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第三章 還有件事
Chapter Ⅲ：One More Thing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mqPvvyAT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o4Q3ZmOY
2023 倫敦，英國
希思羅機場是倫敦也是整個歐洲最繁忙的機場，人機吞吐量僅次於美國的亞特蘭大機場和中國的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候機大廳的航班時刻表顯示當地時間23點06分，這裡的人流依然密集。陶德米勒從海關防疫通道快步走出，直奔T3航站樓的臨時停車場，他看了眼手機，那裡有他提前約好的出租車。這次顯然是倉促旅行，米勒神色匆忙，隨身只攜帶了一個登機箱。他本可以在機場乘坐M6專線，然後在維多利亞長途汽車站換乘巴士。這樣雖然比計程車多耗時30分鐘，但是卻可以節省80多英鎊，以現在的匯率就是100多美金。但此刻時間就是生命，每分每秒都要計算。
米勒乘坐出租車抵達位於泰晤士河東岸的聖托馬斯醫院，他因為著急下車差點忘拿了行李。等到他來到喬爾庫珀所在的病房門口時，他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對於一個60多歲不愛運動的老頭來說，長跑等於要了他的命。
一個年輕女性正站在病房門口跟醫生交談，看見了氣喘吁吁的米勒，說道：「你一定是米勒教授。」
米勒深吸了幾口氣，說道：「沒錯，你一定是伊芙琳，喬爾的孫女對嗎？」
伊芙琳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個U盤交給米勒，說道：「我祖父叮囑我把這個交給你。」
「這是什麼？」米勒接過U盤問道。
「我不知道。」伊芙琳說。
「喬爾現在怎麼樣？」米勒問。
「情況不怎麼好，醫生說也許就在今晚。」伊芙琳沈重的說道。
「我能進去看他嗎？」米勒問。
伊芙琳讓開通道，說：「當然可以，但是他現在可能什麼也聽不見。」
米勒走進病房，看見喬爾庫珀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滿輸液管和電線，一個女護士正站在旁邊檢查儀器數值。女護士記完數據離開，米勒來到病床旁邊。喬爾庫珀此刻形如枯槁，鼻子掛著氧氣管，雙眼緊閉。
「哦，喬爾，看看你這個樣子。」米勒心中難過，話中帶著哭腔。「你以前總叫我淘氣的陶德，是你教我數學，是你一直在指引我。你還記得嗎？」
庫珀眼球微動，似乎在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當他看到米勒站在身旁時，嘴唇顫動，氣若游絲的說道：「陶德，我的生命走到頭了。我一直為你驕傲，你做的很好。」
「我做的還不夠好，遠沒有達到你的成就。」米勒說。
「不要站在你的角度看問題，要站在一代代人的角度來看。我們的工作是薪火相傳。」庫珀說。
「是的，我想我找到了一個人。」米勒說。
「很好。我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到數學研究院在電腦前說的話。」庫珀說。
「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見ECDS，但是我忘了我說過什麼了。」米勒說。
「你說它在自己作畫，你比你爸強多了。」庫珀說。
「是的，那時我只是個孩子。」米勒說。
「孩子永遠是偉大事業的起點，陶德。我一直沒有放棄ECDS，我以為我就快要成功了，但是生命卻先走到盡頭。」庫珀說。
「所以伊芙琳給我的U盤就是…？」米勒問。
「是最新一代的ECDS，但是還遠遠不夠。這就是為什麼我讓伊芙琳叫你來。」庫珀說。
「但是我…」米勒猶豫。
「不要站在你的角度看問題，要站在一代代人……」庫珀像是自言自語。
「是的教授，我會盡力。喬爾？」米勒發現庫珀眼睛閉上，似乎陷入沈睡。
