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晚,菲鳥收到黑龍的電話,指菲歐蕾喝得不醒人事,不放心讓她自己一個女生回家,因此叫他過來幫忙。
菲鳥很少見菲歐蕾飲酒,很擔心她會否做什麼傻事,因此他跟菲洛伊簡單交待後,火速趕去找姐姐。
來到大排檔後左找右看,不一會兒就找到姐姐和黑龍,不過問題比預想中糟糕。菲鳥看見姐姐耳紅耳赤,時不時傻笑,並拍打黑龍的肩膀,然後在黑龍耳邊訴苦:「為什麼你總是這麼笨?傻頭傻腦,跟木頭沒有分別啊?我之前花了不小心機,準備朱古力和蛋糕,得到你的回報是什麼啊?是沒有啊!我哭了一整晚你知不知道啊。」
「當時妳說是人情朱古力和新人入職禮物,我都有多謝妳一番心意啊。」
「那裡會有女生如此偉大花費一星期時間準備如此多的東西做人情和新人入職禮物啊?!所以說呢……嗝!快點……嗝,賠罪啊!」
菲歐蕾的身體不斷地擺來擺去,意識快要支持不住,她用最後的意識和理智尋找可以靠住休息的地方,然而可以令她放心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黑龍的手臂。
「借來……用一用。」
意識驀然中斷了,當她準備倒向黑龍時,有人用雙手扶正她。
黑龍沒有眺望扶正菲歐蕾的人,反而開口道:「之後就麻煩你了,菲鳥。」
菲鳥輕輕拍打黑龍的肩膀一下,然後用左手手臂繞着黑龍的肩膀,表示明白和感謝。
信任不一定需要用言語表達,也不需要用眼睛見證,只要到最需要幫忙的那個時候出現和伸出援手,則已經足夠。菲鳥推着菲歐蕾先行離開,而黑龍就負責收拾兩人的殘局。
「之後真的不可以讓他們喝酒。」黑龍嘆了一聲,掏出錢包結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差不多過了一半的晚上時間,菲洛伊靠着牆壁坐,露出一副神不守舍的表情,自言自語道:「已經快要凌晨,他到底去了哪裡?」
菲洛伊熬着睡意,一直都等候菲鳥的回來。為了第一時間知道菲鳥回來,她每隔一會兒就會從門隙窺探外面,只可惜每次都是徒勞無功,除了原封不動的對面房屋玻璃外,根本甚麼也沒有。
這個動作不知重覆了多少遍,她開始有外出找菲鳥的念頭,但一想到有機會被發現,心情就會忐忑不安。
「菲鳥在外面會否發生什麼事?真令人擔心。」菲洛伊原地踱步,左思右想,最後回到床邊。
想到一半時,她愣了愣,對自己居然擔心菲鳥到這個地方而感到驚訝不已。
「他、他算得上什麼!我是非常高貴、善解人意的天使,所以我只是出於好心才會關心他,絕無半點其他感情。」
她擅自為自己增加奇怪的設定,以這些設定為基礎,堅決地反駁自己的感情。
菲洛伊一直彆扭着。不久後,菲洛伊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那個被修好的缺口,不禁想起成功逃離的那個晚上。
那天為了逃命,她不顧一切用盡全力拍打翅膀,向着天空的方向飛翔,希望逃過那班人的掌心。一直拼命地拍,累的話放慢一點,不敢停下來休息,怕會被他們追上。
她對於自己飛了多久毫無頭緒,不過她肯定自己在飛行過程中親眼目睹天空的顏色由蔚藍轉為黯黑,還看見掛在天空最高處的月亮。那晚的月亮非常巨大,幾乎佔據她整個視野,她深深被眼前的月亮著迷了,所有的疲倦感和孤獨感都暫時忘記了,直至遇上那個同樣會飛的黑色機械人。
菲洛伊當時就是被它打斷了專注力,結果在慌張之際墜落到公園的某棵大樹上,幸而沒有受傷。
在一輪竄避下,總算找到一間沒有客人的便利店,看着店中的食物,肚子也瘋狂地咕咕叫。為了活命,她只能做出違背良心的事,偷走食物而滿足飢餓感;為了生存,她只好偷有限的金錢和衣服。
最後就是落腳地,她怕被人發現,不敢到多人的社區,只好選一些比較寧靜的小區。以非常貼近房屋的飛行高度找,找了一間又一間,終於找到燈火闌珊處的地方,就是菲鳥一家的倉庫。
當以為一切都很順利,誰不知一踏中天花板的瞬間,居然立即破成一洞,繼而跌落到倉庫裡。
真不知是命大還是命運,從幾米高的地方掉下來也沒有受傷。月光剛好映進來,菲洛伊一看眼前的東西,原地怔住,一部又一部氣勢迫人的機械人盡在眼簾,嚇得她驚惶失色。
認真打量一番,這些機械人一動不動,挺直的身軀也是被後方的支撐器所固定,看來只是擺設而已。菲洛伊鬆了一口氣,隨便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坐,之後就睡着了,直至被菲鳥發現才醒來。
「現在想起來真的很驚險。」菲洛伊都對於自己非凡的幸運而慨嘆起來。
被人看見自己的翅膀都沒有被檢舉,也沒有受到歧視或者殘酷對待,反而得到如客人的看待和照顧。這種幸運到底有沒有七十億分之一的機會發生?
突然,倉庫的門被打開,月光從外面映進來,強烈的光暗對比令菲洛伊一時間無法看清菲鳥的容貌。不過很奇怪,他是這麼矮的嗎?
