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眠紀》 - 074-風雨前的寧靜

　　疲勞的戰鬥曠日持久，想來是在我與莫英到來之際，才終於得到一點喘息。雪風作為防務廳長，主動率領神道眾三祭團和一個旅的戍衛兵團兵力，留在北門清理戰場。除了檢查是否有遺漏未俘虜的敵方兵員，也為正在淨化戰場屍體的英祭團擔任護衛。

　　因役角術的淨化而轉生的英靈戰士，便就地成為新的先鋒防線，隨後英祭團也對人員、戰獸作損害數量的清點。這是份不簡單的工作，但雪風和防務廳的夥伴即便看起來非常疲憊，卻毫無怨言且有效率地執行著。

　　在劍星與當維的帶領之下，我和莫英途經北門內側的醫療站，能看見利用治癒靈具協助醫療工作的職員們。

　　他們無不是滿身血污，臉上無法掩飾的忙碌與疲倦更是顯而易見。

　　徹夜進行戰鬥的戍衛兵團與神道眾祭團成員們也多有死傷，靈力枯竭的祭司頹然坐倒在醫療站的角落，令我不禁想起了那一天，環繞在我身邊為我徹夜醫治的英祭團祭司們。

　　「劍星，這樣的戰鬥到底持續了多久？」

　　「回真神閣下，如果我的印象沒有錯的話，至少已經兩週以上了。」劍星帶著疲憊的表情思索著。

　　「這兩週以來，難不成天天都保持剛才那種攻擊密度嗎？」

　　「遠超您的想像。」劍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是車輪戰，波狀攻勢。日夜不停歇、二十四小時進行高壓力高密度的攻擊，而且幾乎完全沒有戰略。就是兵員到達、衝鋒，如此一再重複。」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無腦而純粹的數量碾壓？這會是萬塔伊王倫坡納想出來的戰鬥方式？」

　　「我不覺得，但現實如此。所有砲灰般的攻擊，全都由姜塔王下令衝鋒，而兵力似乎要多少有多少。我們晝夜不停地抵抗，差點就要彈盡援絕，幸虧真神閣下回來得及時，這才中斷了他們看似徒勞，卻能逐漸發生功效的攻勢。」

　　「豫。」莫英拉了拉我的手，提醒我周遭的視線。

　　士兵們開始注意到我和莫英的存在，較年輕的兵員與祭司也許並不認識祖神莫英，但服事經驗較久的老祭司當中，開始有人認出真神正與神殿雕像的本尊走在一起。

　　「那是真神大人吧？」

　　「他身邊的女性，和光神殿的神像非常相似啊。」

　　我和莫英停下了腳步聆聽著，充滿希望的耳語正迴盪在戰火綿延的城市中。

　　「是真神大人！真神大人回來了，他回來拯救我們了！」

　　「那會是傳說中的祖神大人嗎？祖神大人已經失蹤八百年了，這可能嗎？」

　　此起彼落的猜測和祈求，他們的想望與意念正不斷穿透我和莫英的身軀，直達我們的靈魂深處。

　　也許身為主人，也有些對追隨者必須履行的愛與責任吧。2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2Mn1nR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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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念急動，轉頭笑著望向莫英。

　　「英，我想做些事情，可能會嚇到妳，可以嗎？」

　　「豫你打定主意想做任何事的時候，我什麼時候說不？」莫英以笑容回覆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不要太溺愛妳的男人喔。」

　　「那就看你哪天才懂得任性，我才有溺愛的機會啊……啊呀！」

　　我賊賊地笑了一下，一個彎腰，抄起了莫英矮我一個頭的嬌小身軀，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她，並施展突風騰空而起。

　　「歷經苦難的僕人們。」

　　蘊含了靈力的布告，藉由放大聲波的震動，化為直沖腦門的聖言。

　　「我等為光神，當世之真神。在數個月前，我在光神殿的門口舉起了靈光劍，以直衝天際的無邊靈力為信，以真神之名起誓，必將為我等尋回消失形跡的祖神。」

　　我將靈力凝聚在頭頂，逐漸變大的金黃色靈力球，如第三個靈力太陽般，在化奇城的上空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凝聚。

　　「如今我通告奇印神國上下，在神道眾諸位權杖與利劍的努力之下，我終於尋回了祖神的神識！」

　　熱烈的情緒透過我的話語，震動著奇印神國臣民的心靈與魂魄。我心中的思念、愛慕與昂揚的意志，重新編織為新的動力與願望。

　　「萬塔伊王國在我真神與祖神不在的期間，對各位趁虛而入的卑劣行徑，已在我和祖神神識的回歸當中土崩瓦解。為了奪回完整的祖神，我將再度賜予我的僕人們祝福之力。我等將一起縱穿萬塔伊島，直取萬塔伊王國之心臟，奪回屬於我們的祖神神體！」

