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們。」一位瘦弱的男孩將一瓶瓶牛奶放在他們桌上,「治安隊給的。」
「裡面沒下毒吧?」派克拿起一瓶時問道,「哇,冰的。」
「如果有毒,那我們也會死。」一位治安人員走過他時說,是今早與他們互動的那位。柯雷爾看見他制服上標示姓名的地方寫有”佛萊德.溫特”。
柯雷爾接過男孩遞給他的牛奶,然後視線注意起擺在道路旁的屍體,「你們會拿他們怎樣?」
男孩沒有看,「我們會把他們運走,然後下葬。」
「你有朋友嗎?」柯雷爾接著問,男孩點頭,「他們在哪?也在這裡?」
「有些是,但也有些跑了。」男孩說。
「跑了?跑去哪?在開戰以前就跑了?」柯雷爾繼續問。
他咬了咬下唇,「都有。你們如果還要牛奶的話,這裡有。」
「哼,相信不是給我們的。」派克低聲說。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XAj8fN4s0
男孩沒有回答他,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好像對方說對了一樣,然後便轉身走人。當晚餐時間結束,運兵車也已經在街道邊待命,俘虜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這次他們在上車前都得經過全身檢查,柯雷爾猜想是因為今天大家發現了大量戰士的遺體,這些遺體上都有他們當時的配槍,想必治安軍一定是擔心有誰將這些武器暗藏在身。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0rqbeEJWg
「上車吧。」那位叫佛萊德的治安人員在檢查完以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唉,如果治安軍多一點你這種人不是很好嗎?」派克在接受檢查時大膽地說。
佛萊德沒有給他一記棍子,事實上他連棍子都沒有。士兵拍了拍派克,「我這種人到處都是,只是你們運氣差。」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hSgRFBjFg
俘虜與安全員都上了車,留下治安部隊荷槍實彈在這裡繼續駐守,以防止城市裡一些青少年將此地做為逃避夜晚管制的避風港,然後又在這裡發生意外。雖然克萊特姆的戰事已經大致結束,但是位置接近南邊的尼斯城仍然還是得在夜晚時實施燈火管制。柯雷爾看著鈷藍色的天空,日落如大火一般躲藏在牌屋後方,主要街道上的人開始朝著家的方向回去,駕駛悍馬車的治安隊也開始出現在城市街道。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tRuErbZB0
他們一路回到訓練中心,在停車場與前幾晚一樣被士兵喊下車,然後又和前幾天那樣被安排坐在滿是碎石與泥巴的集合場,看著士兵與安全員在淋浴間進進出出,他們總是能優先使用,優先將自己身上的髒東西洗去,然後才是這些俘虜。等待對柯雷爾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值得抱怨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至少不會用髒床鋪。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kwFdudZ6t
當大家各自沖完澡以後,他們將舊衣服丟進籃子的同時也拿到一模一樣的乾淨制服,手臂上的國旗仍然跟新繡上去的一樣。他們回到寢室,接下來才是他們真正的自由時間,因為從現在一直到晚上九點以前,治安隊都不會來管他們,以便給予他們身為人最基本的自由空間,當然,這也是他們能容忍的極限。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2L9y5k6eR
寢室內的人此時正大聲聊天,白天在不同區域工作的人會聚在一起,就連一項內向安靜的米朗偶爾也會被拉進話題。他們分享著各自在重建工作上遇到的種種事情,一位叫奧斯德的人說今天他們隊上有人被治安部隊痛打一頓,就因為他反駁了一位中年男子的批評,後者不斷說他們如果早點投降就不會受這些罪。另外一位叫泰克的人則是被一位失控的西斯曼女孩拿鞋子追打,就在她確定死者是她的男友以後,重點是女孩最後腳被碎石劃傷的鍋還是得由泰克自己來背。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SPeIEEWvW
「我當時跟他們說『她追著我打,如果我不跑會被她打死,因為我不能還手。』,」他講道,「結果他們卻說『鞋子又打不死人』,於是我被罰去埋動物屍體。」
「你應該安慰那女孩的,說不定人家還願意給你生個白髮種。」旁人笑道。
