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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嘩啦──
嘩啦嘩啦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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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進入四月的第一場雨,也是今年第一場,漫長的豪雨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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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中似乎會很疼……幼小的她趴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的盆栽,被連日的雨水不斷打壓,再打壓,心裡頭不禁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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懨懨的小花小草,看起來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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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大的雨滴跟冰雹似的打在玻璃上,不論是視覺還是聽覺,都是不小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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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上雨水彷彿逐漸融化的冰,巧聲無息地迅速滑落,儘管如此,也很快就被後面的水追上、吞噬,不留一絲存在過的痕跡,形成不間斷的水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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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她很喜歡的,那種很舒服、很舒服的藍色天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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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黑壓壓的烏雲層層堆疊著,底部厚重的雲層扭曲成巨大、不規則的皺褶,如此的貼近陸地,彷彿隨時會有恐怖的怪物突破雲層衝出來,這樣的想像令年幼的她不禁心生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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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在廚房準備午餐的鄰居婆婆,這會兒剛好出來,見她維持半小時前的那個姿勢,趴在窗檯一動也不動,滿是皺紋的老臉笑開了花,「……喜歡雨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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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前面似乎還有說了些什麼,但是她沒聽清楚,回頭默默的看了婆婆一眼,最後小聲的嘟嚷著:「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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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那個人家裡見過一面的大哥哥說過,雨天很不好。因為只要一下雨,糟糕的事情就會接連而來……所以他最討厭雨天,尤其是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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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人卻不這麼認為。雨天有時也會發生好事,他笑著摸摸自己的頭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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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現在比較贊同大哥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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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什麼時候回來?」這樣說著的她無精打採的重新趴回窗檯,不自覺的鼓起嬰兒般肥嫩的雙頰,小嘴嘟得老高,都可以掛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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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的琥珀色雙眸裡,藏不住的滿滿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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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工作的母親已經離開了好久好久,明明說好當她數完一隻手的手指頭後就會回來接她,很快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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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才只將她託給鄰居的婆婆照顧,而不是在那個連她也不知道具體位置的,小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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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這裡,有很多好玩的玩具和故事書,婆婆人也很好,會做許多好吃的小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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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還是更喜歡那個人的家,跟自己家一樣簡簡單單,沉靜的檀香味,一如那個人寬闊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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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鳥鳴聲在外頭傾盆大雨沖刷下來的聲響中,意外的清晰,也十分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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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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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的婆婆一邊喊著「來了來了」,一邊健步如飛的去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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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媽咪嗎?!愣了一下才回過神的她,興奮地從沙發上跳下來,跟上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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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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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婆婆的手臂下看過去,來人是一名身材頎長,她必須得努力仰起頭才能看清楚的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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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穿著一身灰藍色的連兜上衣與黑長褲,肩頭暈開水漬。細密的黑色額髮下,平凡無奇的黑框眼鏡規規矩矩的搭在挺拔的鼻樑上,多少擋去那張清俊的真實容顏以及神情,令人感到有些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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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微微反光的鏡片後面,一雙漂亮的藍色杏眸如此時外邊的天空一般烏雲密布,叫人看得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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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繞在鼻尖的是傾盆大雨帶來的雨水清香中,還有一絲淡淡的甜香,像是婆婆早上泡給她喝的巧克力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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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既不是鄰居婆婆所認識的人,也不是住在附近的叔叔伯伯,當然更不可能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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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小小的她而言,這個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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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一瞬間失落的雙眸,登時變得閃閃發亮,如見到稀世珍寶般藏都藏不住那興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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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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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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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再看一次,那片純粹的,蔚藍色的,一望無際的清澈天空。
最近這幾天,真是不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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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結果倒了八輩子的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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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緹菈睜開眼後,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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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睡了一段時間,初醒時的視線稍微模糊不清,入目是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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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能清楚聽見水滴有規律的滴落聲響,還有小小的海浪拍打著陸地的聲音,唰──唰──的節奏悠遠深長,海水獨有的氣味與空氣溫柔的糾纏在一起,調皮的竄入鼻腔,像是下過雨後的青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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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勁眨眨眼,陰暗潮濕的岩壁才終於清晰的烙入眼底,岩壁上長滿了因為長年浸泡在水中而孳生的青苔,看著有點令人起雞皮疙瘩,濕潤的感覺緊貼於肌膚深入股隨,非常……等等,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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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眼前的景象是多麼陌生的同時,心頭浮現一種似曾相識的不祥預感。少女猛地以一種堪比鯉魚打挺的恐怖爆發力,從地上彈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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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過猛險些閃著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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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並不礙事。她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虛握拳頭,很簡單;再甩甩手,一樣輕鬆;起身跳一跳,輕盈得宛如一頭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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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痛……」除了方才差點閃到的腰之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不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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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之前能力暴走後,身體是那麼的痠疼,活像是被千軍萬馬生生踩過,半死不活的感覺,不要說走路,連抬起手臂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十分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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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菈輕輕吁了口氣,心中的緊張感放下後,臉上頓時露出輕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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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身體的狀態沒有不妥之處,就說明這次她的能力沒有暴走,真是件不幸中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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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樣的話,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這裡又是哪?思及此處,少女頓時面無表情,轉而打量起自己此時此刻身處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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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是醒來時看見的岩壁,三百六十度的環視了一遭後,整個岩洞目測下來至少有兩個她躺下來那麼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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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高度就很難說……七尺?八尺?還是九尺?似乎都有可能。這麼看來,這個山洞還算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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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的二十步開外,有一團明亮刺目的白色光芒,光的塵埃在空氣中緩緩地飛舞著,也能夠清楚聽到海水拍打在岸邊的音色傳來,想必那是通向外面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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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左手處則是通向山洞的深處,除了深以外還是深,漆黑不見底,她敢說再往深處走肯定是伸手不見五指。朝著這個方向大喊一聲的話,或許可以得到像山谷那樣的迴音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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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錯覺,漆黑的深處咻咻地吹來陰森森的冷風,擦過裸露的肌膚時令人不覺得直打顫,彷彿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潛伏於深處,正虎視眈眈窺探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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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石壁上頗有份量感的綠色青苔,觸手是水分飽滿的濕潤感。想來這個岩窟估計是個海岸洞窟吧,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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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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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拔高的女高音中混合了難以置信與驚慌失措的龐大情感,迴響於這個深不見底的寬廣岩洞裡,直至消散於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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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證實了在岩窟裡面,可以完成山谷那樣的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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