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眠紀》 - 028-激動的義士

　　我抽出腰間的靈光劍，金黃色的靈劍刃橫劍當胸，將仍然虛弱的離音護在身後。

　　「說，為什麼急著往外跑。」我將靈力附加在聲音裡威嚇著，附近的空氣因為我的語調而振動。

　　「你有什麼目的？」

　　「等一下，等一下啊！哇喔喔喔痛痛痛痛！」被壓在地上的義士看起來神情痛苦地呻吟著，「手……手正在發出很不妙的聲音啊！要斷了要斷了！」

　　「雪風，沒關係，放開他。」

　　雪風放開那位往胖胖的義士之後，只見他還艱難地掙扎了一陣以後才終於站起身來。

　　我示意刑餘把離音保護好，隨即縱身一躍，與雪風一前一後地包圍住他。

　　「那麼，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急著往外跑嗎？」

　　那位義士起先被壓制的時候表情非常恐慌，但他現在看著我就只是發著呆。

　　隨即又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看了剛剛的情景，你們那個力量啊！絕對力量的展示！」那義士大聲地說，「我好興奮啊！我好興奮啊！很興奮你知道嗎！」

　　「不……」看著他的反應我只覺啞口無言，「有什麼值得你這麼興奮的？」

　　「不對，比起我現在就跑去報告……」

　　那位興奮的義士抬起頭來，以一種認真而無比誠懇的表情看著我。

　　「九方義士，這樣好了，能不能冒昧請您跟我來呢，以『真神』的身份？」那位義士肅然而立，就差沒有雙手貼緊大腿，立正站好。

　　———————————

　　由於首次以「見習義士」身份承接的初次委託行動失敗，眼下離音又需要靜養一陣子，我沒有多加考慮，便決定要跟這位義士走一趟。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我總覺得這位義士在人群當中被我聽見他的動靜，肯定有什麼因緣在背後。

　　從知遇之眼的時候開始，三道試煉的幻境裡，我總是朝著第一個直覺前進，從而突破那些障礙。在光界時，直覺是被限制的，邏輯是被殘酷現實壓縮的，但現在的我有力量，有餘裕去遵循我心中所嚮往的自由。

　　就像是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勇敢一試的莫英，她直面所有困境的笑臉，總是讓我憧憬不已，也能夠從中獲得勇氣。

　　因此在這個夜界當中，我決定要更多地遵從我的直覺。

　　隨著這位情緒過於高漲的義士，我留下雪風和刑餘照顧離音，再次穿梭在貧苦而破落的異人區，在左彎右拐的過程當中，逐漸走進了異人區最為僻靜的區域。

　　在與市區的交界處，有一座看起來不甚自然，由木片與鐵皮搭建而成的碩大遮蔽物，座落在破敗的棄置住所之間。

　　這個東西與其說是居所，更像是墳墓。

　　「到了，九方義士。」帶領我的義士停在了這個大「墳墓」前面，帶著笑容看著我。

　　「到這裡為止，就請你一個人進去吧，畢竟裡頭的主人可不喜歡熱鬧。」

　　我看了看這個又大又破爛陰森的廢鐵堆，心裡卻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會是因為這個破敗的景象與我被轟炸過的故鄉類似嗎？我彷彿想要甩開那些絕望景象般搖了搖頭。

　　那個悲慘的世界，實在不該在這個夜界裡再現。這破敗貧窮的景象，總有一天，也想親手終結它。

　　拉開了破爛的布幔，走進幽暗的室內，才一踏進這個空間裡，立刻就有一種令人汗毛直豎的感覺直透背脊。

　　那是靈力波，可以感受得到在這個巨大的隱蔽所裡面，有強大的靈力源在大約正中心的位置。這麼大的靈力波竟然從來沒有被神道眾的夜祭們發現到過？是否平常這個源頭也是透過某種方法壓抑了自己的氣息？

