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庭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看老人,轉身走了出去。
老人急急站了起來,手中的工藝品被他掉落在地上,他顫顫巍巍地道:「別去送死了……只有那個人才是老虎選擇的主人……你會粉身碎骨的……!」
黃雲庭冷冷地說了句「白痴」,走出這條破舊的華人街,回到自己的車里,曲遙跟在他身後也坐了進去。
安靜了很久,黃雲庭才仰起頭,長長吸了一口氣說:「要找捷徑是不行了……現在只能去找地圖……」
「已經挖地三尺了。」曲遙回答。
「東西肯定不會失蹤……不在那女人身上,不在她死的地方……那一定……」黃雲庭咬著煙嘴,「我想到的,齊牙自然也想得到……他可能已經有行動了。我要親自去找那個華人……剝了他的皮也要問出來!」
這地方已經不能呆了,藍時收拾好東西就換了一家度假旅館。
想想還真是……不知道明祺知道的話會說什麼,災難體質?自己才道這裡多久,一個女人就死在他面前了,各種是是非非趕也趕不走。
藍時推開窗戶,四樓的景色不錯,樓下還有游泳池,看起來讓人清靜不少。這地方偏郊區但是要去各色景點還是很方便。
門童說有客人的時候藍時的頭就疼了,他在這裡怎麼會有客人?夜盜不成現在竟然日訪了……順手把門童送來的賬單放到一邊,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
那人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是死去的女人最親密的家屬,希望知道她臨終前有什麼遺言。這種話再無懈可擊藍時也只能很無語,只能請他先坐下喝杯茶節哀順變。
對方還在熱情的邀他去家裡坐坐,藍時有點神遊地聽著,從他一進門就覺得哪裡不對勁……藍時又打量了那個男子一眼,有些明白了……
這個人居然有一雙最可怕的眼睛……
外表看起來是個和藹又平庸、放到人群里就找不出來的普通男人,可是那雙眼睛和他的臉部是搭配不起來的……人什麼地方都可以掩飾,唯獨眼睛不行。
連風鈴大盜他都可以認出來,何況這個人?也許黃雲庭在別人面前的易容很成功,偏偏現在面對的是他藍時……這雙眼睛里露出的殘忍之色早就撕掉他的偽裝了。
藍時觀察著他的眼睛,已經完全沒有在聽到他說些什麼了,漸漸地,這雙眼睛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凶狠……好像要發怒的野獸……可是那張臉仍然充滿和藹和親的笑容。
藍時只顧看著他的眼睛,卻沒察覺黃雲庭已經站了起來,一步步逼到他面前:「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
藍時退後了一步,黃雲庭熄掉手中的煙,扔在一旁。奇怪的是,煙頭沒有完全熄滅,煙頭竟在空氣中划出一道藍色的煙火一般的拋物線才落入煙灰缸。
空氣……?!
藍時瞪大了眼睛,轉頭就看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張賬單隱隱發出幽藍色的光……空氣!?
什麼都來不及想,藍時衝向門邊,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反鎖了,黃雲庭不明就里,還以為藍時想逃跑,反身扭過他的肩膀:「別掙扎了,你……」
藍時忙指著他身後,一時說不出話來,賬單上的藍光已經燒了起來,黃雲庭臉色頓變,知道開門來不及了,抓住藍時就往陽台上跑。他行事一向殘忍果決,別人會猶豫幾分鐘的事情他能瞬間決斷,與其被炸死被燒死,跳出去是唯一的出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樓下有一個游泳池。正要縱身往下跳,身邊的藍時被拉住了他。黃雲庭只道他不敢跳,剛罵了一聲,藍時微微一頓,也拉著他縱身跳起,人還飛在半空中,嘭的一聲,身後火海翻騰。
藍時記得游泳池離這棟樓還有一段距離,要用腳力跳過去是不可能的,到達之前就會摔的粉身碎骨,唯一的機會是冒險,在爆炸的前一秒跳躍,爆炸的推力風會把他們往前送好幾米。
黃雲庭只覺得身後的藍時抱著他被一陣強勁的熱風推向前,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兩人急速下降,噗通一聲,恰好栽進游泳池里。
