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羅伊文都在忙於對眼前的假人瘋狂揮刀,有時是快速進攻,為的是搶奪攻擊權,有時則是較為緩慢的連續攻擊,訓練他的動作。這些訓練對他來說很新鮮,畢竟他並不知道劍術原來還有這麼多戰術要領,只是揮刀對羅伊文來說還是很累,訓練後的身體痠痛也可以說是他天天要面對的事,更何況他還有槍傷在身。只不過好事是,他們通常都是在室內的訓練場練習,而非露天操場,在這裡,能受到烈日照射的地方不多,羅伊文也不用擔心中暑。
以現在來看,整個小隊中除了保羅以外,就唯獨維昂的程度與他稍微相近,然而也只是稍微,畢竟維昂已經可以算是一位基礎戰士,他的揮刀有力,能夠舉刀擋下不少攻擊,同時也有過幾次的比武經驗,雖然贏的場數不多,但都打得很精采。羅伊文知道自己心裡現在的這股不平衡感是正常的,因為就連現在,他和保羅也只是在一旁安靜地攻擊假人,耳朵聽著小隊其他人在邊大吼邊進攻,這幾天都是如此。
體能訓練羅伊文也都會被丟在後方,這裡的人似乎不在乎他身上有沒有傷,或著應該說,在這裡訓練的人基本上身上多少都有傷,而他還不是最需要被照顧的那位,他也不想變成那樣。昨天他們還開始訓練起咒語升降,一種透過氣流讓自己穩穩從高處降落的訓練。這個項目羅伊文無疑又是最後一名,因為他是晚來的人,這些對他來說叫學習的項目在他人眼裡都只是練習,羅伊文光是要克服懼高症就耗掉了不少時間,這倒是不會怎樣,但讓他惱火的是,保羅竟然做的比他好,他發現這瘋子似乎沒有恐懼,在教官吹哨以後,男孩就直接往前踏步,讓自己暴露在半空中,雖然最後還是往下摔,但他至少在空中停留了四秒。
「不要怕會摔,你有氣流呀,又不是要你直接跳下去。」雅露夏在跳下樓前對他這麼說,然後右手揮出一個圓形,召喚出一股氣流在她腳下,整個人也開始穩穩下降。
「沒事,如果下面是岩漿我也會怕,但這次不是啊,有軟墊呢。」奧里恩戒士也拍拍他。
最後羅伊文還是直直往下摔,他記得自己當時召喚出來的氣流絲毫沒碰到他半根毛,因此他就連保羅在空中停留四秒的成績都達不到。
「我是要你下降,沒要你往下摔耶。」教官在羅伊文摔下後說。
對此羅伊文也是告訴自己要忍耐,因為他才剛來,只要給他幾個月的時間,他估計也可以像他們那樣熟練;至少不像他現在這樣笨手笨腳。此外薩達特的學校當然也講紀律,在這裡的生活就連在寢室內也有許多規定,像是內務要整潔、起床後要摺棉被、禮拜日要先去聖殿禱告才可以用餐之類的,這些對羅伊文來說又是許多新事物要去學習和習慣。
但即便這樣,周末兩天仍然是一個禮拜中最好的時刻,因為羅伊文可以回到玟希雅邊,向她敘述軍中生活以及各種訓練。玟希雅也有好多事情要跟他分享,不管是服裝上還是生活上遇到的事,羅伊文特別喜歡玟希雅帶來關於伊維爾的消息,她在學校可交到不少朋友,課業也還過得去,而且最讓兩人驚訝的是,學校老師都誇伊維爾的體能很好,目前學校甚至有打算讓她在下學期開始提早接受山谷穿梭的訓練。針對這件事,羅伊文可是花了一整個晚上才成功說服玟希雅讓女兒參加。
「但是如果她受傷了,我就要讓她退出。」玟希雅最後對羅伊文說。
羅伊文聽了大笑,「這種事情哪有不受傷的呀?妳看我進去薩達特不到一個禮拜,手臂就在酸痛了。」
「所以我才怕呀,你這樣都喊痛了,她絕對忍不了的。」玟希雅躺在他懷裡笑道。
「她不可能像我這樣嚴重啦,我們可是天天在挨打耶。」羅伊文抱著玟希雅安慰道。
玟希雅點點頭,過了幾秒後突然笑出來,「其實我擔心的不完全是她會挨打,以她的脾氣呀,估計是她打人囉,唉,到時候打傷了我們可賠不起。」
