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時分,菲歐蕾如常準備早餐,照舊是煎蛋加煙肉,簡單而又飽滿的早餐。菲歐蕾脫下圍巾,再望向時針跟秒針在六時的位置疊在一起,平常這個時間菲鳥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吃早餐,但今天他仍未從房間出來。
「菲鳥!你還在房間嗎?」菲歐蕾大聲叫道,但沒有人回應。
菲歐蕾推著輪椅來到菲鳥房間門前,敲了敲門,沒有半點回聲。
「菲鳥,你換衣服嗎?我現在開門,不要說姐姐偷看你啊。嘻嘻。」菲歐蕾說了一個連自己也不禁笑出聲的玩笑,打開門一看,裡面空無一人,平日掛出來的軍服也不見了。
「菲鳥?」
此時,四周的環境開始變黑,日夜顛倒,菲鳥的房間就像被甚麼東西吞噬,吸進無止的黑暗之中。
「菲鳥!」
不用幾秒,幾千呎的大宅徹底消失……不,就連神奧市也消失了!菲歐蕾不斷環顧四周,希望菲鳥還在。
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視野變得更廣,同時看見三個人影在不遠處的位置。
菲歐蕾最初一看見就想立即衝過去,但下一秒後悔了,不但不敢過去,反而向後退。
因為她認得其中兩人的衣服,男的深藍色全套西裝,非常整潔,唯一不足就是裇尾的分叉口有被拉爛,伸延的高度幾乎佔西裝外套的一大半。另一個不用說,她是一個沉魚落雁的美女,完全看不出有被歲月吹殘的情況,即使帶著一隻卡通手錶,也沒有令她的美麗大打折扣,天真爛漫反而為她加了很多分。
郎才女貌的兩人之間夾着一個看似只有三、四歲的孩子,相信是他們兩人的愛情結晶。
菲歐蕾看見他們手牽着手,正逐步向菲歐蕾的反方向走。
菲歐蕾嘗試推着輪椅追趕上他們,但他們走得比菲歐蕾快很多,距離漸漸相差有整整有一大截。
追趕的途中,菲歐蕾完全沒有察覺到前方有小石,結果因躲避不及而絆倒,連輪椅也跟着翻側。
即使摔傷,菲歐蕾依然拼命地爬,為求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甚至想把他們拉回來,不讓他們再前進那條「死路」。
「菲鳥!!!」歇斯底裏大喊,但聲音並沒有傳達到他的耳窩裡,否則他絕對不會繼續走。
三人墮入黑暗之中,一去不返。菲歐蕾用力張開眼睛,看見白色的天花板、玻璃花邊燈和伸得長長的右手。
是夢嗎……這避免太真實了。菲歐蕾坐起來,發現後背濕淋淋,一定流了很多汗。
沒想到,剛剛居然會再夢見父母們,明明已經有差不多十年沒有再見面,今次回來一見面,就想帶菲鳥離開。
此時,有人敲門,進來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住在這個家的唯一個親人——菲鳥。
菲鳥被自己更早換上軍服,並買了早餐回來。菲鳥用手語說:我見妳遲遲都不醒,以為妳不舒服,所以買早餐回來。
「菲鳥……」身為姐姐,有一個如此貼心的弟弟當然非常開心,不過,「我寧願你自己塗果醬麵包或者弄白粥給我,外面的早餐太貴啊。」
菲鳥嘆了一聲,露出一副不悅的表情。
「喂喂,不要露一副『難得為妳買早餐但居然不領情』的表情。」
菲鳥抖一抖,明顯說中了。菲歐蕾當然想趁機嘲諷菲鳥不懂煮飯和浪費金錢,但當下真的沒有心情,「算吧,下次不好了。還有,謝謝你幫我買早餐。」
菲鳥總算露出一點笑意,然後用手語道:妳想在這裡吃?
「不了,我一會兒會出來吃。」
菲鳥只好拿出客廳,準備和等她出來吃早餐。
菲歐蕾看着菲鳥關上門後,準備爬上床邊的輪椅,然後換衣吃早餐……啊!意外瞄到放在書架上的全家福,由左邊開始分別是父親、菲鳥、自己和母親,還有住了一個月的小貓咪。
父親是大學教授,經常都要身穿西裝授課,因此家裡的西裝比便服多,有時厭倦家中的玩具就會把西裝當作遊戲的道具服。夢中的那套西裝,就是因為一次跟菲鳥貪玩,兩人硬塞進西裝外套,結果可想而知,外套後面的分叉口被強行拉扯而拉長,差不多快要分成一半;母親是科學家,化學、生物、物理、量子力學以至時空學,她都一一曉得,唯一不知,就是兒童現具的類型。在菲歐蕾眼中,母親是一個冷酷的成熟女性,第一次見面的話可能會被對方以為「生人勿近」,因此菲歐蕾用零用錢買了一隻卡通手錶,中和母親散發出來的氣息。
車禍的那天,兩人就是分別穿着和戴着這兩件菲歐蕾印象最深刻的外套和手錶外出,最後回來的就只有他們的死訊。
「爸爸,媽媽。雖然我不知你們是什麼意思,但我絕對不會讓菲鳥跟你們走。」菲歐蕾堅定地道。她當然不是討厭父母,只是不希望自己最後的親人離她而去,所以說話態度才會如此強硬。
菲歐蕾坐在輪椅上,換上平日的軍服。輕輕力為白皙的肌膚鋪上一層薄薄的遮瑕膏,修飾長睫毛確保向上翹,束起馬尾的同時保留部份長髮遮擋後頸作溫暖。一切準備後,她熟練地打開房間門,推着輪椅去到客廳。
時間剛好,豐富的漢堡薄餅早餐已經放在餐碟上,並等待菲歐蕾享用。
「早啊,菲鳥。」
菲鳥如常地打眼色代替用手語說早晨。
此時,菲歐蕾發現桌上還有一個外賣袋,脹脹的,裡面應該放了一個麵包之類。
「今天為何買多了一份早餐?」
菲鳥瞧著旁邊的外賣袋,神色緊張,連忙地提起,再手語道:剛剛餐廳有優惠,買二送一。
「二送一?這只是普通的冰室早餐,怎會有這種優惠?」一份早餐對冰室來說,它只能賺到幾元而已,根本不可能有餘力承擔。
菲鳥眼神游離,不敢直視菲歐蕾,手指也有點抖動。菲歐蕾追問:「難道你買早餐回來是另有目的?」
菲鳥不斷搖頭,但越反駁就越惹人懷疑。
菲歐蕾故意施加壓力,以強硬姿勢追問:「你還騙姐姐!」提起叉子,伸展手,叉子尖瞄準他的喉嚨,只要他移動半步,就會扎中喉嚨。
菲鳥不停地打手語,全是一些不是或者沒有這回事的意思。
見他如此口硬,就等時機,由他自己說吧。那時候偷偷拿回家養的小貓小黑也是因為菲歐蕾忍不住開口才跟父母說了出來。
「算吧,快點吃早餐吧,我們一會兒還要上班。」菲歐蕾把叉子插在漢堡扒上,放進口裡慢慢地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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