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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必經之路
Chapter X：The Way Must Fol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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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5 直布羅陀海峽，地中海西岸
寬闊的海面開始收緊，海岸線像是一隻張開的鉗子。一艘漁船在碧海中乘風破浪，船舷右邊不遠處可見一座鋒利挺拔的高山。艾薩克和亞伯拉罕站在船頭，起伏的船身時不時扎進浪裡，濺起陣陣白花。兩人身後站著一個黑衣士兵，他看了一眼高山很快又把目光落在亞伯拉罕身上。士兵調整了下胸前半掛著的步槍，右手食指始終按在板機側方。
「多麼美麗的風景啊，不是嗎？亞伯拉罕先生。」艾薩克雙手撐著欄桿問道。
亞伯拉罕的視線從高山山頂下落到平地，岸邊的小鎮破敗不堪，野蠻生長的綠植遍布其中。依稀可辨的紅色殘垣，無聲述說著1000多年前的滅頂之災。
艾薩克見亞伯拉罕沒有理會，轉頭問道：「你來過這裡嗎？」
「沒有。」亞伯拉罕說道。
「好吧，我還以為你哪都去過。」艾薩克笑道，接著用手指向小鎮方向說道：「那裡就是直布羅陀小鎮，海峽在咱們身後。」
「很抱歉讓你一路顛簸，你知道我們不久前才離開新孟菲斯的領地。」艾薩克的視線從亞伯拉罕身上轉到漁船的駕駛艙，接著說道：「漁船雖然顛簸，但是不容易被盯上。如果我們遇上敵人的軍艦，那可就全玩完了。」
「那要恭喜你了。但是流寇永遠是流寇，指不定哪天就…你懂的。」亞伯拉罕冷笑道。
艾薩克沒有生氣，只是微笑盯著亞伯拉罕說道：「你知道嗎？我遇到不少像你這樣的人，但是最後都是我贏了。你以為我只是流寇嗎？那為什麼有這麼多人支持我？我是為了自由而戰，這個世界不應該掌握在幾個人的手中。我以為你會懂，但事實證明你並不像傳說那樣知曉一切。」
「好吧，艾薩克。你以為控制我就能獲得更多人支持嗎？你錯了。人們嚮往的不全是自由，更重要的是過上好日子和希望。一旦人們發現你的承諾不能被兌現，那麼一切都結束了就像歷史里不斷上演的那樣。」亞伯拉罕說道。
「是的，我之前想過你能言善辯。但是嘴上談兵打不贏勝仗，不是嗎？」艾薩克笑道。「我讀過一些關於你的傳說，你最後不也失敗了嗎？」
「我沒想到你還讀過書。」亞伯拉罕嘲諷道。
「哦得了吧，我可是大學生！我之前在新孟菲斯大學學習工業設計，但是沒上兩年就輟學了。」艾薩克說道。
「真是一點也不意外。所以後來你是加入了黑幫，還是犯事被警察抓了？」亞伯拉罕說道。
艾薩克面無表情的看向大海，低頭說道：「我跟老師吵了一架，然後就被開除了。」
「僅僅就是吵一架？」亞伯拉罕疑惑道。
「你知道政府不喜歡聽到不同的聲音，在學校也一樣。」艾薩克看著亞伯拉罕說道。「老師告訴我你和克里斯是神，但是這和我從校外的書里看到的不一樣。於是就發生爭論，再然後就是吵架了。」
「好吧，那你看到的書里是怎麼說的？」亞伯拉罕問道。
「你們只是遠古人類製造的機器人，跟我們沒什麼太大區別。」艾薩克說道。
「嗯，這聽起來沒毛病。」亞伯拉罕點頭說道。
船頭正對的海港射過來一束黃光，艾薩克立刻轉身朝船艙吹了聲口哨，片刻後船艙上方的探照燈閃了兩下。海港的黃光似乎接受到信號，也跟著閃了兩下然後熄滅。
艾薩克露出笑容，左手指著海港方向朝亞伯拉罕說道：「那裡就是阿吉西瑞斯。」
接著艾薩克轉身朝船員喊道：「夥計們，我們成功了！」
船員們發出陣陣歡呼聲，漁船開足了馬力朝海港駛去。
艾薩克看著亞伯拉罕說道：「一會兒有車來接，咱們中午之前就能到馬德賈。我向你保證當你看到那的情況會吃驚的。」
「流寇的基地嗎？」亞伯拉罕冷笑道。