不過,這完全沒有阻礙她迎接菲鳥的心意。菲洛伊露出笑意,上前迎接。
「很慢啊,菲鳥。你姐姐沒有事嗎——」菲洛伊怔了一怔,捂著嘴巴,並剎停腳步。
因為角度關係,菲洛伊走到中途才看清對方面貌,不是菲鳥,而是一個坐輪椅的長髮女性。糟了!被人發現了,還要是面對面對視。
雖然可能為時已晚,但菲洛伊都立即向後一躍,並且向前拍打翅膀,一下子飛到倉庫的最後方,無聲落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竄到某個木製大箱子的後方。
雖然全程都被人看在眼內,但她整個流程都一氣呵成,動作輕巧靈活,靜如無聲。
菲洛伊不認識菲歐蕾,也不曾謀面,以為對方是壞人,於是立即轉身逃走。她怕對方會驀然會拿出手機報警,為防止最壞的情況發生,她拾起旁邊的全新即棄水樽,裡面有水,預想只要菲歐蕾一有行動,就立即動手擊暈。
菲歐蕾在原地半晌,完全沒有行動。
「她到底想怎樣……」菲洛伊悄悄地探出頭來,全神貫注地觀測菲歐蕾。
菲歐蕾動了。菲洛伊神經一緊,縮了回去,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先深深地吸了口氣,握緊水樽口,隨時可以動手。
「你這個……笨蛋黑龍!」
菲洛伊聽見對方吆喝的同時,聽到一些金屬東西掉落地面的刺耳聲,而且持續了好幾秒。
菲洛伊再次探頭偷看,發現本來聳立着的盔甲們全都翻倒,頭、身、手和腳四散一地,亂如廢墟。
「我都已經說得如此直白,你都不明白,嗝!真令人煩躁啊。」
菲洛伊隱約嗅到菲歐蕾身上有一陣難聞的酒味,立即通曉事情的來龍去脈。菲鳥說要接在外面喝醉的姐姐回來,原來所說的姐姐就是眼前這個人。
她看上去神魂顛倒,醉意未醒,相信她應該不記得剛剛眼前發生的一幕。
呼~不用殺人滅口真是——不!不用動粗真是幫了大忙。
「黑龍是笨蛋,笨~蛋!哈哈哈哈哈哈。」菲歐蕾臉頰潮紅,傻乎乎地獨自一人大笑。
菲洛伊留意到,菲歐蕾的臉頰上有一點異常光亮,而且慢慢地向下移動,直到下巴才消失不見。不過,很快又有一點從她的另一隻眼眶內滑出來,今次的比剛剛快,同樣去到下巴的消失不見。
「明明用了已經暗戀了一年,他都察覺不到……笨蛋。」
原來意氣高昂的菲歐蕾突然說話變得柔弱,含蓄的語氣就像正在忍耐什麼。
菲洛伊聞色,察覺到原來她正在為感情的事情而煩腦。也是的,成為主動的一方足足一整年,然而被動的一方依然無動於衷,任誰都會心灰意冷。
「他聽覺如此敏銳,連蝴蝶的拍翼聲都可以聽到,為何就是聽不到我內心的感受?」
菲歐蕾突然伸手,指着菲洛伊的方向,說:「我知道你在哪裡,出來。」
咦,她不是醉了嗎?!為什麼會突然如此清醒?菲洛伊捎了捎腦袋,不敢冒然走出來。
「快點出來啊,混蛋。」
菲洛伊驀然怒火中燒,第一次被人說是混蛋,明明就連菲鳥都最多只是說笨蛋,這個女人憑什麼說混蛋!
「妳說誰是混蛋啊!」菲洛伊忍不住了,坦蕩蕩地從箱子後走出來。
菲歐蕾看見菲洛伊後,立即拔出空氣槍,瘋狂亂射。
空氣槍的攻擊不及真槍實彈快,而且可以清楚看見空氣有扭曲的跡象,就像震動的水面的所映出的倒影。菲洛伊當然不會任由被她攻擊,輕拍翅膀,凌空躲避一連串的攻擊。
扭動身體的同時收回翅膀,減少被擊中的面積,同時盡量利用四周的立方體空間,增加命中的難度。
菲洛伊深感奇怪,明明自己沒有特意做這種訓練,為什麼身體會有如此敏銳的反應呢?
「嗚嗚~老娘明明是最年輕的女天才科學家,到了特別支援班居然變成最老的一個,很不甘心啊!」
「誰留意妳啊!」
「哼哼~好想被男人追啊。」
「世上那有男人會喜歡亂開槍的女人啊!!!」
菲洛伊不禁對菲歐蕾莫名其妙的說話而吐槽起來。
正當混亂之際,菲鳥出現了。他剛剛發現姐姐不見了,所以四周找,最後找到這裡。
菲鳥用手語道:你們做什麼?
菲洛伊既忙於避開,又忙於吐槽,何來有時間應酬菲鳥。
「啊,菲鳥嗎?」菲歐蕾迷迷糊糊地朝向菲鳥的方向看,同時停下攻擊。
菲洛伊終於都不用再躲避,但比起降落原地,她有一件事必須現在做。
她飛向菲鳥,不是感人的擁抱,而是「熱情的歡迎」。伸出飛腿,狠狠地踢向菲鳥的下巴,怒髮衝冠地說:「管好你的醉鬼姐姐啊!」
這擊論不上優雅,但論威力絕對可以擊倒任何一個普通人。菲鳥是曾經接受軍訓的人,這擊不足以被打暈,但都令他站不穩腳,整個人倒在地上。
「真好笑……真……好笑……」
酒精的效果令到菲歐蕾開始有睡意。打了幾個呵欠後,菲歐蕾的眼皮已經徹底垂下來,伴隨着打瞌睡聲。
「真是的~到底現在是怎樣啊!」
菲洛伊對於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毫無頭緒,然而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獨自一人原地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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