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就大致上恢復過來了,傷口只剩下比較淡的疤痕,照了好幾次X光都表示沒事了,但我的回憶還是回不來。
期間香菜也有探望過我好幾次,不過都是哭哭啼啼的樣子,很擔心我呢,所以每次都是由我反過來安慰她。
跟在她後頭的還有狐狸,有向狐狸詢問過我失憶的事是不是他做的,他只是微笑了一下後擺出「這是秘密」的手勢,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不過應該就是他做的,畢竟沒有幾個可以把人的記憶封鎖著的,可我不清楚要是我記起來後會是好還是壞的記憶。
在醫院裡的生活還是比較輕鬆的,閒時就畫一下畫,最麻煩的就是、叔叔,我光是想要出去草地逛逛他就動員三位護士陪著我,出院時還要求我做兩次全身檢查和所有醫生的簽名去判斷我能不能出去,麻煩死了這個過度保護的人!
要是他性格比較扭曲,怕不是想把我關在家裡就算了。
不過認識了一個算是朋友的女生、還算是滿好的吧?
就算回到家裡叔叔還是不願意讓我隨意出去,站在叔叔一派的初也是發出無聲的抗議,每次外出都一定要有叔叔跟在附近才可以。
替我換去頭上的紗布,叔叔有點欣慰地看著恢復進展良好的傷口,「看來不會留太深的疤痕呢!康復之後給你塗點去疤膏吧!」
坐在床上的我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意識到我想法的他不滿地扁起嘴巴教訓道,「小葉月,你可是女孩子呢,不能這麼不在意外表的啦!」
我從來都不在意外表,就算留下傷痕也就只是一個印記而已。
「比較心疼的還是你被剃掉了不少的頭髮呢,明明這麼漂亮的……」
為了治療傷口所以我後腦的頭髮被剃去了一部分,最近外出都是會戴上帽子遮一遮。
他滿臉心疼地輕撫我的髮尾,我厭惡地扯回自己的頭髮,不爽地盯著他喃喃道,「這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再長出來就是了,不然的話也可以把頭髮綁起來遮一遮。」
並沒有馬上回答我,他只是默默地低著頭,臉上寫滿了內疚和後悔。
不樂意地皺著眉,心裡不舒服的我有點煩躁地罵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擺出這副噁心的表情,煩死了,我失蹤又不是你害的,再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發生了糟糕的事情,我這不是好好地活著回來了嗎?」
「可是小葉月你滿身都是傷吧!」、「我就是摔倒也會受傷的!」
聽著我的話他明顯地露出呆滯的表情,我不爽地別過臉,接著就聽到他「噗」了一聲後就大笑著,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他哭笑不得地答應道,「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小葉月還真的是個溫柔的孩子呢!」
他的誇讚讓我不自覺地臉頰泛紅,我還是堅持著不看他,總覺得很害羞。
「好啦,我也差不多是時候要去睡覺、怎麼了?」察覺到什麼的他回頭看著我,滿臉疑惑。
低頭只見我伸手扯著他的衣袖,尷尬地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一會後我才小聲地害羞道,「……今天晚上可以陪我一起睡嗎?」
他呆滯地眨了眨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臉龐紅透地支支吾吾道,「等、等一下,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呢要是這樣……」
明白他又在胡思亂想,我扔給他一個不屑的白眼,「絕對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好嗎!」
被斥責的他吐了吐舌頭,溫柔地微笑了一下後道著歉,「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啦。」
他將身子彎下,溫柔地朝著我提問道,「為什麼突然想讓我陪你睡覺?」
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我不敢正視著他的眼睛,小聲地解釋道,「只是有點寂寞而已。」
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看穿我的他默默地點點頭,「可是要是睡在同一張床上應該很尷尬啦!」