米勒拿出U盤仔細端詳，喃喃自語：「讓我看看你究竟走到哪一步了。」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ZAPUbEOw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M36J1piL
2042 中國北京
夏日午後的北京，陽光可以快速蒸發一大灘水漬。李謹言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盯著電腦屏幕中陶德的遊戲發呆。辦公室的外立面和內部隔斷都使用了智能玻璃覆膜，兩個S形沙發放置在中央，開會的時候兩面玻璃牆都可以當屏幕。進門右手邊是一排放滿書的櫃子，中間鑲嵌著一台100寸12K電視，盡頭是牆角鋪設的健身區域。整個辦公室大約80平米，略大於許達的總裁室。這是許達的強烈要求，用他的話就是，要讓別人都知道風華科技永遠是以技術為主。
風華科技的辦公地點設立在東二環的SH星空現代城，李謹言本想在海淀找個離家和學校都近的地方租一間辦公室，但是許達認為公司的門面同樣重要，所以斥巨資在這裡租下了三個大開間。
李謹言最近又想起米勒教授這個所謂的「呆子男惡作劇」。也許米勒真的想告訴他什麼，於是他花了一番功夫研究，甚至自學了一段時間計算機生物學，現在他比之前的理解可以說前進了——1毫米。
米勒遊戲共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單個粒子的演化，這很像ECDS，只不過是把二維變成三維。粒子在經歷複雜無序的變化後，形成了一些類似細胞基質的物質，繼而又形成螺旋狀的內核，再然後是細胞膜和細胞壁逐漸生長包裹，直到形成一個類似原核細胞的3D建模。第二階段，原核細胞開始分裂，到達一定程度時細胞開始分解，分解物質組成細胞核、細胞質、某種酶以及蛋白絲，等等這些物質又被細胞膜包裹，最後形成一個真核細胞的3D建模。第三階段，真核細胞開始分裂，當分裂到一定程度時，密碼窗就會彈出。在無數次輸入密碼後，無一例外都會提示密碼錯誤，然後遊戲程序自動關閉。
李謹言之所以稱之為遊戲，因為它就像是個自娛自樂的玩意。它的確挺有意思，能感覺到設計者背後的妙思，比如每次運行模擬的細節都不同。但是它並不能模擬現實世界的任何一個細胞，哪怕是一些簡單的細菌。李謹言暗自發誓再也不會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門口傳來敲門聲，許達推門而入。他自從投資並加入風華之後，服裝打扮也有了變化。如今他穿著休閒西裝上衣加藍色牛仔褲，偏分髮型和復古眼鏡也做了相應調整，唯一不變就是那塊價值百萬的億達翠麗手錶。
「大白天關著窗戶乾嘛呢？」許達環顧一圈說道，接著用手划了下玻璃隔斷。模糊的毛玻璃瞬間透明，露出屋外擁擠的辦公桌和上班的同事。
「沒乾嘛，在研究點東西，怕被打擾就沒開窗。」李謹言說道。
許達一聽立刻小跑到跟前，眼睛盯著李謹言的屏幕說：「有進展了是嗎？發佈時間是什麼時候？」
李謹言關掉屏幕，平淡的說：「產品還需要打磨，現在還不是時候。」
「威廉，不是我說你，全世界不是咱們一家在做這個。現在就好比打仗，打的就是時間差，一步先步步先，懂嗎你。」許達說道。
李謹言笑道：「還不是時候。」
「那你起碼給我個大概時間，要麼你讓我看一眼最新進展也行。」許達急道。
李謹言無奈，只好調出阿曼達的最新版，對許達說：「就在沙發那，自己看吧。」
新版的阿曼達已經有了少女的風韻，衣著打扮也更職業化，不再是之前那個穿著卡通風格衣服的小孩模樣。阿曼達看到許達，微笑說道：「許總好，好久不見。」
許達眉開眼笑，說道：「你好你好，你跟我說說最近都長了什麼新本事？」
阿曼達笑著說：「好的許總，我給您做個簡單彙報……」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rgOzvwPp
李謹言看著兩人聊天，這時進來一個匿名電話，號碼歸宿地也被屏蔽，李謹言心有顧慮便拒接了來電。緊接著電話又呼入，猶豫再三之後電話接通，諾亞索羅門的聲音通過智能眼鏡耳架上的可變聲場喇叭傳出：「我們有段時間沒聊天了，威廉。」
