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晴提著公事包,雙眼無神地走入家中,入門後走到沙發前放軟身子滑入柔軟坐墊上,此刻她只覺得心情沉重。下午接到王培明的電話,透過之前王瑜晴提供的資料,深入追查後借款人王品媛的哥哥是王丞軒,因為詐騙集團收錢卻不放人,經由外交部偕同境外警察協助後終於找到了。但是王丞軒已經死在泰柬邊境變成一罈骨灰,柬埔寨官方宣稱,王丞軒吸毒過量致死,因遠在國外沒有家屬協助辦理後事,公告數日後便草草火化。即便母親與妹妹都不相信王丞軒會吸毒,但是遠在國外且兩國沒有邦交,極難調查事情真相。於是在外交部人員陪同下,由王品媛赴泰國接回哥哥的骨灰。
死了!又一名台灣青年死在泰柬邊境。王瑜晴抱住頭難掩心中的悲憤,想起那對母女的淚眼,即便她們拚盡全力,甚至鋌而走險向高利貸借款,想要贖回王丞軒,卻如打水漂一樣,始終人財兩失。
王瑜晴氣惱地捶打沙發跟著咒罵出口,「王八蛋!這些人簡直喪盡天良,錢給了卻不放人,甚至還把人殺害。」
所謂的吸毒過量致死,根本就是幌子。等見到親人已是一甕骨灰,即便想追查,也無從追查起。
這般努力卻還是無法救回王丞軒,王瑜晴如同洩氣般的氣球,癱軟在沙發裡。好想找個人說說話、訴訴苦,偏偏程甄要明天才會回台北。今天是周四,她在台中出差,要明天晚上才會回來。
氣憤加上失望,王瑜晴倏地起身到冰箱中取出啤酒,開瓶後咕嚕咕嚕地狂飲。此刻唯有酒精方能麻痺神智,喝醉過後是否就能忘記這些糟心事?王瑜晴喝完一瓶後又再喝一瓶,狂飲四瓶過後家裡冰箱已經沒有啤酒。跟著她走到餐桌旁,紅酒架上也空無一物。
連想要喝醉都這般困難嗎?
王瑜晴想起王培明提過這宗案件,最大的困難與處理的點就是,台灣人被綁及遇害的地點均遠在國外,而且是與我國沒有邦交關係的柬埔寨。
所謂天高皇帝遠,即便想出手援助,亦是鞭長莫及。所以現下他們必須盡快揪出台灣端的幕後主使,從根本斷絕之後,才能喝止悲劇繼續發生。
但是王丞軒的死訊擊潰王瑜晴偽裝出來的堅強,她以為那些人頂多就是貪戀金錢,給出高額贖金過後,應該會信守承諾釋放人質。
不料殺人越貨,才是那些豺狼虎豹的真實面容。
家裡已經沒有酒了,急需酒精麻痺又欠缺有人聽她說話,王瑜晴拿起手機錢包後逕自離開家裡。
能找誰說?可以對誰說?除了程甄還有誰願意聽她傾吐心事呢?
王瑜晴到附近超商買了一瓶伏特加,跟著搭上計程車,先是漫無目的要司機於附近繞繞,計程車司機透過後照鏡偷看她幾眼後,王瑜晴未加思索後直接報出一處地址。
或許,現在只能找他了。
王瑜晴來到一處公寓寓所,樓下大門虛掩未關,她逕自走上樓,這裡還是如同記憶中般靜謐。她爬上樓梯最後在三樓停下後,立於鐵門之前停頓幾分鐘後才鼓足勇氣伸手按下門鈴。
來應門的是江致緯,對於王瑜晴的到訪感到訝異。
江致緯打開大門後問道:「瑜晴,妳怎麼會來?」
王瑜晴提起手中的酒瓶後問:「能陪我喝一杯嗎?」
江致緯點點頭,跟著讓開身側,讓她進門。在她走過的瞬間,聞到一絲淡淡的酒氣,讓他微皺起眉頭,王瑜晴已經喝過酒,怎麼又帶著酒過來?
