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虎,在國內也不過是玉器,再怎麼樣也是死物。在美國的某些地方,它卻是活的。」謝百川知道不跟兒子說清楚是不行了,只得解釋,「美洲的華人社會黑道圈里,十幾年來你爭我搶亂成一團,就是因為多年前他們的首領死的時候,這個東西也跟著失蹤了……」
「你是說,這個白老虎是他們的玉璽?」明祺端詳著手中的玉虎。確實,只有黑幫會用白虎這種殺戮之獸來保佑幫派的。
「你應該聽過,王國文這個名字。」謝百川淡淡地說。
「王國文?」明祺訝異道,「幾十年前美洲華人自治會會長?全美兩百萬華僑的地下國王?就是那個葬禮在舊金山舉行還在華文電視台進行全美直播的王國文?!」
謝百川點頭:「他是最後一個持有玉虎的黑幫頭子。自他去世後,玉虎也失蹤了,美洲華人社會開始亂稱王。」
明祺想了想,說:「我明白了……它就是美國華人的玉璽……誰得到了玉璽,誰就坐穩了美國華人國王的寶座……美洲所有黑暗勢力都找不到的東西,竟然是被中國大陸的文物館收藏起來了……你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受到了外交方面的壓力,老美要我們把東西保管好,別再被黑道分子弄回去,黑幫內部越亂,官方就越好管理,是不是?」
明祺反應極快,一旁的謝媽媽不由得露出了自豪之情,贊道:「你說得一點都沒錯。」
爸爸的說辭合情合理,一點漏洞都沒有,只不過完全是官方的,不帶一點私人色彩。而從上次爸爸和那女子的對話中,最起碼明祺知道爸爸或許以前參與過這件事情,或許還有什麼私人問題。只是既然爸爸不說,他也無從問起,也許是他不願意提及的事情吧……
秋池坐在明祺旁邊:「吶,明祺,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你回去休息吧,辛苦了你那麼多天。」
「嗯……其實……我……想在你身邊多研究它一下嘛。」秋池撓撓耳朵,「這個玉虎的考古價值很大,我對這個它很感興趣,」
「……秋池。」
「怎……怎麼?」
「我有一個朋友是心理醫生,他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明祺含笑看著他,「我和他呆久了,雖然沒有那麼大本事,不過一個人對我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心虛,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秋池的臉立刻紅了:「我……我不是故意的……這個東西……其實只是很古老,玉的質地不算是上好的,也談不上有歷史價值……而且……藏洞已經空了……但是我其實……只是想跟在你身邊而已……」
「什麼空了?」明祺竪起了耳朵,看著這玉虎,晶瑩剔透,不知道被多少華人領袖把玩過。
「藏洞的東西已經被取出來了啊。」秋池說。
「什麼藏洞?在哪裡?你說清楚!」明祺激動了起來。
秋池小心翼翼地指著玉虎的後爪,指縫間有一條細微得肉眼幾乎很難辨認出來的通道:「就是這裡啊,你看,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明祺「啊」了一聲,端到眼前仔細一看,確實如此!
「你怎麼不早說!」
「咦……你們不是都知道嗎?」秋池看明祺那麼激動有些害怕,小聲說,「一看就知道了啊……很明顯的……」
明祺簡直要滿頭黑線了,秀逗小祖宗,你是鑒賞界火眼金睛別人可不是啊!這麼條細縫哪裡明顯了!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這老虎!你從頭說行不行?」明祺知道急不得,只好連哄帶騙。
秋池想了想,先道:「這只雌虎……」
「雌的?」明祺奇道,「為什麼它是雌的?」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說!真是!
「一般這樣的玉器古玩,都是成雙成對的。雌性會作為雄性的引子,也就是說,是找到正主的一把鑰匙。」
「這只白虎,只是找到另一隻雄性白虎的鑰匙?」明祺又是興奮又是頭痛,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秋池從頭上拔下一根頭髮,慢慢地講針從玉虎的後爪間隙穿了過去,輕輕一拉一甩,虎爪機括彈開,裡面卻空無一物。秋池道:「這個地方是玉器的藏洞,原本這裡應該有一卷絹帛,已經被取走了。我以為文物館的人知道麼……」
「那個女人……」明祺恍然道,「她取走了裡面的鑰匙……地圖嗎?找到正主的地圖……」
藍時摸著那女人的耳朵,直到細細摸了第二次才發現異樣。肉色的耳廓下,貼肉隱著一卷黃紙,如果不是她明說,恐怕被搜身一百遍也發現不了。這紙團雖然年深日久,但卻絲毫未損,似乎是什麼絹帛……藍時小心翼翼地展開細薄如蟬翼的紙捲,就呆住了。
這薄得幾乎要透明的紙捲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一張圖,一旁還配著不少文字。
「這是……?」藍時被震撼住了,似乎……是一直地圖,是一張指示圖。
「沒時間問那麼多了,你可以記下來麼?把這些,全部印進你的大腦里。」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一會一定會有人來搜我的屍體,這個東西不能留下來。」
藍時皺眉不語,他的記性一直很好,但是這樣龐大的一張地圖……
「好孩子,試試看……你母親可以做到,你自然也可以做到……」
藍時嘴唇微微一動,想問她又忍住了,低頭全神貫注地看著地圖,集中所有的精力把這張複雜的地圖印在腦子里。屋子里安靜得只剩時光滑過的聲音,那女人只是微笑地看著他,似乎看一輩子都看不夠似的。
時間慢慢地滑過,藍時的額頭有細微的汗水滲出,女人知道他竭盡心智,溫柔地幫他擦了擦汗水,藍時恍若不見,額頭上汗水卻越來越多。
也不知過了過久,藍時呼了一口氣,把地圖放在一旁,閉起眼睛,那女人也不去吵他,任他默想一遍,只是注視著他的容貌。
好一會,藍時睜開眼睛拿過地圖又細細看了一遍,對那女人點點頭。
「都好了?」女人微笑著問。
「都在這裡了。」藍時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女人摸出打火機,點燃,將那張地圖付諸一炬。直到黃紙化作一縷灰了,女人才松了口氣,一直撐著她的意念終於放了下來。
「你還有什麼家人?有什麼話我可以幫你轉達?」藍時見她的樣子,就知道撐不了多久了。
「不用了,都死絕了,除了你……」女人搖搖頭,撫摸著藍時的臉龐:「你小時候我就抱過你……那個時候,你背上已經有了……」
一句話未完,她又劇烈咳嗽了起來,藍時略懂醫理,輕輕按了她幾處穴位,緩解她的疼痛。
「請問……你是誰?這個地圖又是……?」
女人神智略清,又道:「藍時……你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救我的若不是你,又怎麼記得住地圖……天意嗎?」
「你是說,我媽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遺傳給了我……?」藍時一片茫然,想知道的太多,又無從問起。
「你不知道嗎……你的母親聰明絕頂……是啊……你一出生你她就不在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可憐的孩子……」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藍時只得把耳朵湊到她嘴邊,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聲音在耳邊說:「你是個被藏起來的孩子……你的存在……是替你哥哥被宰殺的羔羊……」女人撫摸著藍時的背,聲音慢慢微弱下去,「你們兩個孩子……一個殺了我,一個救了我……一個是魔鬼,一個是天使……不要認輸哦……好孩子……」
背上的撫摸停止了,那女人的頭也垂了下去。至始至終,藍時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從遇到她到現在不超過三個小時,可是他卻好像失去了至親一樣的悲傷。
那女人的最後一句話還在耳邊回響,是誰殺了她?
兩個孩子……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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