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時沒有說話。
「謀殺案的兇手,是個醫師,腕力強、行事果斷、膽大心細,顯然是內部謀殺的可能性更大,還是個和李教授素來有矛盾的人。你,」明祺目光如炬地盯著藍時,「當你看到教授死於手術刀下,又恰巧看到於翔慌忙從儲物間附近出來,連朱華遇到危險都不管時,你就想到了,可能是他殺了教授。你故意表現得很可疑,希望我把偵破點都轉移到你身上。」
藍時勉強笑了笑,剛要說話,明祺指著於翔,繼續說:「至於你為什麼會在倉庫,我想你一樣有事情沒有說出來,也許你在擔心什麼,你沒有讓朱華跟著你,自己跑去倉庫看,並沒有發現什麼,你剛剛放下了心,一回到大廳卻發生了謀殺案。你和陳子墨,雖然在宴會上不交一語,但是你們的關係不差。」
朱華抬頭看於翔,於翔點點頭,慢慢地說:「我無意間聽到他們約在儲藏室見面,就有些放心不下……」
「是的,你特地去儲藏室那邊看了,對吧?但沒有爭吵聲,推進去也空無一人,你就放下了心。我查了,你們是同屆的同學,還同在醫學院籃球隊,聽捨友說你們兩關係還不錯。所以我想,你們的關係可能並不像外界說得那麼糟糕,良性競爭並不是什麼壞事。」
舒桐突然道:「可是倉庫沒有人?那個時候教授不是死了嗎?」
「因為這裡,我們在的地方,才是第一案發現場。於翔在查看儲藏室的時候,李慶東應該已經遇害了。爆炸案發生後,於翔立刻意識到,教授不是死在倉庫里,他是屍體是被轉移的!那麼誰有時間轉移屍體呢?」明祺環顧四周,「你們還記得陳子墨剛剛走上台時那個氣喘吁吁的樣子嗎?去後台準備不用那麼氣喘吁吁的吧?」
陳子墨咬了咬牙不說話。
「藍時以為於翔是兇手,所以千方百計的把疑點轉移到自己身上;而於翔知道陳子墨是兇手,所以也千方百計地把疑點轉移到自己身上。」明祺瞪著兩人,「這兩人都在故意干擾破案,把線索攪亂!」
被識破的兩人都不敢直視明祺的目光。
「我猜,你們兩個都知道陳子墨殺李慶東的原因,都有些同情他,希望他能脫罪。」明祺頓了頓,接著說,「直到後來舒桐的提醒,我才把注意力轉到子墨身上,不受影響的重新考慮這個案件。」
明祺微微一笑,「舒桐有一個警察最難得的東西——直覺,他總是能敏感地察覺到惡意的來源、危險的方向。」
舒桐輕聲說:「陳醫師的琴聲真的很特別。我一開始總是想不通,那首本來悲天憫人的聖歌,我為什麼一聽就覺得毛骨悚然。」他打量著陳子墨,心裡亂亂的。這是他接觸的第一個凶殺案,他沒想到這樣優秀、溫柔的人居然是個無情的殺人兇手,而他殺的人還是撫養他長大、栽培他成才的人。
舒桐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說自己的推理,顯得有些怯場,「一開始我以為是他特地改編了伴奏的和弦,後來發現,他編寫的和弦都刻意避開了用低音fa和升fa。警隊的同仁們翻遍了現場都找不到兇器,我突然意識到,是不是那架鋼琴出了什麼故障……比如,兇手把兇器藏在了鋼琴里,但也因此卡住琴弦或者弦錘 ……」
眾人恍然大悟。
「可是,陳醫師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彈琴?」
「我想,是不得不為吧。他在這裡殺了李教授,本該立刻處理屍體,可是恰好舒桐在外面巡視查看,馬上就會來到這個房間。所以陳子墨只能回到這裡把李教授的屍體藏在……」明祺指了指牆邊,「那邊的大提琴箱里,又假裝一直在這裡彈鋼琴。也是因為舒桐的到來,後來陳子墨不得不跟著他一起離開這裡去會場。」
眾人悚然動容。
「但他控制不住地要發抖,他用彈琴壓抑自己內心亂成一團麻的思緒。剛剛殺人的心境讓他隨手彈出了聖歌,還有那詭異的編曲,不知不覺地在琴聲中流露出了心境……
Cody冷笑道:「心理素質倒是不錯,明明就有需要緊急處理的事情,卻敢和一個警察不緊不慢地聊天。」
「但兇手很細心,所有的翻案過程都帶了手套,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線索。所以我們才在這裡守株待兔。」
陳子墨面無表情,但是心裡已經開始發虛,謝明祺推測得太准了。可惡,被他騙了,今天看了新聞還真以為他是一個紈絝子弟、草包警察。
「但到了會場之後你又心生一計,既然舒桐能作證你在這裡彈琴,那只要把其他地方偽造成第一案發現場,你就有了最直接的不在場證明,還是來自警察的,再結合爆炸案的受害者形象,根本沒有人會懷疑到你頭上。」
「不過在這個計劃里,對你來說就有兩件難事,一是轉移屍體,二是為了萬無一失,你需要回收這把手術刀。由於你把屍體放在琴箱里,雖然費力氣但沒有那麼難搬運,你敢在你要上台之前完成了,只不過搞得有些氣喘吁吁。」
難怪陳醫師上台的時候氣息那麼不穩,眾人恍然大悟。
「那麼今天早上要殺我的人……?」舒桐黯然問。
「不錯,就是陳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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