　　金黃色的靈力光球表面激起一陣漣漪，隨即向各方以拋物線狀飛射而出，無論是化奇還是朱印，奇印神國雙星城市的所有臣民，無一遺漏地被我的金黃色神力灌注。

　　「跟隨我吧！」

　　在萬塔伊島的一隅，夜界的大地上，此時正勃發著不屬於灰藍色的夜界應有的金色光芒。猶如光界裡那獨一無二的太陽，像似落日之餘暉，又如初升之鋒芒。

　　沐浴在我的祝福當中，奇印神國所有人的身上泛著屬於光神的靈力餘光，在靈力逐漸隱沒於他們的身軀之後，我悸動的話語裡所傳達給子民們的決心，轉化為震動神國大地的歡呼與吶喊。

　　「哇啊啊啊啊！祖神大人，恭迎妳神識的回歸啊！」2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ZAkMy8lu
　　「祖神聖言，周始如常，神道眾心，真神所依！」2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bIz13aZy
　　「願祖神與真神的凝望永在！」

　　祝禱與讚美的詠歎從四面八方傳來，在吸納了我的祝福之後，原本面臨嚴重靈力枯竭症狀的祭司們一個個站了起來。身受重傷的戍衛兵團士兵，以及原本因同袍的逝去而灰心喪志的夜人與異人們，重新帶著堅毅的眼神直起了背脊。

　　「真神與祖神凝望的方向，就是我等心願的方向！」

　　在雷動的歡騰與熾烈的決心交織的意念裡，我抱著臉紅到脖子根的莫英，從空中緩緩下降到地面。

　　「豫……你是怎麼想出這些說詞的。」莫英帶著想要在地面上找一個洞鑽進去的表情，危顫顫地從我的懷裡下來，雙手揹在背後扭來扭去。

　　「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就一股衝動……」

　　莫英兩手遮住了臉孔，像隻無助的小動物一樣蹲在地上，整個人縮得小小的。

　　「超級……」

　　「咦？」

　　「超搧動又搧情的啦，豫！你的中二成分是不是現在才覺醒啊！啊嗚，全國上下都是這樣崇拜我和你的嗎？」

　　「喂喂……這是吐槽點嗎我說，神道眾這個崇拜體系原本是妳創立的耶……」

　　「啊嗚嗚……」

　　莫英聽完縮得更緊，她蹲在地上的身影看起來好像更小了。

　　「當年只有一小撮人啊，現在可是有上萬個跟隨者，上萬道意念與崇拜的讚美衝得我的腦袋都要暈了！」

　　看著眼前莫英的有趣模樣，我不禁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哈！」

　　「臭豫！你幹嘛啦！」莫英紅著臉沒好氣地罵道。

　　「哈哈哈哈，哎呀，我只是覺得，活著真好啊。」

　　我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一邊擦一邊看著嘟著嘴的莫英。

　　「以前妳總是看起來穩重又成熟的樣子，走在膽怯的我面前，拉著我的手一直往前走……」我笑著蹲下來，重新牽起莫英的手，「怎麼回事呢？來到了這個夜界，竟然我也有比妳還要勇敢的時候，變得能去面對未知的變局，與強國的惡意了？在光界的那會兒，我們哪敢這樣率領著一群人去反抗強國納契？」

　　「哼，得意什麼，臭豫，笨蛋豫！」莫英的臉漲得紅紅的，但嘴角揚起的卻是微笑的弧度，「笨魷魚！」

　　「好啦好啦，都給妳說就是了……」我笑著望向莫英，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在周遭的歡騰與笑語當中，重新將她的意識體擁在懷裡。

　　「我只要決定了，就不會有變，一定要在這個夜界重新奪回妳的全部，奪回屬於我的妳。」

　　「喔——很帥氣嘛，剛剛還聽得到很爽朗的笑聲啊，哼哼哼。」

　　熟悉的女聲穿過了歡愉的話語，冰冷的寒意戳弄著我的背脊，彷彿直探心窩的惡寒忽然將我澎湃的心潮冰結。

　　我機械式、艱難地轉過了我的頭，眼前站著的兩個女人正以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張開雙手對著我招呼。

　　「歡迎回家啊，出去就不知道要回來的真・神・閣・下？」

　　席月和歷鏡以完美同步的語調與聲音向我打了招呼，但為什麼我覺得死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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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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