「她又不是白頭髮。」泰克搖搖頭。
「啊?埋屍體是你們的懲罰?」派克接著說,然後看了看米朗和柯雷爾,「我們三個可是啥也沒做就被叫去埋屍呢。」
「我們埋的屍體可是被啃的不成樣的那種啊,什麼腸子都被扯出來了,搞得我到現在都沒怎麼吃東西。」泰克說,然後摸了摸肚子。
「哼,我們真他媽應該趕緊逃走!」奧斯德不知為何突然惱火地說,「逃到南邊,去跟真正的獅子會合,然後把這些垃圾一網打盡!包含城市裡那些披著獅子皮的狼,真該把他們一併吊死。」
「我就不問在半個國土都被奪走,還有被兩個國家夾擊的情況下要怎麼剿滅他們了,我只問我們現在這樣是要怎樣逃?」坐在角落的人問。
奧斯德坐起身子,表情驚訝,「你們都沒有人想過嗎?」他壓低聲音,「我們在克萊特姆的邊境了,我是指接近邊境,至少沒有人比我們還要接近。要逃出去應該比其他城市還要簡單啊!我們可以趁著工作之餘出逃,然後上山躲避追捕。」
派克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這方法很好,以後別說了。」
「我可是說認真的,我們住的就跟豬圈沒兩樣,樣樣都是那群人優先,特別是那群安全員,披著獅子皮的走狗。」奧斯德狠狠地說,「還有,他們動不動就把一些根本不是我們犯的罪丟給我們承擔!什麼殺害平民,分明就是拿我們當擋箭牌!好掩蓋他們犯下的罪行!」
你以為我們可以選? 那位楊州女孩的聲音彷彿又在柯雷爾的耳邊低語。
「逃是可以,但是能逃多遠?晚點名他們還是會發現少了人。」泰克指出。
「所以才要盡可能的跑啊,我們有一整個白天吶!保留力氣,一有機會就往外跑,反正整座城市都搜索完以後他們就自然認為我們逃上山了,而山上到處都是山獅,他們搞不好會認為我們都死了,於是為了省事而放棄追捕。」奧斯德解釋。
「你說的沒錯,有山獅,你要怎麼對付牠們?」派克又問。
柯雷爾這時也開口,「而且你如果跑了,那找不到你的治安隊會怎樣做?他們會就這樣算了嗎?他們絕對不會承認這是他們管理上的疏失,而是會認為在剩下的人之中,一定有共犯。反正要把我們安個罪一點也不難,例如包庇逃亡者之類的,到時候可不是吃幾個棍子、埋幾具屍體就可以解決的。而全員出逃基本上不用想,所以,你不會想這樣害我們吧?」柯雷爾揚起眉毛問道。
奧斯德被這樣說似乎有些生氣,「不然我們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待到我們開始腐爛?」
「總比死在荒野被山獅啃食好。」有人說。
「那是我們失敗之後的事,成功了可不一樣。」奧斯德頑強地說。
「我、我想我們只要做好……聽他們的話,就不會有事。」米朗這時開口。
奧斯德對此嗤之以鼻,「做好什麼?當個奴隸嗎?我今天可是看著詹森被打,就因為他反對投降而被打。我想哪天他們打死人都不意外。」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米朗怯生生地說。
「為何你不認為?」奧斯德再度問,但米朗沒有回答。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clr8OUYMa
奧斯德這番話讓柯雷爾頓時想起今天早上在郵局外牆看到的那些彈孔,那有可能不是處決。他心想,或許只是某場激烈戰鬥的痕跡,但誰知道,或許那真的是處決,就發生在更早的時候,可能那時候有更多像奧斯德這樣的人,不管他們最後是成功還是失敗,與他同營的人最終都會跟著陪葬。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2zbLbB0Vo
「好了!所有人滾回自己床上!就寢時間到!」士兵在走廊上喊道。
「你們所有人,好好思考我說的話,我們現在可是跟奴隸無異!」奧斯德在站起來的同時對大家說。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SDHue0Coo
不管剛才談的是多麼遙遠或勇敢,最終俘虜們還是只能乖乖爬上床。當點名結束,房間的燈被關上,柯雷爾幾乎是倒頭就睡,因為他實在是太累了,同時他也很清楚明天仍然會是疲憊的一天,但他現在不管那些事情,他只希望自己可以睡飽,以便明天可以順利度過,然而在這裡的生活,柯雷爾很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這點。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RF8VjNOm
或許奧斯德是對的,或許他們應該趕緊逃跑,總比在這裡被累死還要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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