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時惱火攻心而跑了出來,卻也不知該何去何從,柳仁焦乾脆肆意於局內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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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著晃著,怒意漸消,他這才忐忑起先前的踰矩舉動會否造成一些無可挽救的後果。但柳仁焦始終認為自身的想法並沒有謬誤,英雄必當為了民眾,為了公理行動,而非是滿腦子牟取暴利,罔顧人民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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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腦子發熱,柳仁焦反倒慶幸起自己擁有嫉惡如仇的正義感,原先的愧疚因此暫時而遭趕跑了。他開始觀察管制局內的各式佈置、擺設,以及局處人員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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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建物的底色幾乎全是純白,偶爾可以看到一些特殊的斜紋點綴。最常見的還是那靛藍色的彎月,此標誌處處可視,彷若稀鬆平常,柳仁焦憶及哥哥於出發前,曾提起此乃管制局的局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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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這月亮看起來如此神聖,還以為超能力管制局是什麼崇高的地方,結果只不過是一群沒有理想的烏合之眾所聚集的場所罷了,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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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左肩被什麼東西點了點,回頭望去,一名水靈大眼,戴著淡粉色的圓框眼鏡的少女,怯生生地瞅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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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一瞧,對方佐著稍八字眉,櫻桃小嘴,留著一頭旁分及肩中短髮,髮尾略帶捲曲,並穿著黑色西裝,模樣文弱又帶點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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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怎麼了嗎?」觀這女孩的模樣似乎與自己年歲相仿,氣質文靜,柳仁焦登時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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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個……這個是你的對吧?」黑衣少女語速迂緩,顯得有些羞澀,輕輕伸出手來,手裡拿著一個麥可傑克森的Q版吊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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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柳文宇在他今年生日時所贈予的生日禮物。五兄妹皆是麥可歌迷,該位不朽傳奇逝世得早,無緣蒞臨流行樂之王演唱會,一直是他們深深的遺憾,亦因此柳仁焦非常珍惜這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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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吊飾可愛的造型與他一貫剛毅的形象不大相符,柳仁焦仍是將其掛在皮夾上,視若珍寶。當初哥哥送他紀念品時的回憶仍歷歷在目,再憶起昨晚自己無故發狂攻擊兄長,事後對方竟無一句怪罪,他的心就狠狠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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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是我的,謝謝妳!」柳仁焦感激地燦笑,取回吊飾,並掛回皮夾,「妳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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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剛剛我遠遠看你從侯副局長辦公室衝出來,從你外套口袋中掉出來的。」黑衣少女避開柳仁焦的視線,垂著臉,用軟糯的聲線解釋,「我就先幫你收著,一直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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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其他女生如此與柳仁焦互動,他只會認定對方又是一名愛慕自己的追求者。可眼前的嫻靜少女似乎真是天性害羞,雖然言行舉止有些扭捏,倒也是挺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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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多謝囉!」青年翩然一笑,「對了,我叫做柳仁焦,請問妳的芳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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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柳仁焦,沉默不語,再次閃避對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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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妳怕我是壞人?」柳仁焦從未看過這種反應,以往若是自己主動找女生說話,對方總會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如眼前文靜少女的舉動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令他頓感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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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一震,似是心內之事被說中了,慌亂地搖搖手,「我、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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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可是超能力管制局欸,如果我是惡棍的話,應該是進不來的吧?」瞅少女楚楚可憐的表情,柳仁焦僅覺引人發笑,他繼想起先前與侯聲烽衝突,又感諷刺得緊。「好啦不調侃妳,我只是想說看起來我們年紀相差彷彿嘛,交個朋友而已,妳若不願也不便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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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半晌,少女紅著臉,羞答答地看了看柳仁焦的臉,隨即又將視線轉移,「你……你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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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年足歲二十,就快二十一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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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小弟弟呀?」少女吁了口氣,緊繃的香肩稍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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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妳比我還大嗎?」柳仁焦看著眼前的童顏女孩,奇道,「看起來倒是與我相差無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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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靜少女輕輕捂著嘴,靦腆一笑,頰上的酒窩小巧玲瓏,「我大學已經畢業兩年多了,現在二十五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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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仁焦詫異萬分,心道這女生也長得太過年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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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名年約知命,戴著墨鏡的黑衣男子走了過來,細細一瞧,那男人髮線稍稍後退,緊抿著唇,看起來頗是焦慮。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當屬他臉上那碩大的鷹勾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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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男子瞥了柳仁焦一眼,轉頭朝女人罵道:「羅湘雅,妳的墨鏡呢?在這裡鬼混什麼?任務搞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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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馬上就會完成的,還、還請前輩放心!」羅湘雅唯唯諾諾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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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待會兒妳隨我去訓練室一趟,以妳現在的狀況,我看是很難通過上頭的考核。」黑衣男子閉上眼搖搖頭,似乎對羅湘雅遇上的瓶頸很是苦惱,「妳若失敗,到時副局長又要找我去『面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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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會更努力的!」羅湘雅俏臉欲哭,吞著淚,令柳仁焦有些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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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說妳沒兩句就想哭。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妳到職多久了,五個月有了吧?在外頭的行業這樣的時間都早過試用期了,妳到現在還跟不上同事間的進度,真正應該哭的是身為主管的我吧?」黑衣男子插著腰,滿臉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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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湘雅壓力漸增,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她急忙揉眼想抑制淚意,卻反倒愈哭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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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見狀,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動了動鷹勾鼻,再次瞟了柳仁焦一眼,遂擺手離去,「算了算了,要哭去廁所哭,等等來訓練室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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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仁焦見眼前的女人梨花帶雨,粉淚縱橫,鏡框上都沾上珠淚了,一時心疼,乃湊近安慰道:「妳還好嗎?需不需要衛生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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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湘雅沒有應答,只是一個勁兒自顧自地抽噎。柳仁焦陡生憐惜,拿起面紙輕輕擦拭女孩滑嫩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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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使得羅湘雅心頭驀地一驚,往後退了幾步,瞪大眼睛盯著柳仁焦。後者愣在當場,心想自己的長相有這麼嚇人嗎?這姐姐何故反應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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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平舉雙手說:「我沒有惡意,也沒有想要輕薄妳的意思,妳大可放心,我只不過是捨不下讓一個女生自己孤伶伶地哭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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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真的是位善良的人呢,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剛剛是說他名叫……柳仁焦,對吧?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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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羅湘雅似是意識到自己防衛過重,態度軟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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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妳去化妝室吧,不然這裡好多人在看妳,怕妳會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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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湘雅凝望著眼前的青年,用著細微的力道點了點頭,幅度雖小,幸而柳仁焦注意到了,便再遞給她三張衛生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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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妳很怕生齁?來,這幾張給妳自己擦,剛剛似乎是我自作主張嚇著妳了,是我不好,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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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保持一個微妙的寬大距離前進著,只見女孩悄悄往青年處靠攏,彼此卻仍是留下約一個半身位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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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羅湘雅低下頭,細聲道,「你剛剛已經聽我主管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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