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弱燈光的照耀下,我獨自一人來到二樓最尾的房間裡,從裝潢來看大概是另一間員工休息室。
頭上全是黑線,房間傳來一股很濃的腐壞味和酸臭味,還有奇怪的酒味浮現出來,只能說這氣味噁心得不行。
記憶中這個氣味是、屍臭味,想到這點的我不自覺地起了雞皮疙瘩,雖然狐狸也有說過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覺得很噁心!
強忍著反胃的感覺,我伸手在木牆上摸索著,直到摸到某個倒三角形的空隙,用手指輕輕地勾著,用力地一扯、半面牆都被我扯下來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圓埕。
這個房間是比另外的房間小了大概三分之一,和其他水泥牆壁不同的是它有一面很奇異的木牆,木牆和水泥牆中間藏著的就是這次狐狸要我找的東西、「咒物」。
「咒物」一般來說就像是「咀咒者」用來下咒的媒介,有時候會是死物,有時候會是被咀咒者的頭髮或是衣物,那些多半是指定性的,而這次是使用屍體、整體性的「咀咒」。
這次「咀咒者」使用的是死屍,將它的「靈魂」煉成「咒靈」後用來當「守門人」,不讓踏入這地方的「靈魂」離開,而且還會吞噬它們。
用力地將沉重的圓埕拉出來,這個埕子就像是古代會用來裝酒的容器,只是巨大得滲人。
按照狐狸的說法,我先是將綁在圓埕上的粗鎖鏈移開,然而鎖匙上沾有奇怪的液體,一碰上滿手就是又黏又臭的感覺,依稀地可以分辨出那是半乾掉的血液,但味道跟人血不同。
呀呀、應該是動物的血吧,上次我殺掉那些狼隻做肉乾時也是這氣味,應該是它沒錯了。
據說黑狗血是可以用來僻邪的,不過叔叔就不會使用這種東西,聽說會常使用的是「咀咒師」,他們是用作加強自己的法術,同時也是牢固自己的「咒物」。
雖然被煉成了「惡靈」,但不能完全否定說它不會找回自己的身體去解咒的,所以他們多半會在「咒物」外圍加添一層「僻邪」之物,就是用來預防它們接觸而影響成果。
對「咒靈」來說這東西就是擋著它們回家的「牆」吧?
無視掉手中不悅的觸感,我爽快地將鎖鏈全解下來,使巧地將圓埕的蓋子扭開,「啪」的一下蓋子被我扭動,同時間源源不絕的腐臭味湧出來,「嘔」
不自覺地收回雙手、裡面到底放了什麼垃圾,為什麼才一扭開就傳來這麼臭的氣味了!
咬咬牙、我很乾脆地一下子拔開蓋子再扔下,下一秒不意外地吐了出來,被臭味攻擊的我不住地作出反胃和嘔吐的行為,依稀可以聽到從走廊傳來竊笑聲,等會我一定要打死他!
那種難聞的氣味充斥在整個狹小的空間裡,沒有任何的通風和窗戶,味道就只是不住地停留在房間裡,愈來愈濃的氣味湧出來。
皺著眉,全身冒出冷汗,我不停地嘔吐著,直到胃裡消化的食物都吐出來後還是停不下,過了好一會、身體終於適應時才虛脫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將味道歸入無視的狀態,我敲了敲太陽穴,將那些氣味都扔到「書櫃」最後方。
擦去額間的冷汗後深呼吸著,眼尾瞥了一下滿袋子的嘔吐物,狐狸那傢伙是知道我會吐才特地讓我帶嘔吐袋過來的吧、那個混蛋!
