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爾的灰燼 - 第十三章：費茲捷勒的古書 (2)

　　木門被賽勒斯推開，樸素的傢俬與裝飾闖進了亞伯汗與雷吉斯的眼簾。亞伯汗環顧四周，只見木屋的角落都不約而同地佈滿了蜘蛛網與灰塵，根本不像一間還有人住的屋子。

　　「坐下吧。」賽勒斯坐在桌子旁的椅子，閉上眼睛的同時將指尖放在太陽穴上，以魔力驅逐因酒精而出現的暈眩感，「抱歉，昨晚喝多了點。」

　　「沒關係。」雖然雷吉斯這樣說，但他心裏也清楚賽勒斯還未完全原諒他。

　　「距離上次與你見面，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呢......」賽勒斯睜開眼睛，眼眸裏已沒有剛才的那份暴躁，「不過，舊事還是別提較好。你要我怎樣幫助你？」

　　見此，雷吉斯只好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有沒有聽聞過費茲捷勒之書？」

　　「費茲捷勒之書？」賽勒斯在聽到這句後，臉色立刻變得凝重，「是誰告訴你的？」

　　「希貝爾女王。」雷吉斯如實回應，始終在一個魔族賢者面前說謊可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唉，果然還是逃不出她的法眼。」賽勒斯深深地嘆了口氣，「所以怎樣，現在你成了她的走狗？你好歹也是前——」

　　「不。」雷吉斯打斷了賽勒斯的話，呼吸亦有一刻稍微變得紊亂，「我們與她進行了交易，只要我們能夠將費茲捷勒之書交給她，她便會替我們將拉多米爾引出來。」

　　「連希貝爾也開始有所行動了嗎......」賽勒斯雙目緊皺，「看來戰爭距離我們不遠了。」

　　賽勒斯打了個響指，黑色的火焰在他手心中燃起，化成了一張老舊的空白地圖。賽勒斯將書遞給雷吉斯：「拿去吧。」

　　雷吉斯接下地圖，原本空白的地圖在被碰到的那一瞬間便開始浮現出不同的圖形。黑色的墨水在地圖上蔓延開，直至地圖的名字完全出現。

　　「禁忌的格羅佛。」雷吉斯朗讀出地圖上的文字，緊皺眉頭，「......遺忘之地。」

　　「根據這張地圖，費茲捷勒之書就在遺忘之地的一個遺跡裏。」

　　「這可是自殺。」雷吉斯神情凝重的說道，「只有少數的魔族才能夠在進入遺忘之地後活著走出來。那裏可不是無緣無故被稱作禁地。」

　　「那個地方的確很危險，但你也不用這麼擔心。」賽勒斯說道，「那個遺跡是在格羅佛的的外圍區域，以你的實力應該不會成問題。」

　　「但是一個古神的神器怎會出現在禁地外圍的遺跡裏？」雷吉斯疑惑的問道，「你在哪裏取得這張地圖？」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賽勒斯腦海中掠過一名灰袍男子的身影，也使他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繃緊，卻又隨即回復正常。

　　「所以就這樣給我們？」雷吉斯問道，「你甘願將費茲捷勒之書交給我們？」

　　「嗯哼。」賽勒斯淡然地點了點頭，「老實說，這本書只有一個功用──用來對付最高靈。希貝爾又不會作出弒父之舉，既然她願意接收這本書，那我也沒關係。畢竟，我也是一名魔族，戰爭很快便會來臨，多一樣強力的武器也沒壞。」

　　儘管沒有想到賽勒斯會這麼輕易便交出費茲捷勒之書的位置，雷吉斯還是接受了他的說法。畢竟賽勒斯也是一個性情中人，要是他真的想致雷吉斯於死地的話，他剛才就不會停手。

　　「你叫亞伯汗，對吧？」賽勒斯忽然對亞伯汗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既然她認同了你，將魔力分給你，那就別浪費這股力量。」

　　亞伯汗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至於你，雷吉斯......」賽勒斯的目光從亞伯汗身上移到雷吉斯上，「亞伯汗，你能先出屋外等一會兒嗎？我有些事情想與雷吉斯單獨談談。」