艾薩克突然目露凶光，上前抓住亞伯拉罕的衣領，狠狠的說道：「我勸你一會最好收起你的小聰明，不然子彈會讓你永遠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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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5 伊比利亞半島
四輛卡車從阿吉西瑞斯海港出發，沿著泥濘的公路一路向北翻過山林，穿越荒廢久遠的城鎮遺址，駛向大陸的腹地。
亞伯拉罕和艾薩克坐在其中一輛卡車的駕駛室後座，車窗兩旁是茂密的深林，樹幹縫隙之中隱約可見一條寬闊的大河流淌在公路左側。林間時不時傳來輕快的鳥鳴，車輛的噪音驚動了一片草叢，一隻黃色猞猁拱起後背矯健的跳上樹枝。
艾薩克顯然也發現了獵物，探身朝亞伯拉罕這邊張望，眼神中流露出不捨，嘴裡嘟囔著：「我們剛剛錯過了一頓大餐。」
「所以你們的食物不是很充足嗎？」亞伯拉罕問道。
「恰恰相反，我們的農場非常棒。肉、蛋、奶還有蔬菜，品種多的你無法想象。」艾薩克自豪的說道。
亞伯拉罕略有懷疑的點點頭。
「但是最開始的時候，那種日子可真是苦不堪言。」艾薩克皺眉回憶道，接著大聲問向前座：「嘿，奎爾。我想你應該印象深刻吧。」
開車的司機朝窗外吐了口痰，大聲說道：「是啊，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十幾天沒見到肉。後來多虧遇上幾個遊民。」
「是啊，我也記得。我們真應該好好感謝他們，後來他們去哪了？」艾薩克說道。
「你說呢？」奎爾說罷發出陣陣笑聲，接著副駕駛和艾薩克都瘋狂的大笑起來。
亞伯拉罕流露出厭惡的表情，艾薩克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扶著亞伯拉罕的肩膀說道：「抱歉，亞伯拉罕先生。我們只是想起了往事。」
「所以你們吃了他們，不是嗎？」亞伯拉罕平靜的說道。
艾薩克收起了笑容，駕駛室里其他人也恢復了平靜。艾薩克盯著亞伯拉罕說道：「嘿你瞧，我們不是怪物。我們當時只是一群流浪的人，所以當流浪漢遇見流浪漢會發生什麼呢？他們會互相幫助不是嗎？」
「是啊，這聽起來像是怪物說的話。」亞伯拉罕冷冷說道。
「得了吧，別裝的像個聖人。」艾薩克盯著亞伯拉罕說道。「我們是反抗軍，我們個個都以一敵十。你以為政府會放過我們嗎？不，他們會抓捕我們的親朋好友逼問我的下落。他們會派出軍隊對我們窮追不捨。」
「你們只是一群躲藏在陰暗處的老鼠，沒別的了。」亞伯拉罕說道。
艾薩克咬著牙忍住怒火，待情緒稍微恢復後說道：「你真是一個頑固的傢伙，亞伯拉罕先生。十年前我帶領著幾十個人帶到這片蠻荒之地，我們在廢墟和深林里躲藏，與狼爭搶食物。今天，幾十個人發展到上萬人的城鎮，人們再也不用流浪和挨餓。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這裡嗎？因為直布羅陀海峽是整個地中海地區的咽喉，如果我控制了這裡就控制了新孟菲斯。當然他們不會讓我們輕易得逞，他們很快就發現蘇伊士運河難以疏通，只好把目光重新轉向這裡。但是我們現在已經兵強馬壯，如果他們敢來肯定是有去無回。」
「好吧，你讓我印象深刻。這樣說你滿意了嗎？」亞伯拉罕笑道。「既然你這麼胸有成竹，那為什麼把我抓來呢？讓我猜猜，是不是有人不聽你的話？你擔心內部出現分裂所以才不遠千里在小島上找到我。」
艾薩克盯著亞伯拉罕露出一絲笑容，低聲說道：「你很聰明，亞伯拉罕先生。但是太過於聰明往往容易丟掉性命。」
亞伯拉罕不屑的將頭轉向車窗，淡淡的說道：「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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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5 馬德賈，伊比利亞半島
