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為甚麼......」亞伯汗憤怒的咆哮著,「為什麼你會是神族!」
「亞伯汗......」雷吉斯嘗試利用魔法治癒傷口及減輕痛楚,卻完全無濟於事。與正常的傷口不同,來自遠古奧術的弒神之力直接入侵了他的身軀,對他的魔力造成干擾。
「我可是把你當作我最後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亞伯汗的臉容已被多種複雜的情緒所扭曲,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感受到的是憤怒,失望,還是什麼,「我失去了我整個村子,我的老師,我的同伴,我的愛人!然後當我知道我還有一個同伴沒有死的時候,我卻被迫親手殺掉了他!結果,就連你也根本不能夠被信賴!你居然是神族,該死的神族!」
雷吉斯慢慢的站起來,卻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更加證實了希貝爾所說的都是真的。
「是不是你毀滅了溫德爾村?」亞伯汗將劍鋒指著雷吉斯,「說!」
「......沒錯。」事到如今,雷吉斯也只好承認了,「是我將符伊的位置透露出去,把拉多米爾及摩蘇爾王國的士兵引誘至溫德爾村。」
「為......為什麼?」
「為了讓你成為符伊擁有者。」雷吉斯雙眸直視亞伯汗,在他眼內散發出的不再是帶有微溫的冷漠,而是要將一切燃燒殆盡的仇恨之火,「你擁有龐大的魔力,是成為符伊擁有者的最佳人選。只要你對神族產生巨大的憎恨,你便能夠協助我摧毀神族。」
「所以......這一切......溫德爾村的大家......」
「沒錯,他們是我計劃中的障礙,為了讓你成為符伊擁有者,我只好將障礙清除。」
「為什麼要選我?你那麼喜歡符伊的話為什麼不自己成為符伊擁有者!」
「告訴我,你有見過失去翅膀的天使,流著神之血的惡魔嗎?」雷吉斯反問道,「我不只是半神半魔,也是已經被世界所遺棄的人之一,失去翅膀的我,要是吸收符伊的話只會被它反噬。」
「就是為了你這個愚蠢的復仇......你居然將——」
「愚蠢的復仇?」雷吉斯不禁冷笑一聲,「看看你自己!你覺得你與我有分別嗎?你為了復仇,不惜毀掉國家,將自己最好的朋友親手殺死,甚至還甘願吸收魔族之血,成為魔族!看看你手上那些無辜的鮮血,你與我,根本就沒有分別!」
「不,我和你是兩類人!我不會為了利用他人而將他們的一切都毀掉!」
「你可以否認,但你永遠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會願意為了替瑰洱復仇而不惜一切代價,我也會願意為了替安德羅西復仇而做任何事,我們根本就是同一類人!」
「閉嘴!你給我去死!」亞伯汗把劍刺向雷吉斯,後者卻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雷吉斯在閃避的同時聚集魔力,只見他一聲下令,數支白色的長矛便出現在他身後,朝亞伯汗飛去!
見此,亞伯汗連忙展開一個黑色的魔法陣,無形的黑暗從中湧出,嘗試將長矛全數吞噬。誰知,長矛在碰到黑暗後便直接將黑暗所中和,儘管亞伯汗已經用盡全力閃避,但他還是被擦出數道傷口。
「給我滾回來!」亞伯汗大吼道,下一秒便利用符伊傳送到雷吉斯面前,鋼劍在主人的揮舞下斬向雷吉斯,誓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鏘!」雷吉斯及時以魔力做出一把白劍,成功將亞伯汗的斬擊擋下,但肩上的傷口卻以痛楚提醒著他必須從這個角力戰中逃走。
亞伯汗將魔力聚集在劍中,世界樹的碎片與遠古的力量產生共鳴,成功將雷吉斯的白劍斬成兩截,並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大傷口!
「可惡......」雷吉斯捂著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踉蹌地退後數步。正常來說以雷吉斯的實力,他應該不會落到如此境地,但亞伯汗手中的鋼劍根本就是為了弒神而做出來的武器,更何況現在的亞伯汗也已經是一名強者。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亞伯汗逐漸走近雷吉斯,「不是你的話,現在我還能和大家一起冒險,還能和瑰洱在一起......但是你非要毀了這一切!」
雷吉斯穩住腳步,即使身上有著嚴重的傷勢,銳利的目光卻依舊堅定地注視著眼前的身影:「為了安德羅西,即使我要將這個世界毀滅,我也不會猶豫半刻!」
「那你就給我去死吧!」亞伯汗再度斬向雷吉斯,一個白色的護盾為雷吉斯擋下攻擊,卻在一瞬間便被粉碎。鋼劍毫不留情的在雷吉斯腰間留下另一道傷口,終於令雷吉斯倒下了。雷吉斯靠著一旁的樹上,只見他吃力地呼吸著,嘗試將冰冷的空氣全數吸入,彷彿這樣能夠恢復他的傷勢。
「動......手吧......」雷吉斯勉強吐出數個字,隨之而來還有伴隨著血的咳嗽聲,「你也是......一個會為了復仇而不計代價的人......你和我根本就沒有分別......我們都是以復仇之名揮動屠刀的人......」
「你!」亞伯汗舉起鋼劍,弑神之力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亞伯汗將劍鋒朝雷吉斯的心臟刺去,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別被......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
『別......成為那些惡魔......』
在一瞬間,亞伯汗眼裏的雷吉斯居然與彼得的身影所重疊起來,一切都彷彿回到了摩蘇爾王國毀滅的那一天。
我......這樣做對嗎?
亞伯汗看著鋼劍上所反射出來的倒影,他卻看不見自己,而是看見了一頭被仇恨之火所吞噬的惡魔。魔鬼的低語在亞伯汗耳邊響起,要他把劍向前刺,但他內心尚存的一絲理智卻握住亞伯汗那顫抖的手,微微搖頭。
這......是我嗎?
我......和我誓要殺死的人有什麼分別?
我一直以來究竟是在做什麼......
有誰能幫幫我嗎......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瑰洱......
「你還在......等待著什麼?」見亞伯汗只是將劍尖抵在他胸前,並沒有再作出任何動作,雷吉斯不禁問道,「動手吧,你不是很想將我殺死的嗎?」
「......不。」在思考了良久後,亞伯汗終於以顫抖的聲音吐出了這一隻字,「我不會殺死你。」
「甚麼?」
「我不會殺死你。」亞伯汗將鋼劍收入劍鞘,「我不會成為你。」
「你在說笑嗎?」雷吉斯嘗試以手作支撐站起來,卻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你以為放過了我,就能夠洗清你的罪孽嗎?」
「不,但我不會再讓自己變得和你們一樣。」語畢,亞伯汗便轉身離去,「就當是把你的救命之恩還給你吧,讓命運來選擇你能不能活下去。」
「你給我回來這裏!」雷吉斯強忍痛楚,用盡力氣朝亞伯汗嘶吼着,「完成你開始了的事!你和我根本就沒有分別!亞伯汗!」
亞伯汗沒有再理會身後的聲音,他只是拖著那顆殘破的心,繼續朝溫德爾村遺跡的方向邁進。
是時候為這一切畫上句號了。
ns 15.158.6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