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柔玩著髮梢,雙眼空洞的看著遠方。邵風懂這個肢體語言,女人手上在玩頭髮,除了無聊以外,也有壓力大跟不安的成份在。
這件事勢必讓陳湘柔傷害很大,才讓她想說卻開不了口。
陳湘柔勉強扯開嘴角,「你常常看到纏著我的那個人,是我另外一個弟弟,叫陳鏡華,是我爸跟外遇對象生的小孩。他出生之後我爸就拋棄我、我弟、還有我媽,跟陳鏡華的媽媽自組家庭了。」
「我也不知道陳鏡華是什麼時候開始動念想追我,」陳湘柔說到這裡停止手上的動作,「總之他透過很多管道查到我的工作跟生活起居,開始見縫插針的對我死纏爛打,就算我跟他說這樣是亂倫,他依然故我。」
「妳沒有報警讓警佐抓他?」大致上跟小莊說的相去不遠,只是這個弟弟居然有這麼複雜的關係,邵風暗忖。
「有,關了幾天出來之後繼續跟,完全沒辦法。他沒傷害過我,就是一直跟著,我走到哪他跟到哪。」陳湘柔大概是開始相信邵風,一股腦地對他說出全部的事。
「所以,」邵風問:「妳當初打的主意是只要妳交一個男朋友,陳鏡華就會停止繼續騷擾妳?」
陳湘柔不語,形同默認。
邵風仰頭,「如果妳願意聽我這個花花公子一言。」他低頭看著陳湘柔,「我可以很篤定的告訴妳,真的打算用烈女怕纏郎這招來追女生的人不會因為妳死會了就放過妳;相反的,妳會更危險,而且會連帶著對方一起倒楣。」
陳湘柔全身僵硬,不敢看她原先想的花花公子。
「如果妳想把其他男人當成甩掉陳鏡華的浮木,不打算付出感情,勸妳真的不要打這種會害死無辜者的主意。」邵風的話字字珠璣,不是陳湘柔定義裡花花公子會對女孩子說的話。
「妳對感情有負面看法是正常的,我完全可以理解。」邵風站起來,低頭看著陳湘柔,「但正因為這樣,妳才更要用心感受、珍惜每個對妳好的人。
「用心感受,比用眼睛觀察重要更多。要踏進對方的內心,才有資格踏進對方的生活、甚至他的家庭。」
「時間不早了,我送妳回去,否則妳弟又要質問我囉!」邵風揚起嘴角,開始撿身邊的垃圾。
總說自己是花花公子,邵風卻提出很多陳湘柔以前未聽過的感情觀,字句聽起來感受甚深;陳湘柔不得不承認。
她想多認識這個各大媒體齊刷刷都報導他是花花公子的男人。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93cQOjNcA
才一個晚上,邵風已經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問她還有沒有下次。手上的工作還沒收尾,心思已經飄到陳湘柔那邊了。
「大~老~闆~」提姆在邵風耳邊大喊,後者回吼,「我聽到了!」
提姆掩著耳朵,一臉無辜,「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大老闆在恍神,我才對你大喊的……不然我哪有那個膽子做這種事。」
邵風咂咂嘴,仍帶怒意——雖然他完全沒有立場氣提姆。
「吵什麼?」邵風看著散落在桌上的紙,低頭翻閱著;但提姆看得出來,邵風只是故作鎮定,內心慌亂的樣子就像牠身上剛長出來的雞毛。
大仔一定在想嫂子。提姆竊笑,一直在站在老闆身旁。直到他出聲,「看來我派太少工作給你了,讓你閒到可以在這邊看著我露出變態的笑容。」
這時提姆又使出他是公雞時就很擅長的招數,顧左右而言他,「我突然想到上次林經理提議要買畫放在開誠酒店迎賓大廳跟弋風小築的餐廳,我找到一家畫廊還不錯耶!要幫大老闆約時間去看嗎?」
提姆——或者公雞阿牡工作能力真是出乎意料外的好,但就是白目這點最讓邵風受不了。
上次是有提到這件事,邵風理理思緒,「跟畫廊敲時間,敲好登行程。」
其實買畫超過預算,邵風沒有把握董事們會答應會計部門撥這筆錢,如果真的沒辦法,只能把自掏腰包列進選項。明明自己名下有個經營項目,卻只能去跟總公司拿錢,邵風跟弋風小築就是如此卑微。
多想無益,邵風走去琴邊,挑了《月光》,他喜歡彈稍快板那個樂章,畢竟他對跟著家族經營餐旅這件事一直很迷惘,想做點別的,但不知道做什麼。邵風喜歡彈琴,但不打算把彈琴當成工作,他一直很享受想彈就彈的輕鬆感。
漸漸上揚的曲調讓邵風專心在演奏上,他是很需要抽離,沒有誰能夠做著自己最不喜歡的事還樂在其中的。也幸虧提姆幫他安排很多事,省得面對那些無趣又寡頭的董事會、幫他收尾還被他鄙視的哥哥。
正要進入急板時電話響了,名字是陳湘柔,邵風心頭一驚,訝異才剛約會就有後續了,不過細一想她是客戶,派人力的對口是她,通電話在正常不過。
「晚上有空嗎?」她問。
「如果我說沒空呢?」邵風撫著琴鍵,漫不經心。
「那就算了。」陳湘柔也說得輕鬆。
邵風心裡竟一緊,覺得被發沒空卡了——而且還是他發給陳湘柔,陳湘柔要他拿回去。談戀愛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邵風覺得太羞恥了。
「……其實我有空。」邵風改口。
「我公司你知道在哪吧?你跟特助來過。」陳湘柔似乎沒把邵風前面那句當回事,「樓下那家咖啡廳。晚上八點,不見我大概就回家睡覺了。」邵風聽到一聲輕笑,電話就切斷了。
看來這個女人很會撩男人,邵風這回是大開眼界——應該算是耳界,因為他是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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