這些估計是唯一能支持羅伊文走下去的動力,回想這些事,羅伊文的心態也平衡了不少。他露出笑容,將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充滿刀痕的米色假人身上,繼續在它身體各個部位揮擊出砍痕。他先是深呼吸,看準位置,然後刀子快速砍了三下,雖然其中有一刀砍歪、一刀差點揮空,但是聲音還是響亮。羅伊文時常告訴自己要認真,這是追上大家的唯一辦法,比別人晚起步就得用跑的。他望向其他人,維昂現在在和木思齊對練,男孩雖然身材瘦小,但是揮起刀來卻很靈活,面對維昂的進攻,男孩也從未被打亂陣腳,幾乎每一擊都可以輕鬆擋住,好像他早就知道維昂會怎樣進攻似的。
奧里恩還有其餘五位戒士則是訓練場最歡樂的一組,他們會互相對練,用力對對方出刀,但是卻沒有絲毫火藥味,就連臉色一直都很臭的卡雷恩戒士都會偶而被大家逗笑,然後搖搖頭,努力整理情緒。除了熟人之外,那位叫做瓦蘭德的也在自己練習,只是他對抗假人的氣魄可不像羅伊文和保羅一樣,單純揮擊,瓦蘭德的刀幾乎每一擊都能砍出巨大聲響。
不意外。羅伊文見狀後心想。
「我們啥時可以休息?」保羅在一旁問,然後無力地把短刀輕揮向假人。
「等到他們說可以的時候。」羅伊文說,「不然你也可以稍作休息,如果你真的很累的話。」
保羅點點頭然後坐下,揉著自己的腳,「我何止累,我還他媽痛呢。真是的,學一些沒意義的東西。」
羅伊文沒有理他,而是又給假人幾個連續揮砍。保羅說話總是口無遮攔,上次他在宣誓大會上的言論羅伊文可記的清清楚楚,從那次以後,他基本上都很少跟這男孩有任何接觸,誰知道他下次再度語出驚人時,羅伊文會不會剛好又在他身邊。解放陣線雖然很好,但是在這裡(應該說在任何場合),人們往往得學習管好自己的舌頭,說話前也得隨時小心,以免點出什麼敏感話題。
「羅伊文。」蘭柯爾教官這時走來,「還有你,孩子。」
「我叫──」保羅舉起手。
「我不在乎你叫什麼。還有,跟我講話前面加『報告』,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提醒你了。」蘭柯爾教官冷冷地對保羅說,「你們兩位,護具穿上,帶短刀到一號對戰場地集合,現在動作。」
羅伊文和保羅各自將假人推回原位,然後把自己每次上課都會帶上但卻從未穿過的護具給一一穿上。薩達特練習用的護具十分簡單,但羅伊文穿起來卻顯得笨拙。一對硬皮護肩及鎧甲就像是藤蔓一樣緊緊抱住羅伊文,讓他行動不便。頭盔對他來說也有些沉重,趕緊習慣吧,至少它們能救你一命。羅伊文告訴自己。
「他是不是要我們開始對練?」保羅跑了過來,連忙將鋼盔調正位置。
「或許吧。」羅伊文回應。
「我是這樣想的,等等讓我贏一次,然後我再讓你。」保羅小聲說。
那樣就太丟臉了。羅伊文心想,看向保羅,「要贏就靠你的實力。」
保羅再度傻笑,「我他媽又不是劍士。」
「我也不是。」羅伊文說。
蘭柯爾教官就站在第一對戰場地,剛好承受著外頭烈日的照射,他有一頭黑色的濃密鬈髮,鬍子刮得一乾二淨,面容就和羅伊文在薩達特各處看到的其他教官一樣凶狠。除此之外羅伊文也注意到他也身穿護具,見狀他立刻暗自咒罵,他可還沒準備好要與教官對練,然而在這裡,他們通常不會管你有沒有準備好,看來身體又要痛了。他告訴自己,然後隨保羅來到教官面前,一同讓烈日照射在他們身上。
「我看你們訓練的還可以,但我通常會看錯。這是你們第一場比武練習,」蘭柯爾教官在兩人就位以後說,「我們先不用全力,只單純碰刀便行,主要是來訓練你們的防禦還有應對能力。」教官舉起手,眼神兇狠,「在開始以前,我警告你們,最好不要給我打假賽,不然你們絕對會很慘。」他看了看兩位,「不用行禮直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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