　　「小莫，幫我定位靈力的來源。」

　　「切換為靈力檢索模式。」

　　黑暗的空間裡伸手不見五指，切換為靈力檢索之後，一位美艷女性的輪廓在前方不遠處，以毫無防備的豔麗睡姿躺在某種東西上。

　　我在手上點起了幽光之火，空蕩蕩又幽暗的室內，只有數量極多的布條在這個偌大的黑暗裡無風自搖。

　　緩緩走近目標，「她」的輪廓逐漸地浮現。

　　「怎麼可能……」

　　美艷的女子有著蒼白卻不帶灰藍色調的肌膚，一頭黝黑的長直髮，與一般人無異的耳朵形狀。過於楚楚可憐的容貌，性感而又惹人疼惜的睡姿，簡直不屬於這個世間的曼妙身材，穿著一席墨色的薄衣，睡在淡藍色的床上。先不提她過人的美貌，她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是夜人的樣貌。

　　強勁靈力波的能量，原是出自於她。

　　「真神大人，歡迎。」站在床沿的黑袍女子發出了歡迎的聲音，但這嗓音卻十分熟悉。

　　「居然是妳？」

　　黑袍女子拿下兜帽，那樣子不可能會錯認。就在前幾天，我們還在她的破屋裡面見過面，那正是發出「尋找女兒」委託的舒玉。

　　「是的，希望您諒解，我們用這樣不厚道的方式所做的『揀選』。」

　　舒玉臉上露出苦笑，她原本就瘦弱的身形，此時此刻更像是要消失在黑幕當中般單薄。

　　「我們的大人，半個月一度『醒來』的時刻，就快要到了。您接了我們無理的委託，而且勇敢地去實行，雖然遭遇到挫敗，但我們仍確信您將和『之前的』人們有所不同。」

　　舒玉帶著平靜的語調，和首次見面時演出的無助與激昂，可謂判若兩人。

　　「我和屋外的義士『申遠』判斷，您和您的僕人們恐怕和從前嘗試幫助我們的義士們都不一樣，應該會是我們的『主人』會想要見到的人。」

　　舒玉一面說著，眼前散發著令人迷醉氣息的美麗女子，悠悠地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的我，她伸出白皙得彷彿透明的手，遮在嘴上舒服地一個呵欠，從她的身上，開始逐漸散發出某種朦朧的氣息。

　　「靈力不凡的您。」她的聲音彷彿帶著如水果般香甜的氣息，「可以的話，請張開安靜心神的靈術，否則我擔心您也會把持不住自己。」

　　用不著她提醒，其實「安神」的靈術我已經不斷地往自己腦門灌注，否則真不敢相信自己會不會就這麼往她的身上撲過去。

　　如此充滿著撩人吸引力的存在，並不是常世應有之物。

　　「看樣子，您不但靈力超絕，為人也相當正直。」美麗的女子露出足以動搖人心的微笑，「我名叫席月，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恐怕和您來自同一個時空。」

　　「您也知道『光界』？」我詫異地說。

　　「很久以前，確實有個人跟我這麼稱呼過本來的那個世界。」

　　名叫席月，美貌不若凡間俗物的她在床沿坐起了身，看了一眼身旁的舒玉。

　　「可愛的侍女，下去待產吧。」

　　「是……的，異神大人。」

　　舒玉滿面潮紅，喘著嬌氣消失在黑暗當中。她的那副模樣，倒和我贈與靈力給僕人們時的樣子有幾分神似。

　　「她稱呼妳為異神大人？席月小姐，這說明我們應該是接近的存在嗎？」我試探地問。

　　但席月只是靜靜地微笑著看著我，有半晌的時間，我覺得她是不是仍在作著剛才在床榻上的美夢。

　　「真神先生。」她往我靠近了少許，氣音中散發著少許甜膩，「不抱抱我嗎？呵……」

　　太近了……她太過完美的臉蛋和充滿誘惑的語言，就如美酒的氣息般迷濛，要不是我心中有著莫英，以及安神的靈術，就怕連我也要失去分寸。

　　「不了，妳是非常好的女人，但我的心中，有更重要的女人。」

　　「呵呵……」席月笑著，「好男人。」

　　她向後坐倒在床頭上，帶著神秘的笑容望著我。

　　「你果然是很好的男人，也難怪『她』當年會這麼記掛你。」

　　「聽妳這麼說，難道妳也……」聽了她的發言，我瞪大了眼睛。

　　「我和妳們一樣，都是來自『那個世界』的人，來到『這個世界』的神。」席月微笑著說，「您猜得不錯，我確實曾見過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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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激動的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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