李謹言心跳加速，努力保持鎮定，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別擔心，電話沒有被監聽。我只是最近聽說了你的故事，所以想跟你聊聊。」索羅門說道。
「索羅門先生，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李謹言說道。
電話那邊傳來索羅門的笑聲，接著說道：「你永遠都是那麼謹慎。我沒有別的意思，這只是一個老人對後輩送來祝福。風華科技，是這個名字對嗎？」
「索羅門先生，如果沒別的事，我要掛電話了。」李謹言說道。
「索羅門先生，索羅門先生，你怎麼不叫我諾亞了。」索羅門似乎有點生氣。
李謹言有些語塞。索羅門接著說：「算了，不糾結那些稱呼了。我想風華科技和阿普勞德也許可以成為朋友，就像你和我一樣。」
「風華科技永遠不會和阿普勞德成為朋友！」李謹言說道。
索羅門笑道：「別說那麼絕對。朋友可以變成敵人，敵人也會成為朋友。哦對了，替我問阿曼達好。」
說完索羅門便掛斷了電話，李謹言背後一身冷汗。
「跟誰聊天呢？」許達發現了李謹言的異常，扭頭問道。
李謹言平復一下說道：「騷擾電話。」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8VnpkzFX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caX6qOWB
2027 波士頓，美國
傍晚的查爾斯河籠罩在一片橘紅色的暮光之中，河面波光粼粼，三兩艘划艇穿梭其中。河的兩岸綠樹成蔭，一直持續到視野盡頭的蜿蜒之處，河道將會在那突然南轉，然後繼續向東途徑麻省理工學院，再流淌過邦克山紀念橋，最後在城堡島匯入西洋。
陶德米勒和李謹言走在查爾斯河南岸的公園裡，兩人打算走到赫特圓形劇場，再往南穿過兩個街區，等到家的時候多麗絲的晚餐應該也準備好了。
李謹言享受著愜意的晚風，看著米勒隨風擺動的白髮，問道：「所以教授，退休的生活感覺怎麼樣？」
「很好，就是有點無聊。」米勒撇撇嘴，然後問道：「你呢？我聽說你論文寫得不錯。」
「是的，索羅門教授給了我很大幫助。」李謹言語氣有些失落。「但我更希望你還在，沒有你我做不到這麼好。」
「別這麼說，威廉。你比你想象的更優秀，你只是比較，怎麼說，內斂罷了。」米勒說。
「是啊，人們總這麼說。」李謹言語氣中有些無奈。
「是不是有什麼事困擾著你？」米勒察覺到了李謹言的情緒。
李謹言不知道從何說起，糾結了半天說道：「你知道索羅門教授在你離開後挺照顧我的，我是說，在你退休儀式那天他找到我說想一起開家公司。」
「瞭解，那你怎麼說的。」米勒問。
「我拒絕了他，因為我想先完成學業。」李謹言說道。
「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米勒說。
「但是現在，」李謹言欲言又止，但還是決定說出心裡的真實想法。「我又想去那上班了。」
「你在問我的建議嗎？威廉？」米勒笑著問。
「是的，米勒教授。」李謹言說道。
米勒想了想說道：「我不會說那是你唯一的選擇，但目前來說的確實值得一試。」
「如果我回國呢？這個選擇怎麼樣？」李謹言問。
「不錯啊，有機會我也想去逛逛，你可以來當我的導遊。」米勒笑道。
李謹言沒有接話。
米勒看著李謹言認真的說道：「聽著，如果你總是考慮別人想法，那你一定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李謹言點點頭。
「所以你的決定是什麼？」米勒問。
「我會去阿普勞德。」李謹言堅定的回答道。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CDsF2276
郵政廣場位於波士頓市中心的核心區域，這裡高樓林立，兩條主幹道從廣場兩邊分岔而過，行走其中不免讓人聯想起紐約的時代廣場。阿普勞德科技公司設立在廣場西側的一座寫字樓里。
李謹言站在阿普勞德公司門口徘徊，他看著前台在處理工作之余隨口聊著瑣事，看著公司閃亮logo前面來去匆匆的員工，看著像自己一樣的年輕求職者在門口登記，等待，然後離開。
前台女孩似乎注意到這個瘦高的年輕人，她問道：「先生？你是來面試的嗎？如果是的話請到裡面來。」
李謹言終於把腳邁進公司大門，對前台說：「是的，我約了索羅門先生。」