　　亞伯汗再度點了點頭，隨即走出門外，讓兩人得以對話。

　　令人窒息的寂靜彌漫於空氣之中，直至賽勒斯率先出聲打破沉默：「你知道嗎，我現在心裏還有一股衝動想殺了你。」

　　「嗯。」

　　「不過，人們說得真對，時間能夠沖淡一切情緒，包括仇恨。」賽勒斯說道，「我在那天之後想了很久。當時的我的確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她的死......我也有責任，不能夠完全怪在你身上。要是我當初沒有允許她前往人界——」

　　「不。」雷吉斯打斷了他的話，「你說得沒錯，是我害死了她。這是我的罪孽。」

　　「是嗎。」賽勒斯若有所思的說道，「所以為了復仇，你打算利用那個少年？」

　　聽到這句，雷吉斯不禁緊皺眉頭：「什麼意思？」

　　「他不知道，對吧？」賽勒斯開門見山的說道，「剛才你緊張了起來。」

　　雷吉斯並沒有回應，只是神情再度變得凝重起來。

　　「讓我猜猜，那個少年也憎恨著神族，對吧？」賽勒斯嘆了口氣，「你在利用他。」

　　「人與人的關係本來就是互相利用。」

　　「別在我面前玩那些語言偽術了。」賽勒斯頓了一頓，「對你來說，那個少年是什麼？」

　　雷吉斯在聽到這句後不禁愣住了。

　　亞伯汗對我來說是甚麼？

　　是工具。

　　雷吉斯本想這樣說道，但又下意識地將這句話吞回肚中。過去數年與亞伯汗的點點滴滴突然浮現在他眼前，少年的身影甚至與某人重疊在一起。

　　那是......我？

　　「看，你猶豫了。」賽勒斯打斷了雷吉斯的思緒，「你曾跟我說過，為了復仇，你會不擇手段，犧牲任何人，但你卻在不知不覺間對他投放了感情。要是你只當他是工具的話，你又怎會不能馬上回應我的問題？要是你只當他是工具的話，剛才在外面你又怎會甘願讓自己被黑箭射中也要替他擋下攻擊？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雷吉斯會做的事──至少不是在她死後的雷吉斯。」

　　「你究竟想說什麼？」

　　「告訴他吧。」賽勒斯說道，「他有知道的權利。」

　　雷吉斯沉默不語。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計劃，但你隱瞞下去也沒有益處。他早晚會知道的，要是你現在坦誠相告，說不定一切還有餘地。」

　　「已經沒有餘地了。」雷吉斯冷冷地說道，「要是他知道了的話，那我就無法為她復仇。」

　　「那就別為她復仇。」

　　似乎是沒有料到賽勒斯會說出這樣的話，雷吉斯一臉震驚，再轉為憤怒：「然後學你這樣躲在家中不敢面對嗎？」

　　「別嘗試對我說教，雷吉斯。」似乎是觸碰到賽勒斯的逆鱗，他的語氣在一瞬間變得強硬，「我比你更清楚復仇是怎麼一回事。」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不過，雷吉斯並沒有被賽勒斯的氣勢所震懾，「那天的你展露出了不亞於我的憤怒與仇恨，甚至差點直接殺了我，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沒有嘗試對神族復仇，只是躲在這裏，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不是在害怕什麼。」賽勒斯一口否定了雷吉斯的話，「我只不過是明白我們無法從復仇中獲得什麼，它只會令我們失去更多。」

　　「但我們早已失去了所有，不對嗎？」

　　「相信我，它總有方法會令你失去更多的。」

　　「你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你害怕著神族，害怕自己的無能，但我和你不一樣，即使要我付出最為沉重的代價，我也不會放過殺死她的兇手。」雷吉斯站了起來，並朝著門口走去，「再見。」

　　「她不會想看見這樣的你。」

　　雷吉斯停下腳步，回頭吐出一句：「她已經不能看見這樣的我了。」

　　語畢，雷吉斯便推門離開了木屋，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在站外頭的亞伯汗見此，只好向屋內的賽勒斯微微點頭，然後便關上木門，跟隨雷吉斯離去。

　　而在木屋中，賽勒斯則嘆了口氣，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雷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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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費茲捷勒的古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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