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甄抵達一家西餐廳，推門走入後由侍應生領到一處包廂，而程致已經坐在裡面。
「大哥。」程甄尚未坐下便嘟起嘴巴撒嬌似地說道：「怎麼這麼好突然要請我吃飯？」
「當然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程致笑吟吟地遞上菜單後說：「先點餐。」
程甄接過菜單後說：「那我要點最貴的。」
「盡量點，反正不是我付錢。」程致哈哈大笑後說：「我也是點最貴的。」
程甄邊翻菜單邊提問：「不是你付錢那就是小哥囉，那真的得要點最貴的來吃才划算。」
此時包廂門打開，程鑫走進來，他聽見程甄所說：「你們兩兄妹這般算計我呀。拜託手下留情，我接下來還要花大錢呢。」
花大錢？程甄狐疑地望著程鑫，「小哥要花什麼大錢？」
程鑫微笑地伸出左手向她展示，跟著程甄發現無名指上掛著一只婚戒。
「噢。」程甄開心地叫喊著，「小哥，你終於成功啦。」
程鑫點點頭跟著感嘆地說道：「我們已經交往超過十年，要不是卡在家裡的情況，早該給她一個交代。」
程致拍拍程鑫的肩膀後說：「現在不算太遲，你老婆不是只比程甄大一歲嗎？」
程甄開心得合不攏嘴，「太棒了，我有小嫂嫂。」
程鑫點點頭，「我們前幾天已經到戶政事務所登記。」
程甄驚訝地望著程鑫說道：「這麼快，那爸爸媽媽那邊。」
「自然沒有說過。」程致感嘆地說：「有我之前的經驗，程鑫不敢先把老婆帶回家。」
「小哥…」程甄感傷地搖頭，「也是啦，上次大哥大嫂回去提起婚事，爸爸全程都繃著臭臉不發一語，媽媽雖然有說話，但話裡滿是尖酸刻薄之語。」
程鑫望著妹妹後說：「這一切都只因為嫂嫂是藥師。」
「藥師又怎麼了？只因為沒有依照他們的期盼，找位醫師老婆嗎？」這些年程甄長期與雙親對抗，先是自身不願意就讀醫學院，再看著兩位兄長為了另一半不是醫師身分，而被父母白眼相待。
「程甄，這次小哥找你們來，一方面是敘舊，另一方面則是商議對策。」程鑫望著兄長，「大哥，因為有你的前車之鑑，所以我不敢先帶易琦回家。我覺得婚姻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所以就先去登記結婚。」
「但是醜媳婦終歸要見公婆，你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程致想了想後說：「下個月是媽媽的生日，不如我就來安排家庭聚會，那天你把弟媳帶來吧。」
程甄想起媽媽與爸爸站在同一陣線，如果在家宴當日揭發此事，兩老必定炸鍋。她有點不放心地說道：「可是大哥，就這麼突然地把小嫂嫂帶來，會不會太刺激了點。」
「他們兩老就跟糞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程致倒是覺得直接挑明了說清楚會比較好。「這件事情必須這麼處理，對他們施展拖延政策是沒有效果的。之前可心懷孕，我想負起責任給她一個家。爸爸居然說可心十分奸詐，想利用懷孕嫁入我們家。」
程甄想起那時大哥為了婚姻一事與家中兩老革命，那時在程家掀起一場風暴。這些年父母親對於大嫂與侄兒一如往常般冷淡，仍須一番努力才能讓緊張的關係融冰。
程致想了想後又說：「這次乾脆先斬後奏，程鑫已經登記結婚，木已成舟，我想爸媽也只能點頭答應。」
程鑫覺得惋惜，但是父母親與常人不同，面對這番難題也只能如此應對。
程甄看著程鑫追問道：「那你們婚後要住哪裡？搬回家裡住嗎？」
「瘋了嗎？自己往馬蜂窩裡跑呀。」程鑫敲敲她的腦袋後說：「自然是住外面，我們家中兩老這麼難伺候，帶媳婦回家住不是往自己屁股上插刀嗎？」
「程甄呀，爸媽的情況特殊，妳也是領教過的。」程致點點她的額頭。
這些年程甄面對父母也是十分為難，記得剛搬出家住進學校宿舍那年。父母親就像斷線的風箏般，沒消沒息。而她回家也被當成空氣，直接被兩老漠視。
直到上學期結束後，某次假日她返家，母親神秘兮兮地到她房間裡，直接把一份簡章放到她桌上。
程甄看了一眼後問杜芝慧：「這是什麼？」
「波蘭醫學院的資料，」杜芝慧拉住她的手真切地說道：「甄甄，媽媽打聽過了，波蘭醫學院的入學門檻低，而且全部以中文授課，如果妳不想在國內讀醫學院，不如考慮出國到波蘭就讀。」
程甄翻了翻白眼後說：「妳還沒放棄呀。」
杜芝慧拉著她的手說道：「甄甄，波蘭醫學院只要唸六年，回來以後我會安排妳到自家醫院裡實習，完成實習以後就可以參加醫師國考。」
程甄插起雙手直接拒絕，「我不要。」
杜芝慧的笑容瞬間收起，「為什麼不要。」
「我不要讀醫學院。」程甄堅定地望著母親，「我要留在台灣繼續念護理系。」
此時杜芝慧突然揮手搧了她一巴掌。
程甄摀著臉驚訝地望著母親。
「妳真是讓我失望。」杜芝慧氣極地吼道：「程甄，妳不配當我的女兒。」
「媽。」程甄眼睛裡透出水霧正預備開口解釋，「我…」
杜芝慧起身指著程甄，「妳寧願讀護理以後當下女去幫病人擦屁股，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安排去國外讀醫學院。」她指著女兒氣急敗壞地說：「我沒有這麼下賤的女兒。」
「下賤？」程甄以為自己聽錯了，「媽，妳說我讀護理是下賤。」
「當個擦屁股換尿布的下女有什麼好！」杜芝慧心目中唯有醫師才是高尚的職業，她無法理解女兒為何會選擇護理師一職。「好好的醫師不做，要去當服侍人的下女，甄甄妳瘋了嗎？」
「我沒有瘋，妳才瘋了。」程甄與杜芝慧針鋒相對地吵了起來，「職業不分貴賤，憑什麼醫師就是高尚職業，護理師就是下女。」
杜芝慧眼見無法勸動她，也不想多說就轉身去拉門把，跟著又丟下一句：「跟妳說太多也無益，以後妳就能體會媽媽現在為妳所考慮的一切都是對的。」
杜芝慧拉開門後逕自離去，程甄對於母親的偏頗想法感到傷感，也因此更下定決心要闖出一番大事業讓母親刮目相看。
此刻讓程甄想起母親，其實她卡在父親與三名子女之間，她是家裡最苦最難為的人。之前程致奉子成婚，讓兩老面上無光，如今程鑫也打算先斬後奏。程甄突然為母親感到一絲心疼。
程甄突然感受三兄妹都如此背骨，父母親很可憐。而哥哥們似乎已經打定主意，這樣處理事情，她也不好拒絕。想到這裡，程甄決定先找母親出來，旁敲側擊了解這些年，她對大嫂的想法，另外也讓母親知道這些年自己在工作上的亮眼成績。
如今的程甄已是能夠獨當一面的護理長，管理兩家洗腎中心的基層主管，而醫師也對她十分放心。她想這些絕非母親當年所說的，只是擦洗屁股的下女。
程甄想讓母親知道，她的女兒不但工作能力很好，也在所屬的職位上嶄露頭角。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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