「哪個索羅門？」前台問。
「諾亞索羅門。」李謹言說。
前台女孩瞪大了眼睛，然後問：「請問你的名字？」
「威廉李。」李謹言說。
女孩低頭查詢電腦，然後說：「請跟我來。」
李謹言跟著前台穿過漫長的辦公區來到最靠里的一間辦公室，前台敲門通報後離開，李謹言推門看見索羅門正坐在辦公桌前翻閱文件。
「索羅門教授。」李謹言說道。
「威廉！你終於還是來了！請坐到這邊。」索羅門看見李謹言即刻起身，和他一起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
「你知道我一直在期待這一天。」索羅門笑著說。
「我今天是來正式面試的，我想加入阿普勞德。」李謹言說。
「你已經面試過了，我說過，等你準備好的時候就可以來。」索羅門說。
李謹言有些驚訝，說道：「那我該從哪開始入手？我過來的時候注意到了，這是一家大公司。」
「那個我們待會再聊，你知道這兩年我怎麼過的嗎？」索羅門說著站起來，走到酒櫃拿出半瓶威士忌和兩個玻璃杯。「起初的時候只有三個人，然後是十個人。再然後辦公室不夠用了，就從一間、兩間，增加到你現在看到的。」
「我很佩服。」李謹言稱贊道。
「還沒完呢，」索羅門倒了兩杯酒，分了一杯給李謹言，自己抿了一口說道：「去年洛克斯樂投給我們7000萬美元，這才幫助我們走到今天。」
「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你完成了從教授到企業家的轉型，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李謹言說道。
索羅門笑了，這句話顯然讓他很受用，他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然後說道：「可惜你當時沒在旁邊，不過好在現在你來了。」
電視播放著一段阿普勞德科技的宣傳片，視頻中先引用了一些真實的搶劫和街頭犯罪畫面，數據顯示全美國的犯罪率從2020-2026呈逐年上升趨勢，其中大部分案件因為證據不足不了了之。阿普勞德科技研發的「智能追蹤分析平台（ITAP）」可以根據監控畫面解析出人物的動作姿態、走路習慣、面部建模以及眼部特徵，再通過大數據進行比對分析，就可以完整的追蹤到一個犯罪分子的活動軌跡，甚至可以通過機器學習在犯罪發生之前作出預警。視頻又引用了一個真實案件，一個蒙面男性打劫一家便利店後步行離開，離開後的行動軌跡因為監控覆蓋不足難以確定。ITAP對便利店監控視頻進行採樣分析，再調取其他地區監控，從而掌握了蒙面男性之後的行動軌跡，一直跟蹤鎖定到他的家門口。
「所以你怎麼看？」索羅門教授有些得意，然後關掉了電視。
「這太棒了，我是說這真讓人難以置信，但是你做到了。」李謹言有些激動。
「我相信我們可以一起做的更好。」索羅門教授誠懇的看著李謹言。
「是的，索羅門教授。」李謹言說道。
「你可以私底下叫我諾亞，在公司里叫我索羅門先生，這裡沒有教授了。」索羅門說道。
「是的，索羅門先生。」李謹言說道。
「所以威廉，你應該從哪做起呢？」索羅門站起身來，踱步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樓宇思考了片刻，說道：「從副總裁開始怎麼樣？」
「什麼？」李謹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來說：「我不明白，我沒有經驗，你究竟看中我什麼？」
索羅門轉過身說道：「商人投資未來，我相信你就是未來。」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erJdeDEF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6V8wp9Fe
2030 波士頓，美國
電視播放著愛普公司的新款AR智能眼鏡廣告，幾個年輕人帶著眼鏡舞動身姿，似乎在向觀眾傳播某種時尚。
威廉李站在落地窗前陷入沈思，絲毫沒有注意到電視機里喧囂的音樂。他和索羅門已經冷戰一個月了，一切都開始於兩人的一次激烈爭吵，那天的情景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lcc93zjU
