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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啪、劈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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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回響著木材燃燒時的獨特聲響,偶爾傳來幾聲小鳥悅耳的鳴叫聲,將夜幕籠罩的森林襯得愈發陰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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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一看,視線穿過層層枝葉,星月交輝,珠斗斕斑,滿天的星斗與瑩潤的月色映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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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撇開今天的意外,緹拉得承認這是個很寧靜舒適的夜晚,再多的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夜色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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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如流星般從夜空墜落到斜前方坐在篝火旁的青年身上,在他身側靠近篝火處,放著一個小小的結界水晶,是伊莉絲堅持要設置的,說是二重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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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角柱狀的結晶只有小孩的拳頭那般大,守護範圍雖然僅有四公尺左右的半徑,但是也足夠保護三人一貓的暫時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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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角度與位置的關係,她微微瞇起雙目,看不清對方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火光將那人的黑色影子拉得好長好長,豔紅色的光芒映在純淨而透明的金色水晶上,相得益彰,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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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熟悉的金黃色,她驀然回憶起能力暴走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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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伊莉絲和阿奇拉之所以會跟自己空間轉移到奧格登森林,是因為他們在事發時就在她的身邊,才會被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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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們兩個之外,當時自己身邊應該再無任何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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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話,這個人是怎麼被捲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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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轉移從發生到結束只有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在那個當下,他和零兩個人明明還在幾公尺外的河邊,進行劍拔弩張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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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懷中小貓溫暖的身軀,烏黑亮麗的毛髮只是看上去冰涼,與失去意識前感覺到的那片,寒涼刺骨的黑暗不同,意外的乾燥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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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拉舒服地打著呼嚕,似乎是正沉醉在美好的夢鄉中。少女打了個小小的呵欠,閉上雙眼漫不經心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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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說過,空間系的能力暴走,通常是反映在某樣東西轉移,暴走也就等於能力者無法掌控轉移後的目的地,所以可能會因為能力者當下的心境,或是某些外力因素,從而影響最後的落點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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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什麼他們會落到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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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能力者熟悉的城鎮,像海德城、愛普莉城,也不是曾經造訪過的地方,如艾迪爾鎮這類任務地點,更不是這回任務要去的西爾維斯特森林或是菲雅利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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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上述這三個點,並分析它們的共同點後,初步推斷空間轉移應該沒有受到能力者(緹菈)自身的影響,應該是有什麼外力因素才導致他們最後落到了奧格登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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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突然感覺篝火燃燒的聲響似乎被無限的放大,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周遭放了一圈火焰牆,她隱約覺得不好,猛地拋開一切思緒,睜開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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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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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眼前的景色時,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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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為中心,四周不再是黑暗的森林,而是熊熊燃燒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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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近在咫尺的火焰沒有帶來任何熾熱感,撲面而來的熱浪,反倒有種寒風刺骨的感受,打在面頰上只覺得肌膚上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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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盛的火焰刺得雙目發疼,模糊的視線中,隱隱可以看見在火焰中傾倒的屋子,赤紅色的火光沖天,好像貪心的連高掛於黑夜的新月都想一併吞噬,將銀白的月色染上鮮血般的豔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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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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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樹枝或是脆弱的物品被踩裂的微弱聲響,自後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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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由來地,伴隨著這聲響而來的恐懼感像無數條冰涼濕滑的小蛇,蜿蜒爬行,輕輕地擦過她與大地接觸的雙腿,引起輕微的顫慄,順著背脊緩緩竄上,鑽入後腦使得頭皮發麻,單薄的身軀開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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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恐懼不同於以往的噩夢,好奇心蠱惑著她回頭去看看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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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身披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兜帽落下的陰影完全遮去了他的面龐,蒼白的修長手指抓著漆黑的巨大鐮刀,站在她身後五步之遙,是在看著自己還是看向遠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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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餘光瞥到無數的黑色物體在對方身後燃燒、蠕動著,一股奇怪的氣味,像是方才賽迦在烤肉時不小心烤過頭所散發的刺鼻焦味,從對方身上、不,是身後那座黑色小山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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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卻似曾相識的味道灌入鼻腔,嗆得肺部疼痛難耐。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6J1F8vV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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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間,她忽然明白那些黑色的物體原本是鮮活的、有色彩的,卻不願去想他們本該擁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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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知到究竟是什麼在燃燒的同時,視覺與嗅覺上的雙重衝擊,令她頓時噁心得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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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痠疼的肌肉早就消失了,可雙腿彷彿失去所有力氣似的,遲遲無法站起,少女只能呆坐在原地,看著對方近乎無聲地向著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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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對方的斗篷看起來,本應該上好的質料彼時破爛不堪,散發出縷縷黑煙,彷彿它被殘酷烈焰焚燒全身,剛從地獄的惡火中走出,以至於裸露出來的四肢盡是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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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現在才注意到那纖細、修長、蒼白的「手指」,根本沒有任何的皮肉,只有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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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渾身散發不祥氣息的人、不,甚至不曉得還能否稱呼它為「人」嗎……在少女面前站定,微微垂頭就這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那張原先隱藏在黑色兜帽底下的面容,也終於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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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的金黃色眼眸中充斥著恐懼,倒映出的,是象徵死亡的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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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上她的雙眼時,骷髏本該空洞的眼窩部分,突然綻放出與周遭火焰同樣的赤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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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悸動湧上了心頭,怦怦狂跳的心臟彷彿隨時能跳出胸腔,喜悅、嗜血、殺戮……許多詞彙紛紛浮現,如萬馬奔騰,踏得她大腦疼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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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道凝視著她的目光,死亡的冰寒氣息裡有種難以自己的喜悅,與這樣的目光一起,是如此的瘋狂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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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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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熾熱的火紅光芒,她情不自禁的如此認為,並且這樣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好像終於找到靈魂的另一半,而對方此刻正在渴求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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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與理智在奮力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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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上,她想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擁抱對方,想狠狠的將之揉進懷中,溫柔地親吻撫慰它發狂受傷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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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一個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像一雙強而有力的雙臂從後面擁抱著他,像個長輩似的在耳邊低喃,告誡著她:不行喔,絕對不能碰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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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是如此溫暖,有些無奈的語氣像是在逗弄孩子似的,卻熟悉得讓人不自覺地想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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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哪裡聽過……是久遠而模糊的記憶中?還是在不久前才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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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摀住耳朵,屏住呼吸,彷彿這樣就能隔絕任何的聲音、氣味,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幹擾到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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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那個理智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耐煩,蓋過了火焰燃燒的聲音,震耳欲聾,方才的燒焦味漸漸被一股淡淡的熟悉香氣包覆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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