瓜達基維河穿越一片森林來到上游的平原，兩岸遍布著農田和牛羊。拖拉機在田間穿行，農民在地裡勞作。越過大片的農田再往北就看到一大片古老城鎮的遺跡，貨車和挖掘機在清理倒塌的建築和街道。城鎮的中心顯然已經清理乾淨，新的建築在那裡成群竪立。
四輛軍用卡車沿著河流東岸的公路前進，經過幾道關卡後來到一座雄偉的教堂前面。這座教堂破損嚴重，但仍可以從殘留的牆壁和屋頂的尖塔看出其設計之精美，雕刻之絕倫。卡車開進教堂的中央廣場，停在一座四方形塔樓旁邊。塔樓頂部幾乎被攔腰折斷，地面仍留有建築的殘骸。
艾薩克帶著亞伯拉罕從車上下來，叫了兩個士兵跟著一起走進了教堂。亞伯拉罕踩著厚重的泥土走進禱告大廳，這裡高大寬闊，房頂垮塌了一半，僅剩兩排立柱支持著剩餘部分。高牆上的圓形窗戶已經沒有玻璃，此刻就像洞穴里透著光的大窟窿。
士兵催促著亞伯拉罕沿著石階走進地下室，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微胖男人正在那裡擺弄著儀器。這個男人戴著近視眼鏡彎腰敲擊著鍵盤，腦袋上稀疏的黃發隱約可見白亮的頭皮。可能他此刻過於專注，並未發現台階上走下來的一行人。
「嘿，漢斯。瞧瞧我把誰帶來了。」艾薩克朝著白袍男人喊道。
白袍男人從儀器里探出頭來，眼神看到亞伯拉罕之後立刻像觸電一樣，然後僵硬著小跑過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亞伯拉罕，彷彿在觀賞一件天外來物。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漢斯西蒙，我們的首席科學家。」艾薩克指著白袍男子朝亞伯拉罕說道。
「這位是……」不等艾薩克說完，只見漢斯半跪在地上，低頭用手按住心口，嘴裡不停念叨著：阿布-克里斯。
「真是個愚蠢的白痴。」艾薩克皺眉罵道，接著上前踢了漢斯一腳，對方重心不穩仰面跌倒。
艾薩克氣得跳腳，但是又無可奈何。
漢斯顫顫巍巍的站起，朝著艾薩克說道：「請原諒我，指揮官。我可能是太激動了。」
「如果你再在客人面前出醜，別怪我不客氣。」艾薩克怒道。
漢斯急忙點頭，接著又小心謹慎的看著亞伯拉罕，恭敬的說道：「能見到你是我的榮幸，亞伯拉罕先生。」
亞伯拉罕微微點了下頭。艾薩克從旁邊拖來一把椅子放在亞伯拉罕身後，踱步走到前面說道：「亞伯拉罕先生，你為什麼不坐下呢。」
「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吧，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如果你現在就殺了我，我將非常樂意。」亞伯拉罕冷冷的說道。
艾薩克發出一陣笑聲，不解的說道：「你在說什麼呢？你覺得我費這麼大勁帶你過來會讓你這麼容易死嗎？你還是沒搞清楚情況啊，亞伯拉罕先生。」
「好吧，那我們之間無話可說了。」亞伯拉罕說道。
艾薩克歪頭朝身後士兵說道：「過來幫一下亞伯拉罕先生。」
兩個士兵走到亞伯拉罕身後，控制住他的左右胳膊，然後用膝蓋用力踢向他的腿部關節。亞伯拉罕被迫坐在椅子上，身上被綁上繩子。
艾薩克給士兵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離開地下室。漢斯緊張的站在角落里，低著頭不敢發出聲音。
「你可以試下一下，但是這繩子非常牢固。」艾薩克看著亞伯拉罕說道，彷彿捕獵者看著受困的獵物。
亞伯拉罕沒有過多掙扎，只是平靜的閉上眼睛，不再和艾薩克說話。
「漢斯西蒙！你他媽的又躲哪去了？」艾薩克低聲吼道。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漢斯小跑到跟前。
艾薩克用左手按住漢斯的肩膀，右手輕拍著他的臉頰說道：「別忘了我跟你說的。」
「是的長官。」漢斯驚慌的說道。
