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黃宜辰無預警地轉身縱去,柳文宇與潘語駱皆是一驚,全無預料到這小妮子的性子竟是如此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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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女高速墜落,潘語駱尚無法從震驚中恢復。而柳文宇雖同樣陷入震懾,可即便大腦暫時當機,身體卻彷彿有了自主意識般自行行動,跟著衝過去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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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觀一道白光降臨,聖騎士再現於世。潘語駱此時才回神過來,亦快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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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宜辰!」柳文宇俯衝下去,正當他將抱住少女嬌軀時,豈料上方的蛇精重尾狠狠一拍,將騎士擊出十餘公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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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宜辰原先緊闔著雙眼,準備迎接死期的到來,呼呼氣流聲響中卻聽到柳文宇的呼喚,連忙睜開杏目。又瞥騎士遭打至遠處,歡欣的神情頓時一變,蹙緊柳眉,禁不住為心上人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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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語駱擺尾捲起少女的身軀,將之移至頂上,並對著她喊道:「黃宜辰,我不會讓妳命喪此處的,我要向妳證明,只有我才夠格守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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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突遭暗算,心下不住咒詛,他使勁穩定住身軀,好不容易才找回重心。騎士定睛一瞧,那潘語駱將黃宜辰舉向高處,似乎意圖保護少女,可他們的墜勢竟是幾無減緩,反而愈落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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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這條蛇怪真他媽的是個大智障!想救黃宜辰幹嘛打飛我?你又不能飛,想英雄救美也不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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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的一聲,騎士筆直衝向那一人一蛇,於兩者即將落地前約數公尺前,硬是抓住蛇精的尾巴,並死命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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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語駱與黃宜辰原先正處在高速下墜的慣性當中,驀地被柳文宇這麼一拉,戛然止勢,頓感狠狠震盪。受此衝擊,巨蛇肌肉癱軟,再也掌控不住黃宜辰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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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之軀脫離潘語駱的掌握飛出,她內心一飄,差點以為自己要嘔了出來。幸而騎士眼明手快,一把將黃宜辰擁入懷中,終是撿回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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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鬆了口氣,左臂懷抱著少女,右手順勢一拋,將巨蟒摔在地,自身則緩緩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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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宜辰淚眼汪汪地凝視著聖騎士,哇的一聲啼哭了出來。少女狠狠捶打著正抱著自己的男子,「你怎麼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嗚嗚嗚,我……我以為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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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向妳保證過,妳會非常安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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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輕柔地撫弄黃宜辰的秀髮,看著懷中人抽抽搭搭的模樣,內心無限愛憐升起,好想偷偷吻她一下。可眼下騎士尚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乃壓抑住滿溢的情愫,專注於安撫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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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妳,何必為我擔心?妳突然這般跳下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今後該如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呢?以後不准妳再這樣胡來!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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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黃宜辰止住哭泣後,聖騎士放下女孩,接著拔出寶劍,旋過身來,意欲向蛇精問話。那條巨蟒躺在那一動不動,柳文宇上前踢了他一腳,亦是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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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柳文宇稍稍鬆懈之時,潘語駱尾端突地纏了上來。只見騎士利劍一揮,潘語駱的尾巴登時遭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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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斬成兩半支蛇軀創口中,倏地噴出淋漓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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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些遭偷襲得手,柳文宇一時氣急,反手就想卸下蛇精的頭顱。此刻黃宜辰出聲求情道:「等等!我想他已經得到應得的教訓了,可不可以饒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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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黃宜辰認為潘語駱本性不壞,就是想求愛,卻是身為妖怪不懂人類禮節,因此不了解如何以正常與人交往的方式贏取女人芳心。適才蛇精也是為了拯救她而奮不顧身,此刻見心上人欲殺了對方,不免有些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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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聽見黃宜辰迫切的聲線,硬是收勢,留下潘語駱一條性命。柳文宇不禁納悶起怎麼只要涉及到黃宜辰的安危,他就總是無法冷卻下來去饒恕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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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我吧!」潘語駱倒在地上,忿恨地看著柳文宇這個無論在情場還是戰場,他始終無法擊敗的男人。「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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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閉上你的蛇嘴啦!若非黃宜辰求情,我早一劍砍下去了!」柳文宇呵叱道,「既然留你一命就給我好好活著,造福世人,別再去危害大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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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哈哈哈哈──!蠢材!你們人類就是這麼天真,才會這麼弱小!」潘語駱瞇細眼,嘲笑道,「我可是妖,你們人類這群既得利益者可沒少殺戮我的同胞。現在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成為贏家後就改頭換面,滿口仁義道德,滿手的血債都一筆勾消?怎麼?下一步是不是要送我去你們法院送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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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真的想被我一劍斃了是不是?」柳文宇皺起眉頭,略微不耐,「管你是人是妖,你的命雖沒比我們高貴,卻也沒較我們低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是重新做妖,才不會愧對老天賜給你這條寶貴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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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那邊自以為是了!你們人類怎麼可能懂我們妖怪的心情?