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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請問是誰要找傳說中的蒼大人也就是本人我呢?」
「喂、喂喂?請問是誰要找傳說中的蒼大人也就是本人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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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吊兒啷噹的好聽男音隨即從純白色的水晶內傳出,訊號並不是太好,不過不妨礙一人一貓聽清楚這個問句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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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很無聊吧?什麼傳說中的蒼大人啊……不就是個愛搞失蹤的前冒險者嗎,怎麼不說你是神明大人?像管理者(註1.)或是平衡者什麼的,聽起來還更厲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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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拉聽著這父女倆許久未聞的日常吐槽,挑了挑眉,雖然他全身都是毛,根本看不出來有眉毛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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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緹菈剛才撥弄通訊水晶的動作,深知飼主性格的他,馬上就明白受了委屈的女孩是想跟什麼人說說話,而且很大的可能是因為賽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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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還以為女孩就算要跟人通訊訴苦,也會去找自己的那位搭檔,卻沒想到原來是撥給了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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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所有跟女孩親近的人當中,應該只有零在她的認知裡,是跟賽迦最有聯繫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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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只比賽迦年長三歲,年齡相近不說,又是義兄弟的關係,想必生活經歷上似乎也有很大範圍的重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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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他與賽迦之間同樣有過很不愉快的經歷,而且遠比緹菈的更久遠,隔閡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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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零都是最適合緹菈傾訴心事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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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退一步,這個第二人選怎麼也該是緹菈的養母波伊茲,而不是三天兩頭搞失蹤,還總是喜歡以看女兒出糗為樂的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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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一起生活了兩年多,阿奇拉偶爾還是會好奇女孩的腦迴路到底是何種構造,才會有如此異於常人的思考邏輯……又或者其實根本什麼都沒想,全憑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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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好像可以預期到零表示難過心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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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這麼想像的同時,阿奇拉無自覺地用尾巴開始拍打起柔軟的床鋪,不規律的拍打節奏,聽得似乎有些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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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這齣「父女相殘」的戲碼是時候閉幕了,省得某人會吐槽吐到連自己原本想要說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怎麼想都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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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力壓下心中一股莫名蠢蠢欲動的暴躁感,黑貓清了清嗓子,以一種相當人性化的方式用力咳嗽幾聲,打斷了這場完全偏離主題,正逐漸往低齡化發展的沒營養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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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言歸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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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以拳擊掌,拋開被老爹打擊過頭的沮喪情緒,整個人反而心情豁然開朗了不少,或者說,正是因為這場久違的與親人對話的模式,才令她的心情變好,負負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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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認識賽迦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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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聽這個問題,阿奇拉第一反應是疑惑──為什麼問的是賽迦的事,緹菈卻撥給蒼這個好像完全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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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緹菈這麼選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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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玄門的冒險團在經歷了十幾年前的一次解散後,現役的冒險者中屬零與雲的資歷最久,那些老前輩大多已不在人世或是聯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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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訊息也代表著,現在沒有多少同伴理解他們的過去,對兩人的認識僅僅建立在實際相處時的這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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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連當時還是冒險者見習的維克、第一個加入新生冒險團的萬以及後來加入的溫妮莎,對零和雲的了解不深,更甭說他們這些年輕一輩,資歷尚淺的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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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零的搭檔,緹菈知道的也不多,連對方的年齡是否真的是二十八歲她都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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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確定的,是零有個已經不在人世的親姊姊,而他送給自己的寶貝長弓便是姊姊的遺物,還有從剛認親的狄恩那裡得知的,零與冒險團首領有特別的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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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對青年的其他事情,任憑她到處打探,都再也沒能得到更多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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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零與雲兩人的兒時經歷,前者與賽迦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冒險團裡無人知曉,誰讓這對情同兄妹的兩人本身就是神祕主義者,不會隨意透露自己的身分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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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雲對於後面那段往事似乎本來就不怎麼清楚,大抵是沒參與到零和賽迦共同經歷的那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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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越是如此,緹菈就沒來由的越想知道,自己搭檔的神祕過去,就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磁力吸引,奇怪的執著性格在古怪的地方充分的展現它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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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即便記性變差了,某些回憶的片段,她至今仍然記得異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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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零初次相遇的那一天,黑髮青年在提及她的養父母時,態度相當熟稔,像是認識很久很久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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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年的再次見面,在不歸山腳的村落中,黑髮青年提起母親慕恩時,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懷念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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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養父母與母親之間那令人啼笑皆非的「愛的見證人」的情誼,三方的關係似乎是有一定程度上的認識。