「那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艾薩克用力拍了幾下漢斯的臉說道。
漢斯伸手扶了下眼鏡，然後掙脫開來。他轉身跑向桌子，拎了條電纜走到亞伯拉罕身後。電纜的插頭靠近亞伯拉罕後頸時，模擬的皮膚開始褪色露出白色的本體。一小塊皮膚快速變形成一個凹口，正好可以插進漢斯手上的電纜。漢斯插好電纜，小跑著回到桌子上的儀器旁，彎腰敲擊起鍵盤。
艾薩克好奇的走到跟前，低聲問道：「起作用了嗎？」
漢斯只顧著敲擊著鍵盤，他扶了下眼鏡看著屏幕，片刻之後突然興奮的說道：「是的！它起作用了！」
「很好！現在你就是西蒙教授了。」艾薩克咧嘴笑道。
漢斯凝神盯著屏幕，面露喜色，喃喃說道：「真不敢相信，這些代碼簡直太漂亮了！」
「你能控制他嗎？」艾薩克期盼的問道。
「不行，我是說現在還不行。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漢斯始終沒有抬頭，仍是快速的敲擊著鍵盤。
「非常好！我會叫人在上面守衛，沒人會下來打擾你。你想在這裡花多長時間都行。」艾薩克說罷拍了拍漢斯肩膀，然後背著手離開地下室。
地下室里寂靜無聲，偶爾傳來一陣急促的鍵盤敲擊聲。亞伯拉罕睜開眼睛看著彎腰忙碌的漢斯，輕聲喊道：「漢斯！」
漢斯聽見呼喚下意識抬頭，發現是亞伯拉罕後猶豫片刻又低下頭去。
「漢斯西蒙！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亞伯拉罕低聲呼喚道。
漢斯低頭掙扎了一會，還是小步挪到亞伯拉罕身前，但是卻不敢靠的太近。
「漢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亞伯拉罕微笑說道。
「謝謝…你，亞伯拉罕先生。」漢斯小聲說道。
「聽著，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亞伯拉罕說道。
漢斯點頭說道：「能幫助到你是我的榮幸，亞伯拉罕先生。」
「好的，這裡有兩條路讓你選。一是你趁守衛不注意放了我，然後我帶你去新孟菲斯咱們一起遠離這個魔窟。二是你可以清除我的系統，然後你把這弄成一次意外。」亞伯拉罕說道。
漢斯的表情由驚恐變成詫異，他往後退了一步說道：「為什麼你讓我這麼做？亞伯拉罕先生。」
「因為你要做對的事情。」亞伯拉罕誠懇的說道。
「不，我是說為什麼你要我殺了你？」漢斯疑惑的看著亞伯拉罕，漸漸提高了嗓音。「你不知道你有多珍貴。我是說，你就像是一部百科全書，裡面藏滿了我想要的一切。你不能死，我不會讓你死。你也逃不出去的，艾薩克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嘿漢斯！聽我說，如果你幫助艾薩克得到了他想要的，你就失去價值了。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的。」亞伯拉罕說道。
漢斯聽完愣了片刻，嘴角浮現出笑容說道：「不，你不瞭解這裡的情況。艾薩克是我們的領袖，他就像我的大哥。他只是想讓你聽他的話，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你知道你躺在孤島的墳墓里是一種浪費，你應該幫助艾薩克贏得天下。」
亞伯拉罕疑惑的看著漢斯，這個胖子的笑容開始讓人難以琢磨。
「你知道嗎，亞伯拉罕先生。」漢斯突然興奮說道。「我剛剛從你的代碼里讀取到一段信息，我不是太明白，你能幫我解釋一下嗎？」
「去你的，艹你們所有人！」亞伯拉罕怒吼道。
漢斯被嚇了一跳，轉身走回桌子旁，朝亞伯拉罕說道：「亞伯拉罕先生，你的脾氣不太好。或許我可以幫你調整一下。」
亞伯拉罕掙扎無果繩子越勒越緊，只好無奈的看著天空，但是此時眼前只有布滿苔蘚的青色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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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0 中國北京