索羅門正在會議室里主持會議，大部分阿普勞德的高管都坐在屋裡。突然門被推開，威廉李怒氣沖沖的站在門口，朝著索羅門大聲說道：「我們需要談談！現在！」
索羅門顯然有些吃驚，但他依然很有風度讓大家安靜，平靜的說道：「你為什麼不先去我的辦公室等我？這裡很快完事。」
「我去辦公室找過你，不止一次，你讓你的秘書擋著我。」威廉李憤怒道。
「等一下，你是說莉莉嗎？我忘了告訴你她最近失戀了。」索羅門調侃道。
會議室傳來一陣隱秘的哄笑。
威廉李看了一眼同事們，無奈的點點頭，對索羅門說道：「你可以接著搞笑，但是老子不乾了！」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這時索羅門瞬間撤掉笑臉，嚴肅的說：「等一下！」
「你們先出去，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告訴大家誰也不能進來打擾。」索羅門對公司高管們說道。
會議室只剩兩人，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既然你想聊，那我們就聊吧。」索羅門努力壓制情緒，盡量平和的說：「你在幹什麼？有必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嗎？」
「我看了新聞，你跟馬克鮑沃公司簽訂了協議。」威廉李說。
「是的，我之前告訴過你。」索羅門說道。
「你只是告訴我你被邀請參加防務會議。」威廉李說。
「我只是被邀請者之一，防務部長還邀請了馬克鮑沃公司。你知道，這是我無法拒絕的生意。」索羅門說道。
「你當然可以拒絕，我們是科技公司，馬克鮑沃是軍火販子！」威廉李怒道。
「別天真了，我們是人工智能公司，我們賣的是技術。至於是誰來使用這個技術以及用來幹什麼，我們沒法干涉。」索羅門說道。
「馬克鮑沃會用我們的技術給子彈裝上瞄准鏡，很多人會因此喪命。」威廉李說道。
「事實正好相反，ITAP可以更精准的識別目標，很多人會因此得救。」索羅門說道。
「你這是在詭辯。ITAP如果軍事化，很多情報會被誇大，你是在製造更多的敵人！」威廉李說道。
「夠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索羅門終於爆發，說出了內心想法。「你一直在給自己留後路，我說的沒錯吧？你根本不關心拯救生命，你只是怕和馬克鮑沃合作的背景會影響你今後在中國的前途！」
威廉李愣了一下，說道：「我承認，這是原因之一。但是科技的本質不是製造武器，而是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
「CNMD虛偽！」索羅門漲紅了臉，唾沫橫飛。「科技從來都是先被武器化，歷史上每次戰爭都會推動科技進步！」
「我幾乎不認識你了，索羅門先生。之前的索羅門教授哪去了？」威廉李有些心灰意冷。
索羅門也有些疲倦，他恢復平和說道：「聽著，你還年輕，會有些天真的想法，以後你會明白我說的話。」
「你現在回頭還不算晚。」威廉李說道。
「你在搞笑嗎？你以為洛克斯樂為什麼投資我們？因為他們也投資了馬克鮑沃！看在上帝的份上這從一開始就是生意！」索羅門生氣道。
「也許這才是真實的你，商人索羅門。」威廉李說道。
「聽著威廉，我一直在保護你，我盡量讓你遠離這些。因為你是我的學生，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索羅門誠懇的說道。
「是的，然後我發現我在為軍火販子工作。」威廉李嘲諷道。
「這麼多年美國的生活依然沒有改變你，是吧？」索羅門失望道。
「我在哪都不會變，不像你。我想我們已經聊完了。」威廉李說罷就要轉身離開。
「威廉！你知道小鳥離開媽媽的保護後，會面對什麼嗎？」索羅門在威廉李開門時叫住他，說道：「是禿鷹！」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p3GFbSa2
威廉李站在落地窗前，回憶被耳機中傳來的震動打斷，他的秘書來電說道：「李先生，外面有一個先生要見你。」
「他是誰？」威廉李問道。