不爽地抓了抓發麻的後腦,我再次嘆氣後走向圓埕範圍,剛抬頭過去、下一秒又忍不住吐在新的嘔吐袋裡,「這什麼噁心東西!」
只見剛才在圓埕裡看到的是一具浸泡在不知名液體裡的女性屍體,屍體的四肢都被切去了,切口位置是很平整而沒有半點血跡的,屍體的皮膚組織很完整,但是全身都是發黑的。
而最噁心的是她的頭髮全掉光、散落在水平面,眼皮被人切走但眼珠被針線固定在眼眶裡,嘴唇也被人用針線縫上,額頭位置被畫上大量不知名「咒文」。
浸泡著它的液體是血色的,看起來有點黏稠,腥臭、血腥味交雜間中,還有一股奇異的苦味。
長嘆了一口氣,我糾結地皺著眉,不敢正視著眼睛直直看著前方的它,還真是可憐。
呀呀、還是快點完成吧,等會還要去看看香菜的情況。
「失禮了。」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將表情緊繃著,維持著很微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伸手進圓埕裡,屍體只有頭顱的部分是冒在水面上的,其餘部分都是浸泡著。
這還是滿奇怪的情況,剛才我把蓋子打開時是沒有看到它有任何的移動,按理來說屍體是會腫脹而浮起來的,但它很標確地維持著上半身在水裡、頭顱浮在水面,而且看起來沒浸泡的部分也沒有腐爛得比較快,難不成是那些液體的原因?
盯著那些看起來很稠密的血色液體,我很果斷地放棄了。
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了,那些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伸手輕扶起它的下巴,手感是很軟爛但又不會說沾手或是變成爛肉被我扯下來,可是屍體應該是僵硬的吧、但它就像是剛死掉不久,有點像是泥膠一樣,不過簡單來說是真的很噁心。
再次倒吸涼氣,緊鎖著眉頭,我輕輕地拉一拉它唇上的縫線,意外地縫得還滿結實的,但找不到兩端的繩頭,就在這時候後背突然傳來一陣涼意,下意識地回頭但什麼都看不見。
輕抿了一下嘴巴,我再次將視線投到屍體上,再次扯向它的縫繩、意外的是這次很輕鬆就被我拉開一部分了,是因為剛才被我扯鬆了嗎?
輕鬆地將縫繩全都拉下來,隨手地扔在一旁後我緩緩地拉開它的嘴巴,牙齒都被拔光了,依稀可以看到在吊鐘附近藏著一卷東西,那就是狐狸說要解決的東西吧?
沒有任何工具的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早已沾上各種液體的右手,放棄掙扎的我強忍著噁心,將手指伸進它的嘴巴裡,指尖夾著某樣帶有黏液的東西時就提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卷符紙。
符紙的大小大概只有平時的一半,被唾液浸泡著的它沒有溶化的意思,上頭的「咒文」是清晰可見的,但字體跟叔叔用的符紙不太一樣。
甩走手中的黏液,我將自身的護身符提出來,接著將鹽末都倒在符紙上頭,接著抬頭看向那具屍體,輕笑一下,「你已經自由了。」
……大概就是這樣吧,學著狐狸說的話我都做了一遍,可是沒有感覺到任何的轉變,是說我不是「零」嗎、身為「零」的我也可以做這樣的事嗎?
「葉月,可以回來了。」聽到從走廊外頭傳來狐狸的叫喊聲,我站了起來,瞥了一眼還在圓埕裡的屍體,大叫地回應道,「我需要將圓埕放回去嗎?」
得到「我會處理」的回覆後我提著兩袋嘔吐物走出走廊,只見躺在地上的賽亞和希臉色變好了一點,沒有之前那麼可怕。
猛地將兩袋嘔吐物伸到在偷笑的狐狸面前,我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後冷言道,「還給你。」
他立馬捂著鼻子,露出帶點諷刺意味的笑容,從上而下盯著我嘲笑道,「哎呀呀,你怎麼吐出來了、才這點事情就受不了了嗎?」
扔給他一個白眼,我不滿地把包裹好的嘔吐物扔到他前方的地板上,發出殺氣後厭惡道,「我單純是被那種討厭的行為噁心到了。」
先不要說那到底是不是為了製作強大「咒物」而做的,只是將人類屍體那樣對待就夠噁心了!