王瑜晴進入後,逕自到廚房取來兩隻酒杯,跟著就坐在沙發上把酒打開。
江致緯見狀邊說邊往廚房裡走,「不能光喝酒,我看看有什麼下酒菜。」
等他拿著一盤毛豆跟麻辣豆干回到客廳,看著酒瓶裡驟然下降的線條,不難推估王瑜晴只少喝下兩杯以上的酒液。
江致緯急忙走過去輕按她的手問:「發生什麼事了?」
王瑜晴擠出一抹微笑後繼續手上動作,跟著說:「沒事,只是想起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地喝酒聊天。」
這些話讓江致緯更摸不著頭緒,但他望著王瑜晴的動作並沒有說話。
王瑜晴端起酒杯對著江致緯說:「乾。」然後仰頭喝乾杯中酒。喝完之後伸手取酒瓶又要斟滿。
江致緯急忙搶過酒瓶,跟著訓誡說道:「別喝這麼快,小心馬上就醉了。」
「我就是喝不醉才痛苦。」王瑜晴突然抱頭怒吼著:「為什麼就是喝不醉!」
江致緯把酒瓶放得遠遠的跟著望著她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瑜晴,妳過來找我,只是想喝醉而已?還是想告訴我什麼事?」
「學長,小江,你記得他嗎?」王瑜晴眼神迷茫地望著他。
江致緯點點頭,那件高中生被騙去辦戶頭誤當詐騙集團人頭戶的事,他自然沒忘,只是王瑜晴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我沒有忘記過,當法官宣判小江緩起訴的時候,他母親釋懷大哭的情景。那些我都還歷歷在目。」王瑜晴仰躺在沙發上對他傾訴說道:「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那時候的快樂讓我很滿足。」
江致緯盯著她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能告訴我嗎?」
王瑜晴抬頭望著江致緯,無法說出實情的痛苦只能繼續隱瞞,但是現在她心裡真的很難受,微醺的感覺悄悄侵襲讓她忍不住開口問他,「你會可憐梁朝偉因為臥底,卻什麼都不能說出來的痛苦嗎?」
梁朝偉?江致緯不解地望著她,「臥底?」
王瑜晴體內的酒精因為混和而產生效力,她感覺到一陣輕飄飄跟著又說:「梁朝偉才是好人,卻一直被誤解是黑道。」她躺在沙發上囈語著,「好人變壞人,好人不斷地被誤解…」
江致緯看著她傷情的模樣那種無法說清實情的模樣,想開口問清楚。只見王瑜晴仰躺在沙發上跟著打起呼嚕,她睡著了。
江致緯有種莫可奈何之感,認識這麼久他很清楚王瑜晴習慣於人前武裝自身,不輕易向人傾吐內心的苦楚。今日的突然到訪,必定是已經承受過種壓力所致。於是他起身先去房間裡打開冷氣,跟著把被子拉開一角。回到客廳後直接把王瑜晴抱入房間,讓她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江致緯幫王瑜晴蓋好被子,確認冷氣溫度不會過冷後,就退出房間。他邊收拾客廳殘局邊回想剛剛王瑜晴所說的話。
『你會可憐梁朝偉因為臥底,卻什麼都不能說出來的痛苦嗎?』
『梁朝偉才是好人,卻一直被誤解是黑道。』
『好人變壞人,好人不斷地被誤解。』
江致緯依稀猜測莫非王瑜晴正在黑道臥底協助辦案?因為臥底而無法洩漏身分?如果真是如此,之前說的那些話不就刺傷她了?江致緯收拾好之後,回到客廳坐著休息,他必須好好整理思緒,除了心疼王瑜晴背負這般重的壓力,也必須讓她知道學長永遠是她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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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瑜晴在黑夜裡獨自行走,只覺得又冷又餓,還沒認出這是何處,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箝制住雙手後,把她拖離此地。等她醒來,卻發現被五花大綁在手術台上,周圍的人身穿手術衣戴著帽子及口罩。
王瑜晴尖叫後大喊:「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快點放開我!」
周遭的人嘿嘿嘿地乾笑著,跟著一把手術刀刺入她的胸膛。
「啊!」王瑜晴感覺不到疼痛,眼睜睜看著那把刀子切開她的身體,跟著看到胸膛裡跳動的心臟。
「放開我!你們這些人渣,放開我!」王瑜晴想掙開綑綁不斷掙扎,但都是徒勞無功,跟著她看著切開她身體的那人把手伸入胸膛中,直接把她的心臟取出。血淋淋的心臟即便已經離開她的身體,卻依舊不停跳動著。
「我的心臟!不要呀!把我的心臟還給我!」王瑜晴尖叫吶喊著,「把心臟還給我。」
環繞身邊的眾人似乎沒聽到她的吶喊,逕自把心臟放入一旁的保冰桶裡。
王瑜晴持續大叫著,那位主刀者拿著手術刀再度切割她的身體,這一次拿出來的是腎臟。
「放開我!快放開我!」王瑜晴掙脫不開,只能持續大叫。她眼睜睜看著腎臟也被放進保冰桶,接著主刀人拿著手術刀朝向她的臉。
「不要!不要!」王瑜晴不停尖叫,只見那人伸手固定她的眼睛,跟著刀子直接往她的雙眼處下刀。
「啊!」王瑜晴倏地起身,尚未自方才夢境中的驚恐中脫離。那場夢境如此真實,似乎她真的被綑綁並且被人割取盜走身上器官。
王瑜晴大口喘氣,尚未自驚恐中逃離,跟著她看看四周狐疑著,這又是哪裡?宿醉的頭痛讓她有點招架不住,昨夜的記憶片段地回到腦海中。是的,她來找學長,這應該是他的房間。她起身走出房間,江致緯正在煮早餐。
王瑜晴揉揉鬢角以緩解頭疼並同時望向他。
江致緯沒停下手中動作開口說道:「洗手間有一份全新的盥洗用品,妳先去梳洗一下。」
「噢。」王瑜晴沒多說什麼逕自到洗手間梳洗。
等王瑜晴出來以後,兩人面對面坐著吃早餐。過程中安靜沒有多說什麼。
江致緯率先打破沉默,「等等我先開車載妳回家,換身衣服之後再去上班吧。」
王瑜晴點點頭。
江致緯又接著說:「我了解梁朝偉的痛苦,如果有機會幫上忙只要梁朝偉說一聲,我便在所不辭。」
這話一出讓王瑜晴微微一怔,但她隨即冷靜地點點頭後繼續吃早餐。兩人間默契似乎與往日依舊,跟著兩人吃完早餐後江致緯開車出門上班,並且先把王瑜晴送回她家樓下。經過這一夜,兩人的內心都起了微妙變化。而後續事件的發展,依舊詭譎多變讓人難以預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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