「呃，他自稱沃克華萊士。」秘書說。
「我不認識他，告訴他我沒空。」威廉李說道。
「但是…嘿先生！你不能進去……」秘書的電話被掛斷。
秘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禿頂男子闖進辦公室，秘書在身後說道：「抱歉李先生，他執意要進來。」
「沒事了，你去忙吧。」威廉李支開秘書。
禿頂男子等秘書離開後把門關上，然後坐到沙發上。
「我們認識嗎？」威廉李注意到這個男人鼻梁上戴了一副智能眼鏡。
「好吧，但是我認識你。威廉李，來自中國的IT精英。」禿頂男子笑著說道。「你為什麼不坐下來。」
威廉李坐在禿頂男子對面的沙發，問道：「你是誰？」
「我以為你的秘書已經告訴你了。我是沃克華萊士，FBI探員。」華萊士仍然保持微笑，掏出證件放在茶几上給威廉李看了一眼。
「然後呢？」威廉李警惕的問。
「別緊張，我只不過是例行公事找你聊聊。」華萊士笑著說。
「這是警方的正式談話嗎？」威廉李問道。
「不不不，只是聊天。你看，沒有錄像，沒有錄音。」華萊士解釋道，然後取下眼鏡放入口袋。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華萊士先生。」威廉李問道。
「好吧，你知道，因為某種原因我們會對某些人進行一些談話，目的是為了確保他們不會對公眾造成威脅。比如伊朗人、阿富汗人、巴基斯坦人，哦當然還有中國人。畢竟美國是一個自由開放的國家對吧？」華萊士笑道。
「所以你認為我是威脅？」威廉李表情有些嘲諷。
「不，就像我說的，這只是個談話，我相信你是個好人。」華萊士笑道，說完後還特意眨了下右眼。
李謹言看了一眼時間，說道：「行，那我們談。」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Dt09RbqC
赫特圓形劇場被大雪披上一層白衣，橘黃色的路燈在紛飛的雪花中光影焯爍，此時公園裡人煙稀少，一個男人獨自坐在劇場的條椅上，團團霧氣時不時從他的頭頂冒出。
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從林中隱約顯現，可以看出他年近古稀，步履蹣跚的走近劇場。
獨坐男子發現來人，急忙上前攙扶，說道：「米勒教授，很抱歉把你約在這見面。」
老人埋怨道：「你怎麼回事？威廉。我已經68歲了，如果我在這裡摔倒了，那明天只會多出一具屍體。」
「再次抱歉，米勒教授。我是迫不得已。」李謹言說道。
「所以你是當了什麼間諜，還是加入了黑幫？為什麼選這裡見面？」米勒問道。
「我在被人跟蹤。」李謹言左顧右盼的說道。
「那就報警去，我又不是詹姆斯邦德。」米勒有點生氣。
「我就是在被警方跟蹤，還有FBI。」李謹言急道。
「別鬧了，」米勒以為是開玩笑，但是見對方神情嚴肅，於是說：「等下，你是認真的？」
「1個月之前FBI的人到公司找過我，問了我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以為事情就過去了，但是直到前天我才發現被人跟蹤了！」李謹言說道。
米勒聽罷眉頭緊鎖，說道：「孩子，你惹什麼事了？」
「我什麼也沒乾，我是說違法的事。」李謹言著急解釋，想了下又說：「我懷疑這背後是索羅門在使壞。」
「諾亞索羅門？」米勒很吃驚。
「是的，他說過威脅我的話，但是我也不是很確定是他。」李謹言說。
「那個狗娘養的……」米勒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也許回中國？」李謹言說。
「行吧，我該怎麼幫你？」米勒問。
「我就是來跟你告別的，米勒教授。剩下的事我會想辦法，你不必卷進來。」李謹言說。
「所以這就是你選了這麼個操蛋地方的原因？」米勒問道。
「是呀，這裡不酷嗎？」李謹言笑道。
「一點也不，我TM快凍僵了。」米勒笑著打了一下李謹言，然後正色說道：「你走之前應該跟我回去見一下多麗絲。」
李謹言猶豫了一下，說道：「但是，FBI還在…」
「***FBI，我們快離開這吧。」米勒拉了一把李謹言，兩人一起離開。
赫特圓形劇場又回歸寧靜，皚皚雪地只留下四行腳印。