說罷他將我的書椅拉過來,坐在上頭後輕輕地牽著我的左手,朝著我爽朗地一笑,「我就這麼牽著你的手,陪著你就好了!」
我乖巧地點點頭,躺在床上後還輕輕地牽著他的手,意外地從他的手上傳來了一陣溫暖感。
他給我輕輕地蓋上被子後回到椅子上,他帶點好奇地提問道,「小葉月你就不會覺得不開心或生氣嗎?」
是在說我受傷的事情嗎?「我不知道,我並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所以不清楚。」
「受傷了不會覺得很後悔或憤怒嗎?」
思考了好一會,我淡淡地搖頭否定道,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的左手,「沒有後悔的想法,這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不管怎樣否定也沒有用,倒不用接受就好。」
既然我的傷口已經存在、就算怎樣吵鬧也不會消失不見了,更何況我其實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清楚自己是因為打贏了才逃出來還是被人「退回來」。
但我清楚的是倘若自己想起對方是誰,一切會把所有傷和痛苦都還回去的。
我不在意自己的情況,當我看到他們都露出心疼或是內疚的表情,那些才是最令我情緒動搖的時刻。
「你不生我的氣嗎?」
聽到我問「為什麼」後他頓了頓後低著頭回答道,「明明說好了會保護你的,可是卻放任你在危險裡幫不了你。」
眼尾瞥了一下他,映入眼簾的盡是他的後悔和不忿,他一直都把我受傷的事當成是自己害的。
感受到叔叔內心的脆弱,我輕嘆了一口氣後將本來快衝口而出的不爽收回,還是溫柔一點吧。
我微微地抬起頭,雙眼注視著他的雙眼,不解地苦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好生氣的?這些都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而已,你又不是像媽媽那樣的『預言使』會事先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那怪責你又有什麼用?」
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我無奈地輕笑了一下接著道,「還是說你希望我會大哭大鬧?」
意外地他回答了「要是那樣就更好了」,他盯著我錯愕的雙眼後冷靜道,「我希望你可以更依靠我一點,不用事事都自己承受著。」
這還是滿、新奇的回應,雖然也是預料中的句子,但親耳聽到還是比較震驚。
眼珠子轉了好幾個圈,我正視著他,露出糾結的微笑,「我會盡力的。」
他並沒有回應我的話,只是默默地咬著下唇,像是在忍耐著一樣。
我沒有依賴叔叔嗎?也不能這麼說吧,畢竟我還是住在他家、吃他的穿他的,日常花費都是由他提供的,可以說是「蛀米大蟲」一樣的存在。
然而他想要的是我可以在情感上依賴他吧、說真的我認為自己已經很依賴他了,甚至到了比爸媽更多的程度,可是我並沒有表露出來嗎?
我不擅長表現出自己的情感或情緒,最能表現出來的只是不爽和憤怒等的負面情緒,他是比較傾向接受愛撒嬌或是大哭大鬧的類型嗎?
可是我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也學不回那種表達方式,對我來說上次在他懷裡哭泣已經是很、誇張的事情了。
想著想著心情愈發的煩躁,本來閉上雙眼的我猛地睜開,不耐煩地發出一下「呀」聲後盯著他的雙眼認真道,「雖然你可能看不出,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跟初差不多,而且相比任何人,你對我來說是一個讓我舒坦的存在。」
他緩緩地張開嘴巴,一臉嚇倒地看著我,我不爽地皺著眉後瞪了他一眼,倒頭躺在床上、拿被子蓋頭就是一句「我要睡了!」。
「……嗯,晚安啦!」他溫柔的聲線讓我不自覺地紅著臉。
我竟然會做出這種不合符自己性格的事、我也太奇怪了吧!
……可是我真的可以依賴他嗎?說到底我們只是兩個陌生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世界,在我畢業、有能力離開後就會變成兩個世界吧,總不能一直死賴在他家裡的。
那樣也許會稍微有點寂寞。
牽著他的手,我默默地進入了夢鄉。
醒來後第一眼就是伏在書桌上的他的睡臉,手還是緊緊地牽著,我下意識地勾起嘴角。
還是找天先簽了領養同意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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