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明依照王瑜晴提供的資料調查近來註銷的公司行號,其中一間登記在南部的天淇地產公司十分可疑。成立不到三個月,負責人的身分經細查後居然是偽造的證件,事實上根本沒有此人存在。
而南部警局也接獲報案,指稱一位羅煥霖先生到天淇地產公司應徵,一個月前錄取後確定員工體檢正常後接獲通知,公司將外派他到國外實習,上星期離境後便失去消息,家人嘗試打手機聯絡卻都沒有接通。家人覺得有異就到天淇地產公司的地址要找人,卻發現公司招牌消失無影且大門深鎖。由於近來國人受騙以為出國到柬埔寨賺大錢,實際上是擔任詐騙集團的新聞甚囂塵上,於是家屬急忙報案要求警方介入調查。
而警方也意外發現羅煥霖的體檢報告中,居然有一份為組織抗原鑑別檢查也就是俗稱的HLABDR檢驗。一般體檢根本不會包含此項檢查,加上調查羅煥霖的出入境資料後發現,當日他經由香港轉機到泰國北部的清邁機場,更加確信他已誤入器官買賣掮客的虎口,目前只能透過國際刑警調查科也透過跨國合作展開追查。
王瑜晴把兩宗事件比對過後,羅煥霖應該就是宋炎埕口中的豬仔,如今看來恐怕已經凶多吉少。王瑜晴也將那段關鍵的錄音檔交給王培明,讓他收好備存。另外她思考如何能進入宋炎埕的身邊了解更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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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瑜晴帶著一份文件來到玄泰集團,直接到宋陽的辦公室在秘書通傳後進入。
宋陽坐在沙發上望著她,「王律師,怎麼有空過來。」
王瑜晴把文件自公事包中抽出後放到他面前,「宋執行長,這份資料請您參考看看。」
宋陽拿起文件翻了幾頁後望向她,「妳希望我調降利昇財務的借款利率?」他有點訝異怎麼王瑜晴與他之前所想執行事情一模一樣。
王瑜晴點點頭後說:「我發現利昇財務的利率過高,若是檢警盯上將是一場不小的風暴與麻煩。與其僥倖閃躲過日,不如提早籌謀應對。況且這份利率是我讓助理調查過幾間當舖相關借款利率後,仔細琢磨而來。如若利昇公司能改採此項利率,相信未來不僅能避掉重利罪的麻煩,借款人在相關借款選擇上也會將利昇公司列入考慮。」
宋陽點點頭後說道:「這項建議很好,其實我之前就已經注意到這部分,也提案給總裁參考,目前他那邊還沒有下文。」他把文件闔上後望著王瑜晴,「不過我會再把這份利率附上去給總裁參考,希望他再斟酌考慮一下。」
宋陽並未如實告知,之前的提案早被父親否決,相反地留下這份利率表,似乎另有所圖。
王瑜晴見目的已經達成,便起身告別,「宋執行長那就請您繼續努力了,相信總裁應該明白時代不同以往,許多做法必須改變。」
「爸爸有他的堅持,不過我會繼續努力游說。」宋陽略帶無奈地口吻說道:「玄泰集團是幾代父執輩打拼而來,我相信爸爸有他無法輕易說變就變的無奈。」
「這是自然,玄泰集團是你們宋家多年傳承而來,如果總裁不願意改變,也只能先暫時延續下去。」王瑜晴微笑地說道:「只是萬一收帳小弟又惹出什麼麻煩,不免得多跑幾次地檢署。」
宋陽揉揉額頭有點無奈地回道:「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免有時候控制不了火爆脾氣,這部分我也會請利昇財務那邊再多注意一下。」
「上次那件事情幸好後來受害人願意接受和解,檢察官見我們放低姿態也代為向法官求情,最終得到緩起訴處分。幸好最後安全下庄,但我希望別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王瑜晴苦笑說道:「雖然身為律師,但是我還挺不喜歡去地檢署或是法院這些地方。」