中國人科總部55層高級辦公區里，風華和馬卡利站在一塊大屏幕前。北京會議的直播還在繼續，主持人連線了S.C.A領袖亞當。他此刻似乎身處一個大型車間里，對著鏡頭滔滔不絕的講話。他的身後不遠處竪立著一個銀色的火箭，兩邊搭有高架，工程師和機器人的身影絡繹不絕。
馬卡利看著風華，憂心忡忡的說道：「亞當這20年來一直在擴張S.C.A，他還投資了星際探索公司，現在已經成為大股東了。」
「是的，亞當的背後是亞威。」風華點頭說道。
「你之前跟說過，世界末日始於地球和火星的戰爭。他們倆是不是和這有關係？」馬卡利問道。
「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風華微笑說道。
馬卡利看著風華，心中的恐懼和不安隱隱擴大，問道：「所以所有這一切，這個世界末日，都是因為亞威？」
「亞威在執行生命的進化，這是人類避免滅絕的必經之路。」風華說道。
馬卡利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變得陌生，他的內心已經混亂成麻，痛苦、失望和憤怒翻滾著衝上心頭。他茫然的問道：「這也是你的計劃對嗎？」
「亞威看不清未來的全貌，我在幫他補齊漏洞。」風華淡淡的說道。
「哦。」馬卡利木訥的應和了一聲，他盯著風華，眼神里充滿了絕望。
「馬卡利，其實…」風華試圖解釋，但是被打斷。
「我一直以來都那麼相信你…」馬卡利淚如泉湧，顫抖著說道：「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但是你從來都沒這麼想過。我曾經懷疑過你，但是我不斷告訴自己應該信任你。結果呢？我錯的徹頭徹尾。」
「我們是朋友，我永遠不會騙你。」風華誠懇的說道。
「我之前問過你有沒有辦法在災難發生前阻止，你說沒有。你一直都知道是亞威在策劃這一切，但是你卻放任不管。更讓我細思極恐的是，你是不是在暗地裡幫助他們？這一切真正的幕後是不是你？」馬卡利絕望的說道。
「我們只是在執行生命的進化。」風華平靜的說道。
「哦，你這是承認了？」馬卡利此時心如刀絞，他接著說道：「你們為了那個可笑的進化，要搭上整個人類來陪葬。我真不敢相信你能說得這麼輕鬆，在你眼裡人類就是螞蟻嗎？」
「不是我們，是你們。我已經看過自己的結局，我能做的就是確保事情發展成該有的樣子。人類文明不會因此中斷，而是會浴火重生跨越到一個新的維度。」風華說道。
「別再扯這些了。」馬卡利搖頭說道。「在我看來這就是你們兩個傻逼機器人的遊戲，人類變成了玩具，而我是按下啓動鍵的那個人。我現在真是後悔死了，當初就不該創造你。」
「如果你能回到那一刻，你還會這麼做的。」風華說道。
「我求求你了，風華。」馬卡利祈求道。「趁現在還有機會，你停手吧好不好？你需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如果你記恨人類拋棄你，那我想辦法去把服務器弄出來，咱們再找個沒人的地方重新開始不行嗎？」
「每一步都精准無誤，每個人都在扮演他的角色。你不要試圖反抗，你需要去感受它。」風華說道。
馬卡利痛苦的跪在風華面前，嗚咽哀求道：「求你了，別變得這麼冷血。事情也許跟你想象的不一樣，別因為一念之差讓這個世界變得生靈塗炭。」
風華看著馬卡利，兩行眼淚從臉頰滑落。他柔聲說道：「是時候說再見了，我的朋友。」
馬卡利突然站起身來，試圖伸手去抓住風華，但只是碰到一團空氣。風華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難以訴說。
「別這樣一走了之！」馬卡利哭喊道。
「和你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最好的回憶。放手吧，威廉。這是必經之路。」風華哭泣著說道。
