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蒂娜回到半線社,她看見長老阿勞萬坐在村門口的一棵樹下。
「長老,你怎麼在這裡?」
「沒什麼,只是出來透透氣。」阿勞萬避重就輕地回答。
雖然阿勞萬的樣子看起來很輕鬆,但是瑪蒂娜認為他一定是在為漢人來襲的事傷腦筋。
瑪蒂娜不太清楚為何阿勞萬一直要她避開戰爭,雖然她討厭戰爭,這場戰爭和她也沒有直接的關係,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會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
「東寧軍的人數,已經聚集到三千多人了。」瑪蒂娜自言自語地說道:「他們一直盤踞在那裡,對原住民造成很大的壓力。」
「唉,阿加那小子,竟然都跟你說了。」阿勞萬一臉苦笑。「確實,現在是很麻煩的情況。東寧軍駐守在那裡,好像沒有要作戰的意思。可是這卻讓山上的我們很緊張,擔心他們隨時會打上來。」
「沒有方法讓他們離開那裡嗎?」
「馬洛王已經召集各村社的長老開會,我們將會決定要如何應付現在的狀況。」
「長老您有什麼看法嗎?」
「我認為應該先去與他們交涉。」阿勞萬說道:「我們要告訴他們我們不喜歡他們把那麼多的人放在那裡。希望他們把那裡的人撤走。」
「嗯,然後還要跟他們約定大肚山周邊山腳的地方都必須是非武裝區。」瑪蒂娜不假思索地回應。
「非武裝區?那是什麼?」
「就是不可以聚集士兵的地區。」瑪蒂娜有點訝異阿勞萬竟然不知道這個。「歐洲許多國家,彼此都有不在邊界或是特定地點聚集大量士兵的約定。這是為了避免引起鄰國疑慮引發軍事衝突。」
「原來如此,還可以有這樣子的規定…。」阿勞萬喃喃地說:「這些『文明社會』對戰爭的看法還真是古怪呀…。」
阿勞萬的說法讓瑪蒂娜感到好奇。「人們不就是為了奪取利益才會發動戰爭嗎?原住民之間的戰爭不也是這樣嗎?」
「部落與部落之間的戰爭,不完全是為了利益。」阿勞萬正色說道:「保護自己的生存領域固然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透過戰鬥,我們可以克服自己的軟弱而變得更堅強。」
「可是,戰鬥會造成人命死傷…。」
「正是因為會有死傷,所以才能讓我們學習如何面對死亡呀!」阿勞萬皺起眉頭,以教訓的口吻說道:「人的精神只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會獲得提升,因此真正的人不會為了生存而捨棄精神,但卻會為了成就精神而捨棄性命。」
「真正的人…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聽到這個說法了…。」
「原住民之間的戰鬥,有一定的規則,在這個規則之下戰敗被殺的人,不會有怨恨。」阿勞萬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可是,『文明社會』的戰爭,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不論是荷蘭人還是漢人,他們在戰爭的時候好像只關心如何造成最大的死傷,為了這個目的,他們可以改變河道,甚至焚燒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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