「呵呵。」宋陽被這話給逗笑,「王律師,妳是律師呀,居然討厭上法院嗎?」
「上法院大抵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我還是喜歡就待在辦公室裡,幫你們看看合約內容或是新進人員誓約書之類。」王瑜晴故意打哈哈說道:「你們聘請我來玄泰集團,應該也不希望總發生些跑法院的麻煩事吧。」
「這是自然。」誰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王瑜晴提著公事包對宋陽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回浩博工作不打擾執行長。」
宋陽起身望著她離開,然後看著王瑜晴送來的利率表,此刻心中無限感嘆。
那日父親以利昇財務公司乃是玄泰集團金雞母為由,拒絕讓利昇財務公司轉型為正當的當舖經營模式。並提醒宋陽別忘記身上留有宋家的血脈,遲早有一天必須接下玄泰集團。但宋陽血液中不只流有宋家的血液,另一半則是傳承自母親鍾欣瑜。
年幼時,某日鍾欣瑜為他與妹妹鍾晴烹煮咖哩飯,當他與鍾晴大口吃著餐食的同時,一旁鍾欣瑜不忘殷殷期盼地勸誡他與鍾晴。
「小陽,你父親已經走上打打殺殺的這條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跟你父親一樣。」鍾欣瑜摸著宋陽的頭髮擔憂地說道:「記住媽媽的話,努力讀書以後不要走黑道。」
宋陽不解地望著鍾欣瑜跟著問道:「可是媽媽,阿公說以後我也要接手堂口,同時管理很多小弟。」
「不可以。」鍾欣瑜生氣地望著宋陽,「不要聽阿公的話,你要聽媽媽的話,將來好好讀書,有機會離開台灣就永遠不要回來。」
宋陽童言童語地說道:「可是阿公說我以後會跟他一樣是堂口的大哥。」
「不要當大哥。」鍾欣瑜抱緊了他,心中滿是感慨,她最不希望見到孩子們跟宋炎埕一樣領著那些兄弟們,刀裡來火裡去,為了擴張堂口與其他幫派組織起衝突火拼,最終滿身是傷回家。每回她在幫宋炎埕換傷口的時候,不停追問是否要繼續過這種日子?每當宋炎埕領著一眾兄弟在外拚搏,鍾欣瑜守在家裡心驚肉跳,害怕最後聽到的是壞消息。
而宋炎埕總要她安心,還說她太過心慈手軟,當兄弟自然得打殺火拚過日,難不成坐下來泡茶和談嗎?何況當初他們結婚之時,鍾欣瑜就已經知道所愛之人是黑道大哥,既然進了宋家門就得一起入黑道門。
鍾欣瑜被他的話堵得不知如何回答,最終只能苦笑帶過。她以為兩人之間的愛可以改變宋炎埕,殊不知最後卻被他改變。鍾欣瑜只能把所有的辛酸苦楚往肚裡吞,本以為孩子出生後宋炎埕或許會改變。只可惜,宋家依舊掌握在宋炎埕的父親宋寬的手中。當宋寬知道鍾欣瑜不止一次希望宋炎埕考慮不要繼續在刀尖上嗜血過日後,加上她也洗腦孫子宋陽長大後離開家裡。種種舉動觸犯宋寬的底線,於是他要宋炎埕跟鍾欣瑜離婚,不許鍾欣瑜繼續待在宋家。為的就是擔憂她持續洗腦宋炎埕與宋陽,屆時玄泰堂便後繼無人。
宋炎埕只能聽從父親的指示和鍾欣瑜離婚,在她的堅持下鍾晴跟著母親離去,宋陽則是被留下來,因為他肩負著家族的傳承大任。
宋陽想起這些往事,心中的遺憾已經無法彌補,那些事情成為記憶中永遠的缺口。望著桌上的利率表,想要改變現況卻困難重重。即便現在玄泰集團已不用為了利益糾葛與周遭堂口拚搏見血。但玄泰集團依舊圈養一群小弟,他們協助酒店圍事,或保護個人工作室的小姐,還有土地開發釘子戶處理以及暴力討債。想到父親那日斷然拒絕的臉孔,宋陽感到極端無力。真的有機會改變玄泰集團嗎?他能完成母親的期盼嗎?鍾欣瑜當年的話語依舊刻畫在宋陽心底,他衷心期盼迎接完成母親遺願的那日到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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