馬卡利絕望的看著風華，只見他輕輕閉上眼睛，然後消失在辦公室里。無人機停頓片刻後，重新飛回天花板的固定卡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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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卡利獨自站在辦公室里，他痴痴的看著落地窗外城市盡頭的遠山。視野所及之處遍布樓宇，飛行汽車在高樓間穿行，地面上的車流往來不息。他不敢想象，所有這些繁華將在100多年後變成人間的煉獄。他也在內心下定決心，絕不能坐以待斃。
辦公室的內被推開，走進一個身著西裝的高大金髮男子。馬卡利驀然回首，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們聊完了？」金髮男子笑著問道。
「諾亞索羅門！」馬卡利死死盯住男子吼道，雙手攥成拳頭。
金髮男子有些被馬卡利的反應嚇到，邊退邊說道：「嘿，嘿，兄弟，放輕鬆點。」
「你怎麼敢來！如果我現在殺了你，那這些事就都了結了！」馬卡利目露凶光，向其步步逼近。
「停！別再靠近了！」金髮男子伸手喊道，接著懊惱的說道：「哦該死，我還以為這種見面方式會讓你更容易接受一點。」
「閉嘴！如果你再多說一句話。」馬卡利指著金髮男子威脅道。
金髮男子舉起雙手示意投降，然後頭部輪廓和五官開始變化，索羅門變成了喬納森模樣。喬納森尷尬的笑道：「別衝動，我不是亞當，我是喬納森。」
「別跟我耍花樣！」馬卡利怒道。
「你瞧，我已經重生了。諾亞索羅門做了很多錯事，我是來還債的。」喬納森說道。
「你怎麼敢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名字！」馬卡利重重錘了下桌子吼道。
「我向你道歉，威廉。我不該利用塔娜。但是她們的死真的跟我沒關係……」不等喬納森解釋，馬卡利便突然暴起一拳將其擊倒。
「別！提！她！的！名！字！」馬卡利騎在喬納森身上，邊吼邊揮拳重重擊打。
喬納森毫無還手餘地，臉部被打的扭曲變形，白色的液體濺了一地。馬卡利喘著粗氣站起身來，看著雙手上粘的黏液，厭惡的甩了幾下。然後轉身匆匆離開辦公室。
喬納森躺在地上緩了很久才開始慢慢修復破損的組織，他摸著自己的臉嘴裡嘟囔道：「哦，我早該預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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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街兩旁林立著密集的高樓，各式各樣的3D廣告牌把這裡妝點的如同夢境。塗裝鮮亮的飛行汽車懸停在商場的高層，打扮時髦的女士從車廂里下來，在機器接待員的引導下走進購物中心。街道的地面鋪設有修剪精美的花叢和草坪，孩子們在其中快樂的奔跑嬉戲，保姆無人機在他們身後跟隨。年輕的男女在道路兩旁的玻璃窗前駐足，只需手指輕點便可以通過虛擬成像看到時裝上身的效果。
行人在一塊巨大的露天螢幕前停下腳步，他們紛紛抬頭觀望，螢幕里正在播放著北京峰會的現場直播。新聞發佈會現場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和媒體，發言人正坐在桌子前講話：
「…即日起，中美兩國將永久關停超級人工智能「風華」、「亞威」，相關的雲端數據將會在聯合國執行委員會的監督下進行統一銷毀。第二，保留歐智科技公司超級人工智能「克里斯托」的部分功能，凡涉及到軍工、機器自我迭代等其它有違「國際人工智能安全管理公約」的功能，將參照第一條標準予以永久性銷毀。
好，以上就是本次會議的主要決定。我們相信，在世界各國的共同努力之下，人類和機器一定可以和諧相處。我們也期望在不遠的將來，世界將會迎來真正的和平…」