棲地被濫墾破壞,更只因為你們不了解就狠心傷害各妖,一直以來都僅是用你們的價值觀來評定我們。我只不過……我只不過是想找到伴侶,這樣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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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語駱說著說著,竟激動地潸然淚下。柳文宇見對方可憐兮兮地埋怨,不禁開始反思,人類真的幹了這麼多不公不義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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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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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宜辰驚喊。誰知那潘語駱竟再施突襲,將騎士重重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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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於空中滾了兩圈,當即暴怒,忙不迭穩住身子,打定主意了結蛇精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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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機會贖罪你不要,跟我說一大堆人類欺壓妖怪之事,他媽的狗屁不通!你現在正在做的,跟你口中泯滅人性的人類有什麼不一樣?」柳文宇暴喝,揮舞著長劍,衝向潘語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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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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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虎口一麻,手中那口劍,竟被震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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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是敝人沒有教好小犬,可以麻煩這位公子高抬貴手,放小犬一條生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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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名身著一襲墨綠色的大衣,膚色蒼白如潘語駱的俊美男性,緊緊扣住騎士的手,神情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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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宇吃了一驚,眼前這男子高深莫測,恐懼感頓時令己身從被怒火衝昏頭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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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不過你要保證,不讓你兒子再出來綁架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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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小犬近日想更加瞭解人類,因而選擇偽造身分,假冒普通學生進入大學讀書。適才感應到兒子騰發出威能,因此急忙趕來。不曾想小犬竟如此不懂禮法,爾後敝人肯定會多加約束,還請兩位放心。」神秘男子做了個揖,古老的行禮方式使得柳黃二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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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位先生,請問該怎麼稱呼你呢?」黃宜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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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有耳聞關於我的故事已流傳到民間,人們都叫我什麼來著……?啊!對了,是蛇郎君。」神秘男子輕笑,「那麼你們叫我蛇郎君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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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郎君?那不是兒時曾聽長輩們說過,如虎姑婆般經典的鄉野奇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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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曾某位男子得罪了巨蛇,為了保命,同意將女兒嫁予他,大女兒與二女兒皆拒絕婚事,可孝順的么女體諒父親的為難,選擇答允這門親事。么女嫁給巨蛇後深受後者疼愛,那條巨蛇相當富庶,一人一蛇婚後過著優渥的生活,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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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姊姊得知此事後,為了獨佔豪門般的生活,趁著巨蛇外出時謀殺妹妹,並假扮成她的樣子。妹妹的靈魂幻化成鳥,試圖警告蛇郎君,但被姐姐再次無情殺害。而後妹妹又變成一棵樹,姊姊又將其砍倒並製成家具,不久這些家具又不停地絆倒姐姐,姐姐不堪其擾,乃劈成柴薪一把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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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妹妹之靈魂附在柴火燃燒時,廚房正在炊蒸的年糕與紅龜粿上。蛇郎君將這幾份點心置於棉被中,打算晚點進食,豈料當他一掀開被褥,妹妹居然隨之復活,姊姊的惡行惡狀亦跟著曝光。最終,蛇郎君取走了姐姐的性命,一人一蛇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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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況味雖無外頭流傳的如此跌宕起伏,卻亦相去不遠,這豎子乃是敝人與亡妻所生之子。」蛇郎君遙望遠方,似乎惦念起過往與妻子的點點滴滴,「他媽媽為了生下這孩子,難產離開人世了,後來或許是我想彌補這孩子缺失的母愛,的確是過於放縱小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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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不要聽他們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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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人家好心饒你一條命,這命是你撿回來的!」蛇郎君打斷兒子的言語,訓斥道,「還不快向人家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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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就可以和人類女性成婚,輪到我就不允,根本雙重標準嘛……。」潘語駱囁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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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休得無禮!現今人類社會看起來像是奉父母媒妁之言成親的時代嗎?再說我以前可是很尊重你媽媽的意願,你那惡毒的阿姨我也僅是教訓她一頓便放她一馬,並未狠下心殺她。回頭看看你方才究竟做了些什麼?綁架民女,傷害人類,現在居然還膽敢狡辯?」蛇郎君疾言厲色,絲毫不打算給兒子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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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爸爸嚴厲的目光,潘語駱神情畏縮,緩緩吐出了句對不起與謝謝,遂慌忙離去。蛇郎君見兒子不成材,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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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蛇郎君在此謝過二位。容我先去追我兒子,咱們後會有期!若有需求,上阿里山大喊蛇郎君三聲,敝人便會回應二位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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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不過蛇郎君呀,一定要好好教教潘語駱怎麼與女性互動,不然以他現在對待愛情的作法,沒有女生會願意和他在一起的。」黃宜辰直言道,「跟蹤、擅闖民宅、綁架、性騷擾,如果他是人類,現在該進監獄吃牢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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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應該的,真的萬分抱歉,讓二位恩人受到驚嚇了。」蛇郎君鞠了個躬,一陣青光閃過後便消逝無蹤,徒留下驚嘆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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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望向柳文宇,察覺心上人有些愁眉不展,黃宜辰突然一個心血來潮,輕輕地在騎士的頰上,烙下一印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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