「啊，我待會一定要來杯熱咖啡！」遠方隱約飄來米勒的聲音。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nMySaOSS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8DFbMQEN
2031 中國北京
水木湛清華，清揚婉兮兮。春風拂綠動，白絮漫紛飛。清華園的荷葉還未長出，兩岸的綠柳已迫不及待發芽。才子佳人往來如織，俊男靚女結隊成群。
位於清華大學東南角一隅的人工智能實驗室今日也格外熱鬧，教授和同學們都聚集在一起，牆上紅色橫幅寫著：熱烈歡迎留美博士李謹言先生回國。
陳思桐教授舉手示意大家安靜，他滿頭銀發，但是精神抖擻，只見他字字鏗鏘的說道：「同志們，李謹言博士可是剛下飛機，時差還沒倒過來就讓我給拽這來了。」
大家哄笑。李謹言站在門外，等待著陳思桐教授說出約定好的出場台詞。
「說起來這位老兄和咱們清華也有淵源吶。」陳思桐故意賣個關子，看大家注意力集中過來，才接著說：「他也是咱們清華的學子，16歲啊，16歲就考入咱們信息技術學院計算機系，然後21歲考入美國麻省理工AIL實驗室碩博連讀，27歲就拿到博士學位，不到30歲就當上大公司的副總裁啦！」
「陳主任，您這簡歷聽著跟講小說似的。快請李博士進來吧，我們都想見見真人長啥樣！」其他教授和學生們開始起哄。
「不用請，我自己進來。」李謹言笑著大步邁進房間，陽光照亮了他自信的臉龐，清風舞動著他烏黑的頭髮。
大家見李謹言進來，齊聲鼓掌歡迎，還有年輕的學生吹起口哨。陳思桐此時也是喜笑顏開，但還是控制了一下場面，示意大家安靜。
「李博士，講兩句吧。」有人說道。
「隨便聊聊就行，我們不想聽報告。」有人哄笑。
「好，那我就聊一個字，心。」李謹言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只見他笑著說：「所謂心，我以為就是真心、初心。就好比我們要去一個地方，在經歷種種之後，還能否記起出發時的目的，而現在腳下的路是不是還指向原來的目的。有人說是，有人說不是，我以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你還有沒有勇氣往回走。不幸的是，我就是走錯的那個人，但是我現在回來了。」
李謹言話音落，現場鴉雀無聲，陳思桐教授也似乎陷入某種思考，直到有零星掌聲響起，大家才跟著鼓起掌來。
「剛才說了初心，還有一個真心沒說完。」李謹言笑道，大家安靜下來聽他繼續。「所謂真心，就是我不求跟大家肝膽相見，但求無愧於心。但求守得初心做學問，莫聞兩耳聒噪聲。」
人群爆發出持久的熱烈掌聲，陳思桐教授竟激動的忍不住落淚。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x5cFPqAU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mCIFW1Iv
2042 中國北京
李伊茹盤腿坐在客廳遊樂區的軟墊上，背對著沙發，一會自言自語，一會手舞足蹈。坐在沙發上的斯琴塔娜實在忍無可忍，吼道：「老李！你快給我出來！」
李謹言從書房慌張走來，問道：「怎麼啦親愛的？」
斯琴塔娜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不容易趕個週末，咱們三個都在家。你一起床就鑽進書房，在家上廁所也不捨得摘那個破眼鏡，你說你在和不在有啥區別？」
李謹言不敢反駁。
「還有李伊茹。」斯琴塔娜嘆口氣，接著說：「自從你給她買了眼鏡，你看她還主動練過琴嗎？來，你自己看看你女兒，跟個瘋子一樣在那自言自語。」
李謹言看了一眼李伊茹，她和阿曼達正聊的火熱，兩人聊天聲音隱約從眼鏡的可變聲場喇叭傳出。斯琴塔娜在家從來不戴眼鏡，她自然看不見也聽不著。
「伊茹跟阿曼達聊天呢，阿曼達在教她識字。」李謹言卑微的解釋道。
斯琴塔娜抱怨道：「是，教她識字可以。那也不能早上教、中午教、連晚上睡覺都教嗎？我這個當媽的還有存在感嗎？」
「是是是，」李謹言趕緊點頭，說道：「我會管好阿曼達，讓她少搭理伊茹。」
「有時候我就想，」斯琴塔娜發洩完恢復平靜。「我跟她那麼大的時候，也是整天抱個屏幕玩。那會還叫手機，多少小孩玩手機眼睛都玩毀了，屁大一點就戴個老厚的鏡片。現在可好，不近視也要戴眼鏡。你說這人是不是越活越倒數？」