觀看的人群來來往往，幾乎沒有人表現出關心。好像新聞就只是個新聞，就像在廚房裡做飯而客廳的電視還開著那樣。不用太在意，當成個背景就行，反正電視里發生的事通常都與大多數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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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0 博卡奇太空港，美國德克薩斯
一輛白色的商用四發飛行汽車沿著海岸線往南飛行。汽車飛行高度大約2000米，左邊是碧波無垠的墨西哥灣，右邊是廣袤的北美大陸。
亞當戴著飛行耳罩坐在寬敞明亮的後排真皮沙發上，一個棕色的皮箱緊靠在腿邊。他倚著車窗向下張望，清澈的海浪衝刷著美麗悠長的海岸線，低矮密集的民居整齊的坐落在沙洲之上，幾艘遊艇從內灣駛向外海在海面上划出潔白的線條。
耳罩中傳來駕駛員的聲音：「先生，我們預計5分鐘後降落。請系好安全帶。」
亞當低頭系著安全帶，嘴角微笑道：「你確定我們不是降落在墨西哥？」
駕駛員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道：「你知道嗎，我知道還真有個傢伙飛到墨西哥去了。」
「好吧，那他有沒有被移民局抓住？」亞當笑道。
「沒有先生。他降落後發現不對勁又趕緊飛回來了，但是後來收到兩張罰單。」駕駛員說道。
「為什麼是兩張罰單？」亞當問道。
「一張來自FAA，另一張來自墨西哥。」駕駛員說完大笑起來。
「得了吧，這是個段子對吧？」亞當笑道。
「這是百分百真事兒。」駕駛員說道。
「好吧。」亞當無奈的搖頭笑道。
「先生，你想讓我什麼時候回來接你？」駕駛員問道。
亞當想了一下說道：「你知道嗎，我想自己開車回去。」
「好的先生，祝你旅途愉快。」駕駛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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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飛行汽車越過一片荒蕪的沙洲來到一個巨大的發射廣場上空，一架亮銀色火箭反射著陽光靜靜地竪立在地面。飛行汽車調整好姿態，筆直的降落在火箭不遠處的停機坪。亞當從飛行汽車後門下來，整理了下西裝，拎著皮箱走向旁邊等待已久的無人擺渡車。
擺渡車沿著固定線路駛離發射廣場，來到一片造型獨特的四層樓建築。在經過入口的自動化安檢之後，擺渡車駛進地下車庫。
四層建築的頂層裝修簡約，牆面幾乎都為智能玻璃材質，虛擬現實投影隨處可見，無人機如同勤勞的蜜蜂沿著天花板結隊飛行。亞當拎著皮箱從電梯中走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
一個中年光頭男子坐在辦公桌前，看到推門而進的亞當之後立刻起身，快步走過去伸出右手說道：「歡迎，亞當先生。旅途怎麼樣？」
亞當微笑著與其握手，說道：「不能再好了，馬丁內斯先生。」
兩人走到沙發前坐下，馬丁內斯問道：「來杯威士忌怎麼樣？」
「不了謝謝，實際上我不喝酒。」亞當微笑道。
「那冰水呢？你知道這裡的天氣熱的嚇人，尤其你還穿的這麼正式。」馬丁內斯雙手交叉，笑著說道。
「我們不妨直接進入正題如何？馬丁內斯先生。」亞當微笑道。
馬丁內斯愣了片刻，起身說道：「好的，請讓我先跟您簡單介紹下。」
馬丁內斯揮手召喚出投屏，地球和火星的地圖顯現出來。一架銀色的火箭從地球飛出，在和中轉空間站交會對接之後，脫離空港飛向火星。火星的地圖被放大，水手大裂谷北面的平原布滿密密麻麻的白色圓頂建築，火箭進入火星大氣層後垂直降落在基地旁邊的起降平台。