再加上一個雲,他們五個人或許是彼此認識,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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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緹菈其實真的沒有想太多,只是直覺地認為,這種時候與蒼通訊,或許才能解開自己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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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什麼是找蒼而不是找波伊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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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點,如果現在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估計她自己也答不上來……大概是因為賽迦跟蒼那七分相似的長相形成一個奇怪的吸引力,讓她下意識便覺得應該要找老爹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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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賽迦?」蒼在脫口說出這四個字後,忽然莫名安靜了幾秒鐘,搞得他剛剛那個問句很像是不小心下意識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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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無故沈默了幾秒鐘後,他才繼續問道:『……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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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連拋出兩個疑問句,因著訊號不良而聽不太出語氣如何,單憑用字遣詞,只能判斷對方像是對女兒的這個問題有點不明就裡,也同時飽含著對女兒的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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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他此刻的表情也是萬分困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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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腦海中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養父的這兩個疑問中不僅僅是表面那般簡單,似乎還有別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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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蒼在聽到她的問題後,首先脫口而出的,並不是問她「賽迦是誰?」而是「妳說賽迦?」這樣句子結構古怪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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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上去實在不像初次聽到一個陌生名字該有的反應,反而會讓聽的人產生一種說話者不僅知道這個名字,甚至還與主人有點關係的錯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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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身為一個父親,難道你不該為女兒口中出現的陌生男人的名字感到緊張嗎?!正常父親不都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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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這麼想,緹菈倒沒有追問的打算,因為她深知以蒼的性格,上追問對方基本是得不到什麼正經的答案,不說就算了,或許還會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回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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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從這一點來看,零和蒼還真是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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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性格方面,還是行事作風,該說不愧是認識許久的朋友嗎?當然,零可不像蒼那樣有著喜歡看人煩惱生氣的惡劣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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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菈不禁再次這麼認為,同時給養父長話短說講述自己這幾天的遭遇,為了避免讓養母太過擔心(蒼肯定會把他們的通訊內容說給波伊茲聽),她省略了一些部份,如自己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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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墨最多的,還是賽迦跟零之間的關係,還有試著打聽零的過去經歷,畢竟這才是她找蒼的根本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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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著一股莫名而生的賭氣心態,她無法維持客觀的想法,言辭裡處處無不是在維護著自己年長的搭檔,向父親頻頻抱怨著另一名黑髮青年的種種惡劣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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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女兒一連串幾乎是抱怨的話家常,蒼少有的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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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對面發出思考時的沉吟,宛如石頭的話語在喉間不停滾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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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聽到養父語調和緩的說道:「嗯……我只能說,他和零如今這種一觸即發的緊繃關係,確實是因為他的手足而起。至於零,他也的確是因為同伴的死亡而在逃避著一些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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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爹你這麼說,果然是認識賽迦對吧!那麼賽迦他真的是魔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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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著,她立刻將方才在村落中發生的衝突,一五一十的全數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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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用著委婉的語氣,報復性的惡意揣測他是否做了什麼壞事,以至於這麼不招人待見,類似的話語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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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緹。」蒼的聲音輕如呢喃,口中的稱呼猝不及防地一改,中止了女兒近乎是自言自語的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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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狀似親暱的語調,以及長輩對於晚輩所用的親切小名,卻讓緹菈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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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這是養父難得準備正經的時刻,也立即意識到,自己不該這般惡意的去猜測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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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真正理解一個人的過去,以及他的想法。關於這個人好壞與否,妳不能只透過他人的隻言片語去給對方貼上既定的標籤,那跟毫無證據就隨便定罪的審判者有什麼兩樣?說到底,那些全是別人的想法,連客觀都說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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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刻意的沉下嗓音,輕飄飄的語氣透過那純白無瑕的水晶,彷彿被綴上了厚重的衣服般無比的沉重,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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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這世間其實根本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我們所遵從的正義,不過是符合大眾所望,以及自身內心的規範,到底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妳要穩住自己的情緒,跟隨自己的心,用客觀的角度去觀察去嘗試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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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寶寶緹菈有些沮喪的垂下頭,儘管知道養父看不到,她仍是一臉知錯的表情,乖巧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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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心情變得更加差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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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被養父訓話,而是因為自己剛才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還有心底冒泡般漸漸湧出的愧疚感,令緹菈覺得十分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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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果斷地起身,將還在閃爍著光芒的水晶以及自家的小貓魔獸留在了房內,神情陰鬱的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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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註解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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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管理者:在主宰者被流放後,與平衡者共同作為七界的最高主神(三者並稱三主神),負責管理七界之間的平衡,位高於迪芙蘭特的兩名神祇。資料少,不像主宰者、平衡者的記載豐富,關於其的真身也眾說紛紜,因此又被稱為「傳說中的異之神」,是個繼主宰者之後異於其他神祇的特殊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