裡。』

『恩卡特村？妳是來抓我的？』

奧莉菲亞沒聽過恩卡特村，但名叫雅菲的老嫗是村民，她有種想法，自己就在那些折磨她的人的住地，而他們全部都住在雅菲婆婆所說的恩卡特村。

『不！我不是來抓妳的，我是看見那些人拖著妳來到禁地裡，好奇之下我便偷偷跟過來看看。』

把她扔到這裡的，是六個裡面最壯的那個，名叫帕奇，還有瘦子和領隊。領隊是裡面唯一的老人，名字叫做狄克。他們在過程中曾叫喚對方的名字，很自然的，奧莉菲亞便把他們的名字記下。

雅菲婆婆的話驗証了奧莉菲亞的猜測，這裡是他們的地盤，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在某種方面來說，也說得通他們的行為。

他們不情不願的親自把她扔到深山裡，沒有任何束縛，說讓她自生自滅，又給了她逃跑的機會，估計是受人指示才放她出來。

依雅菲婆婆的路速和身體狀況來看，奧莉菲亞不相信她的話，但她還是直接把心裡事說出來，想要試探對方的反應。

『那您知道要怎樣逃出去嗎？』

她潛意識裡學會的教養並沒有因狄克而改變，對著向她表露善意的長輩，她很自然的使用敬語。

『逃、逃出去？？？』

『我死不去，雅菲婆婆。現在我就像怪物的那樣，即便想死也死不去。』

雅菲婆婆聽得半懂不懂，但她抬頭望向山上的斷崖，還有不遠處的血雪，從那裡高的地方摔下來，即便有雪的緩沖，大難不死也是僥幸。

顯然奧莉菲亞也想起這點，所以她的傷口才沒有癒合。

『我不明白妳是什麼意思，但妳這……能走嗎？我們村裡沒有醫生，但我家裡還有些藥品，可以幫妳處理。』

『……那您先轉頭，別看我。』

雅菲婆婆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著她的意思去做，給她一些私人空間。

奧莉菲亞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頭往樹旁的大石撞去。噗吡的一聲，她昏死過去，而她身上的傷口正快速癒合，身體恢復到原本的狀態，而她在過程中被迫清醒過來。

過程迅速，雅菲婆婆還在詫異剛才的聲音。只是等了一會，她略顯不安的開口，可是身體卻沒有面向奧莉菲亞的打算。

『好了嗎？』

『好了。』

雅菲婆婆聞言轉身，見奧莉菲亞好好的站立，原本衰弱的心臟也被嚇得不輕。只見女孩臉色蒼白，表情冷靜，不像是受重傷的人。

但出於善良的本心，雅菲婆婆憂心忡忡的上前，輕碰奧莉菲亞的手臂。

『我、我扶著妳，能走嗎？』

老嫗的結巴讓她想起一個故人。奧莉菲亞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跟雅菲走。

『您不用扶我，在前面帶路就可以。』

『可是妳的腿……』

『我能走。』

見她如此堅持，雅菲婆婆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便走在前面，緩步帶女孩回家。走的路中她不時回頭察看奧莉菲亞，走了好幾個小時，到了正午，她們走到一個村落。

奧莉菲亞有些意外，村落看起來很普通，但也不至於貧窮。現在已然是晚秋初冬，白雪覆蓋了大片的田地，只是看到村民，總有些說不盡的怪異。

雅菲婆婆小心躲開村民的目光，拉著奧莉菲亞的手，走進村裡偏僻的破舊房屋。

奧祖聞得到，雅菲婆婆屋裡充滿草藥……不，正確來說，是罌粟花的花香。他馬上便知道，雅菲婆婆是主要處理罌粟花後制工序的負責人。

火艾草只是掩護，但這位老嫗也的確是靠賣草藥維生。奧莉菲亞早已失去嗅覺，更別說她不熟悉草藥學。罌粟其中能提煉出多種毒品，他不相信腐敗的村落裡，會存在有良知的人。

這裡是雅菲婆婆的住處，除了罌粟的花香，一切都跟普通家庭的沒兩樣。

『妳先坐下，一路上妳辛苦了，傷口一定是很痛吧。』

『雅菲婆婆，我的傷口早已癒合，不用治療。』

奧莉菲亞直接揭開斗篷，裡面的身體完好無損，只是因為寒冷，白嫩的肌膚發紅，腳部也有凍傷的痕跡。

『這……這……！』雅菲婆婆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使勁的揉眼睛，對眼前的一幕瞠目結舌。

『我說過，我死不了。』

『偉大的女神啊，請原諒我的過錯！我都是逼不得已才犯下的錯誤，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雅菲婆婆突然跪了下來，奧莉菲亞愣住了，聽到對方的懺悔，更是一頭霧水。相反，奧祖冷眼看著面前淚流滿臉的老嫗，心裡有難掩的殺意。

奧莉菲亞把她扶起來，然而，令奧祖感到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天真的相信對方。她對任何東西都抱有懷疑，在她的腦海裡，一直重播著雅菲婆婆是如何知道她在山裡的那句話：『我不是來抓妳的，我是看見那些人拖著妳來到禁地裡，好奇之下我便偷偷跟過來看看。』

如果奧莉菲亞所在的山裡是禁地，為什麼雅菲婆婆僅僅因為好奇，而選擇闖入禁地？而且對方的口氣，好像是跟那些扔她出去的人認識。奧莉菲亞心裡暗誹。

她也的確問了。

經過一番的了解，狄克是恩卡特村莊的村長，而那些惡覇，除了羅伯特·何賈之外，都是村民。

『妳不怕被村長罵？』

雅菲婆婆低頭不語，現在的反應暴露了她的懦弱。奧莉菲亞望向窗外景色，已見落日，她不著急的要跑，現在這種情況，擺明他們不擔心自己會逃跑。

太多事情，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雅菲婆婆起身為她處理腳上的傷，奧莉菲亞顯得不知所措，明明對方知道她是個怪物，但還是願意為她上藥。在那瞬間，天真的她對雅菲放下了戒心。

但好景不常，天一黑，以狄克為頭的惡覇撞破屋門，只見雅菲婆婆臉色鐵青，驚懼的連連後退。

『妳果然在這裡。時間到了，跟老子回去！』

帕克上前抓住不及反應的奧莉菲亞，她驚恐失措的望向後邊的雅菲婆婆，想要向她求救。

『雅、雅菲婆婆……！』

『對、對不起！』

奧莉菲亞心冒寒意，只見雅菲婆婆面露難色，緊閉著眼睛，低頭裝作什麼也看不見，任由她被村長帶走。原先她還感動雅菲婆婆會幫助她、為她治療，現在看來，是她的自我感動罷了。

『……我終於明白了。』

她想起從前在家裡的那些僕人。

每次她被母親毒打的時候，那些旁觀的僕人們都像足現在雅菲婆婆的動作。沒有人會願意拼死保護不相關的人，只要涉及自己利益關係，他們會保持距離，所謂的「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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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黑暗的過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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