「「獨行俠」號將會在中轉空間站停留2天左右，主要是上下人員和貨物，當然還要補給一下燃料。接下來就要開始正式的旅途了，你知道由於火星和地球處在不同的軌道，所以兩者之間的距離也在變化。在發射窗口期間，兩顆星球的距離將會縮短至5500萬公里，乘坐一般的飛船需要至少6個月。但是幸運的是，依靠「獨行俠」號最新一代的引擎只需要3個月。」馬丁內斯說道。
「很好，發射窗口期在什麼時候？」亞當問道。
「還有不到一周，亞當先生。」馬丁內斯說道。
「我知道了，請繼續。」亞當說道。
「接下來要到重點了。你知道很多乘客都在擔心旅途中的住宿條件，其實最大的問題主要是失重。由於身處零重力環境，很多簡單的事情都變得麻煩。比如上廁所、洗澡和吃飯。但是「獨行俠」號特別設置了VIP客艙，這裡不僅房間更為寬大舒適，而且還可以通過自轉離心力實現70%的地球重力模擬。關於沒有窗戶的問題我們也有解決方案，每個房間都配備智能牆幕，可以通過艙外的高清攝像頭全天候欣賞星辰美景。」馬丁內斯意猶未盡的介紹道。
「謝謝你非常精彩的講解，馬丁內斯先生。」亞當起身說道。「現在我們來談談船票的事吧。加上我一共有122個人，明天就要出發。」
馬丁內斯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笑容僵硬在那裡，問道：「請原諒，你是說一共122名乘客？」
「沒錯。122名乘客，明天出發。」亞當說道。
「哇哦。」馬丁內斯驚訝的眼皮直跳，腦中混亂的思緒讓他一時跑了神。
「這有什麼問題嗎？」亞當問道。
「是的，我是說沒有。」馬丁內斯恢復神智，接著說道：「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將會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包機去火星的人。」
「那就恭喜了，星際探索公司也將會登上世界的頭條新聞。」亞當說罷笑著伸出右手。
馬丁內斯握著對方的手，笑容痴呆，腦子彷彿又被一顆棒球撞到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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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從海面升起，海鳥在綠洲上空翱翔。一群攝影愛好者架著三腳架，鏡頭齊齊對準遠處的發射基地。一個小男孩瞪著大眼看著如同玩具般大小的銀色火箭，他的屁股坐在父親寬大的肩膀上，兩條腿情不自禁的擺動。
人群中發出陣陣歡呼，一團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遠處的海灘。緊接著巨大的白煙瞬間籠罩了地面，陣陣轟隆傳來後一個亮點筆直的升上天空。
小男孩張著嘴巴緩緩仰頭，直到天空中的亮點鑽入雲層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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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身穿艙內太空服坐在可旋轉座椅上，六點式安全帶將他牢牢固定。他的身後座無虛席，有節奏的震動傳遍整個機艙。舷窗外的雲層變得明亮，震動有所減弱，接著窗外又變得漆黑，整個機艙也隨之平靜下來。
一支圓珠筆從亞當身後旋轉飛來，亞當敏捷的伸手將其握住，頭盔里傳來同伴們興奮的叫聲。
沿著客艙往後是封閉的貨物區，一個棕色的皮箱被固定在一堆帆布包之中。皮箱內部是一部便攜式服務器，電子信號在一片虛無縹緲中脈動，匯聚到一個熟睡的男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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