狐狸微微地張開眼睛,用有意味的笑容盯著我不說話,我直接無視掉後低頭看著那兩個還是昏迷的人,「把他們抬下去?」
他同意地點點頭,我立馬雙手抱胸、一臉不在意地盯著他指揮道,「你負責搬。」
只見他一臉呆滯地盯著我,像是在思考為什麼我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命令他,我漫不經心地重覆道,「我已經代替你做了最噁心的工作了,剩下就由你把他們搬下去,不好嗎腐皮?」
聽到自己的舊稱呼,狐狸的額角明顯地爆出青筋,他睜開瞇瞇眼後用紫色的瞳孔死盯著我,「我不是說了不喜歡那個名字嗎?」
「是嗎?我倒是很喜歡呢,那可是我給你取的名字呢!」
感覺到他身上明顯的不爽,我沒有任何想法地微笑著,他「嘖」了一聲後轉身走向樓梯位置,右手食指輕輕地勾了幾下,只見賽亞和希二人都緩緩地浮起來,很平穩地跟在他身後不遠處。
……好吧,我小時候的記憶沒有出錯,他的確是會用法術將我扔到半空中拋來拋去。
不自禁地提起腿,我惡狠狠地朝著他的後背踹去,然而他像是早就猜到我的動作一樣,快步走了幾步,他悠閒地回頭、挑了挑眉後嘲笑道,「你不是沒贏過我嗎?」
額角爆出青筋,我直接從地上跳起然後朝著他的臉上揮拳,可是被他反手擋下來了。
咬牙切齒地瞪著狐狸,我擺出煩躁的表情,他微笑了一下後輕聲道,「要是你繼續打下去,他們兩個可能就沒救了,香菜應該會很傷心吧?」
腦子回想起之前花凜「中邪」後香菜不開心的樣子,我的眉頭皺了起來,默默地甩開手後不爽道,「那就快點下去。」
下去的路上都是由狐狸用法術浮起他們,下到一樓後由我跟他每人扶著一個,步出建築物來到車旁,只見香菜正靠在座椅休息著,而始明史剛把一袋嘔吐物包裹好。
察覺到我們的到來,他一臉嚇倒地看著暈倒的二人,錯愕地張開嘴巴驚訝道,「他、他們是怎麼了!為什麼賽亞身上都是血!」
「發生了點小事。」
將希隨手扔在後座,狐狸也接著將滿身都是血的賽亞擱在她附近,我則是坐在香菜旁邊、中間的座位上。
回頭瞥了一下沾上血跡的後座,反正不是我的車子。
狐狸朝著滿頭都是問題的始明史微微一笑問道,「你會開車嗎?」
後者遲疑地點了點頭,他立馬露出滿意的笑容,很悠閒地將副駕駛座的車位打開、進內坐下,看向還在車外的始明史說道,「那就麻煩你開車帶我們去一下醫院了。」
狐狸的說法是先讓他們去醫院接受治療,沒事後才讓他們自己去找叔叔除掉剩下的「靈體」,說是還有一部分跟在他們身上,而他本人則是說很麻煩所以不做。
也是狐狸會說的話和做的事情,反正我不在意,他說怎樣就怎樣吧。
雖然不是太明白,但始明史還是點點頭後走向駕駛座位置,不意回頭叮囑道,「要是香菜不舒服或醒過來,就麻煩緒方你照顧她一下了。」
我不在意地點點頭,「這是當然的。」1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NP8LOd8vn
只見狐狸瞥了我們一眼,可是沒有說些什麼,我也假裝沒看到那樣別開臉。
開著車,始明史瞥了一下狐狸後滿臉都是疑惑,「不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才剛下來你們就下來了,而且他們還受傷了?」
……「他們才剛下來」?明明我們在上頭是待了快半小時才下來的,為什麼是一剎的事情?
我低頭掏出手機,映入眼簾的是上頭顯示著的是晚上一點三十五分、在香菜他們下去時我是瞥了一眼時間,當時是一點二十五的,根據我們開車到現在共花了五分鐘,怎麼說都沒有半小時的可能。
難不成是因為我覺得那個圓埕很噁心所以就誤令大腦以為時間很漫長?
也不會呀,光是賽亞噴血到希昏倒就不止一分鐘了,怎麼可能才過了五分鐘?
想不通的我直接放棄思考,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坐在前面的狐狸則是溫柔地回答道,「他們被『靈體』『附身』後受傷了,不過現時沒有大概,去檢查一下後找黑崎先生『除靈』就可以了。」
始明史先是露出嚇倒的表情,接著呆滯地點了點頭,還是未能反應過來。
沒事做的我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腦海擅自回想起那具屍體,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是快點把它排到「書櫃」後方然後回去好好清潔一下雙手吧。
可是那張符紙上的「咒文」我好像見過?但沒有任何相關的「書本」記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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