李謹言想了一下，說道：「無論是手機、智能眼鏡還是電腦，都是為人服務的。如果大家發現機器損害人類的利益，那一定會給它們淘汰。就跟進化論講的一樣，優勝略汰。」
「那你說阿曼達現在這麼聰明，她以後會不會變壞啊。」斯琴塔娜問道。
李謹言被問住，思考了很久，才緩緩說：「也許阿曼達也像人一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rzqeopJg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mvObkQfp
2043 中國北京
北四環的寰宇劇院今天被一家科技公司包場。也許是因為很久以前有位睿智的老人開了先河，現在但凡發佈點什麼新產品，劇院、大螢幕以及牛仔褲都成了標配。為了把劇院裝滿觀眾，許達可謂費勁了腦筋，什麼威逼利誘、連哄帶騙，甚至在校大學生也沒放過。
劇院門前觀眾陸續進場，各路媒體和自媒體選定好機位，手舞足蹈的自說自話。
一個年輕的自媒體人可能來得晚了，見有利地形都被佔據，只好靈機一動爬上花壇。他熟練的從包里拿出直播無人機，用眼鏡調試無人機懸停到合適位置，然後調整了下情緒，在空氣中按下錄制按鈕。
「各位愛搞機的粉絲們你們好，我是你們的好朋友阿蔥！」年輕的自媒體人用極快的語速讀完了開場白，接著直播道：「今天上播晚了，先跟大家道個歉。常看我頻道的朋友都知道，阿蔥已經被各大廠家拉黑了。原因就是愛搞機是個擁有獨立自主觀點的自媒體，不接受廠家充值！
OK，我們言歸正傳。今天是風華科技的新品發佈會，大家肯定跟我一樣懵圈吧，啥玩意？風華科技？是做洗發水的嗎？哈哈哈，原諒我忍不住吐槽。以阿蔥的經驗，中國的科技公司一般都是叫貓啊狗啊，美國的科技公司一般都是香蕉芒果獼猴桃，日本的科技公司都是土了吧唧的英文名。
好，不扯遠了啊，咱們接著聊風華科技。阿蔥收集了一些已經被證實的信息，現在給大家做一個匯總分析：先說風華公司的老闆許達，何許人也？最開始在山西做煤炭發家，然後跨界養豬、開酒店，反正就是跟科技不搭嘎。2年前突然創立了風華科技，看來許老闆果然是個跨界狂人吶。
再說這個二老闆李謹言，英文名威廉李。這個人我搜了一下，最近一次的媒體報道還是14年前，我勒個去，那會兒我還是個baby呢。調侃歸調侃啊，這個威廉李起點不是一般的高，2027-2030在美國阿普勞德當了三年的副總裁。嚯，阿普勞德不用我多說了吧。後來突然辭職，然後回清華當老師一乾就是10年。這還是在學校內網查到的，這得多低調啊……」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gfQKJEDd
許達站在後台，暖場短片剛剛播完，現場觀眾情緒處於高點，可關鍵人物李謹言卻不見蹤影。他不斷擦拭滾落的汗珠，揉花了化妝師1個小時的辛勞。現場響起背景音樂，這是彩排約定好的登場信號。許達甚至想，真不行他自己咬牙也要頂上，大不了就是多講幾個笑話。
演員通道的門被推開，李謹言小跑過來。他穿著白色的修身長袖襯衫，淺灰色的休閒長褲，腳下踩著平時總穿的皮鞋，頭髮最近修剪過是半長的偏分。
「乾嘛去了你？我都急死了！」許達瞪著眼急出哭腔。
「別急，好東西明眼人一看就識貨，還記得嗎？」李謹言狀態輕鬆，輕輕戴上眼鏡，隨意的和平時在公司一樣，讓人想不到馬上他就要面對上千人演講。
「行吧，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許達終於露出笑容。
「那我上台了，」李謹言說罷要走，又想起來什麼。「那個，晚上伊茹想吃火鍋，完事咱們一起去吧。」
許達愣愣的點頭，對方好像和他完全沒在一個世界。
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j11Pq1cw
李謹言站在簾幕後，他已經能夠感覺到現場千人的呼吸聲。音樂的節奏逼近，聚光燈亮起，五條光束齊聚他的身上。走吧，他邁出左腳，現場即刻沸騰，看來許達的錢花值了。
ns 15.158.61.54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