度假旅館裡亂成一團,守在樓下的手下紛紛趕來,黃雲庭狼狽不堪地從水中爬起,手下的人忙著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其他的傷,黃雲庭暴性過人,剛剛死裡逃生卻不懼反怒,一向被眾星拱月捧著的他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挫折,一把撕下面具,身上倒是沒什麼傷口,想必因為藍時在他身後,擋住了大部分衝擊。
黃雲庭站在游泳池旁邊,抬頭看了看還在冒火光和黑煙的陽台,心中怒不可遏,狠狠將手中的面具甩了出去。
尖叫聲和驚呼聲此起彼伏,各種猜測都在耳邊響起,冷靜了一下,黃雲庭擺擺手:「不用查了……我知道原因。」回想剛才進屋後的每個細節,心中已經亮如明鏡,「那個叫藍時的人收到的那封賬單上被搗鬼了……從那上面散髮出不一樣的空氣,放久了,只要有明火……就會被引爆……」
「那麼應該是……」
「當然是齊牙做的,手段夠狠……寧可殺人滅口,一石二鳥,連我也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黃雲庭說著,突然「咦」了一聲,「剛才那個叫藍時的人呢?!別讓他跑了!」
眾人一陣忙亂,全都圍著黃雲庭,誰也沒有注意藍時。一旁的小弟指著水池道:「那個人……一直沒有爬上來……」
黃雲庭忙上前一步,透明的水里隱約有一縷血跡在上升……
「把他撈上來!救活他!不許他死!!!」黃雲庭忙喊道,從剛才到現在起碼有一分鐘了,就算沒有炸死也被淹死了,而且剛才藍時檔在他身後,恐怕大部分的衝擊力都是他承受了。
手下七手八腳地把藍時抬了上來,曲遙扶著藍時的頭部,手上全是血水,道:「他的頸部被炸裂的鋼管刺入了……血還沒有止住。」
藍時剛才離爆炸源太近了……冒險還是出了問題。
「別讓他死!」
這是黃雲庭的命令,未來的國王。只是國王的命令也不一定總能如願。
藍時救護車被送往醫院,黃雲庭回他的總部料理事務,直到晚間才想起醫院這裡為何沒有消息,又驅車過來。
「黃先生……恐怕……」舊金山的醫生最怕和華人黑道打交道,一個弄錯就要萬劫不復。
「他醒過來沒有?」他黃雲庭的時間可是很寶貴。
醒過來?醫生吞了吞口水,現在的黑道年輕人都以為打打殺殺回頭往醫院一送就又可以生龍活虎了嗎?
「黃先生,這個……藍時先生恐怕……暫時……暫時醒不過來……」醫生很巧妙地加了暫時這個字眼,「他失血過多,腦部又缺氧,一直體溫過低……這個……」
「難道舊金山市沒有血庫嗎?給他輸血還要我教?」
「這個……這位先生的血液排斥性很強,誰的血都不能接受……」醫生搓著手,「我們已經試了很多次了,如果您可以聯繫他的家屬的話,也許血液可以……」
「他的血液……?怎麼會有這種事情?那你們束手無策了嗎?」
「我們現在已經盡量保持他的體溫不要再下降,但是……如果還找不到合適的血……」
「shit……怎麼會這樣?去給我把最好的醫生叫來!」黃雲庭懊惱之余,又有點慶幸,如果不是這個人幫他擋住了這要命的鋼管,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應該就是他自己了。
一片黑暗,沒有盡頭的黑暗……冰冷得身體好像麻痹了一樣……是在海底嗎?還是在宇宙中……什麼都抓不到……無法呼吸……沒有溫度……
僅剩下的那一點點溫度,仍然在慢慢地從身體里流逝,腦中安靜得他甚至能聽到微弱的心跳聲……
我還沒死……沒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地察覺到有溫度在回到體內,一點一點消逝的精力又流了回來。手腳仍然很冰冷,胸口已經開始溫暖。
藍時微微睜開眼睛,他才發現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眯著眼睛看,眼前有一個文雅的年輕醫生在注視著他。
見他醒過來,陳子墨松了口氣,輕輕地說:「藍時,你沒事了,好好休息。」
藍時模模糊糊地聽著,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實在無法去思考這個人是誰。
「我不是最好的醫生,」子墨輕輕地道,「只不過我帶來了最好的血液……全世界唯一能救你的血液。」
血……?
「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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