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眠紀》 - 075-歸來者

　　「也就是說，莫英妳確實是被囚禁在不同的次元當中，我們在這八百年間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妳，就是這個緣故？」歷鏡無奈地問，「這麼長的時間裡，當維和我可是拼了命在維持神道眾的運作呢。」

　　「就是啊，莫英姐姐——」當維嘟著嘴氣鼓鼓的，但她的動作與表情卻正好相反，整個人賴在莫英的意識體身上不走，就像是撒嬌的小柴犬。

　　「哎呀，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是我想得不夠周到，對不起。」莫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雖說當時是怕把妳們捲進危險的事情當中，下意識地想要讓妳們避開與光界發生牽扯的事，但沒想到我自己會栽在對方手裡啊……」

　　「我……我和當維到底為什麼搞得這麼辛苦。」歷鏡垂頭喪氣地說：「除了維持神道眾的運作，還不間斷地利用『他山之門』、『洞見之鏡』，對整個萬塔伊做地毯式的靈力搜索，雖然妳回來了我們真的很高興，但這八百年的煎熬真的難以言喻。」

　　「……我也很努力。」在一旁劍星喃喃自語地說：「我可是身體力行地踩遍了萬塔伊全境呢。」

　　「你那只是在朱印待不住吧。」歷鏡微笑著說，「不要給我亂動，哼哼。」

　　劍星歪著頭一臉悽慘地看著我，我則是抱以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

　　「我還是要說，為什麼我也得陪真神閣下罰跪啊！」

　　沒錯，罰跪。

　　在大家與祖神莫英歡天喜地重逢的場合裡，我和劍星兩人，正帶著被揍了一拳的表情跪在房間的角落裡。

　　「有兩個原因，第一，真神大人想要亂來的時候，你沒有阻止他。」席月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劍星，那樣子看起來意外地可怕。

　　「真神閣下是我阻止得了的嗎，而且那時可是抓到了祖神閣下所在的線索耶！」

　　「是沒錯，但後來就是真神大人被搞丟了啊。」席月帶著與歷鏡相同，明明是微笑著，卻透發出森冷寒意的面孔，「不見了呢，真神大人，這一不見就是兩個月喔，而且劍星大人竟然說不知道怎麼把真神大人找回來呢，呵呵呵呵……」

　　「我……哎！我也沒辦法啊！那超出我的能力範圍啊！」劍星咬著牙，別過頭來用求救的眼神看我。

　　但我的表情差不多是看破人生的那種祥和，無神地望著遠方。

　　「那第二個原因呢？第二個原因又是什麼？」劍星悲愴地問道。

　　「因為你們兩個是男生，臭的那種。」歷鏡雙手盤胸，冷漠地說。

　　「咦？」我和劍星兩人同時發出既不解又好像理所當然的狀聲詞。

　　「對，讓女孩子擔心最要不得了，這種男生就是臭男生！席月姐姐可是哭慘了喔。」當維的嘴嘟得更高了，「真神大哥，要不得喔，席月姐姐哭慘了喔。」

　　「不要重複兩次啦……」我百口莫辯，垂頭喪氣地說：「可惡，如果是莫英責備我的話就算了，為什麼我要被不是我女朋友的女孩子們數落啊……」

　　「喔，那這樣的話，真神大人會好過一點嗎？」歷鏡好像想起什麼事情似的，摘下了自己和當維的面具。

　　在劍星之後，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當維和歷鏡真正的模樣。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的她們看起來還是過於耀眼。

　　歷鏡的胸部比起席月還豐滿些，體態更是成熟美豔。而當維則是體型大約介於國小升國中年紀，嬌小而幼嫩的樣子也是可愛奪目。

　　但這些對我都不是重點。

　　最重要的是，雖然一個是成熟，一個是幼嫩，但她們的面孔確實就是莫英的樣子。

　　「必殺——三倍的莫英。」歷鏡一臉得意地說。

　　歷鏡的樣子活生生就是莫英對自己未來的期待，成熟冶艷，有著一百分女人的魅力。而當維則是比起真正的小莫英還要更妖精可愛，鬼靈的表情和活潑的笑臉可以融化所有人的心。

　　換言之，當維和歷鏡就是莫英對自己小時候、以及成為成熟女性的想像，也難怪她現在一副羞得想要找洞鑽進去的樣子。

　　我的臉頰則是不同意義的通紅。

　　「一個莫英就很讚了，三個莫英我能說什麼呢？」我呆滯木然地，將雙手比出了「讚」的手勢，「讚爆……」

　　「喂喂……真神閣下您這是……」劍星鄙視的眼神有點刺傷我的心，可是沒辦法。

　　「超讚！超讚！三倍的莫英有夠讚！」

　　「啊——不要說了啦！」莫英摀住了自己羞得滿面飛霞的臉孔，大聲求饒著，「歷鏡妳們很壞！」

　　「嘿！」席月掀起了劍星的面具，露出表情的他和我滿面通紅的樣子不同，是一張扭捏又帶著點無奈的神情。

　　劍星和我的臉孔長得基本是一模一樣，連年紀的設定都相同，所以這邊看起來就是一個興奮莫名的九方豫，和一個無言以對的九方豫。

　　「兩、兩倍的豫！」莫英像是看到什麼寶物似的，雙眼發光，直勾勾望向我這邊。

　　「意、意外地很棒呢。」席月雖然是出手掀掉劍星面具的人，但這時候卻像肚子被打了一拳似地，彎著腰帶著羞怯的表情往後退，「……兩倍的真神大人。」

　　在一陣混亂中，一道凜然的正氣橫越了房間，並打破了眼前的亂局。

　　銀白牛奶色的頭髮及腰，來者帶著嚴肅而不失禮儀的表情，出現在門口。

　　那是已經作為奇印神國統領的夫人，與安鉞縱橫於沙場，在戰場前線與後勤均指揮若定，且受到舉國上下愛戴的離音。

　　「玩夠了嗎？大人們。」溫柔的語調裡，卻帶著能把人爆揍一頓的力道，直透所有人的腦門。

　　「噫！」

　　嗯？這是怎麼回事，這種驚慌的聲音，竟然也能從歷鏡的嘴裡發出來嗎？

　　「歷鏡大人，明明治療的指揮都這麼累了，飯也沒有好好吃，好不容易戰局有個空檔，卻不好好休息，連祖神大人回來也不好好給人家接風。」離音微笑著說。

　　「對、對不起。」歷鏡甚至還乖巧地低下了頭。

　　身為英祭團主祭，原本更是離音頂頭上司的歷鏡，竟然被狠狠念了一頓？我們像天使一樣的離音，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有威嚴的？

　　「當維大人，夜祭團的孩子們還在外面等候指示呢，就知道跟祖神大人撒嬌。」

　　「哇！我馬上去！」

　　歷鏡和當維兩人像是被電到一樣彈了起來，急急忙忙衝出了房間。

　　「劍星大人。」

　　「欸……連我也要挨罵嗎？」劍星渾身抖了一下。

　　「跪好！」

　　「嗚嗚嗚……」劍星好像被罵了一頓的小狗般默默低下了頭。

　　「離音妹妹，妳別生氣啦，大家只是看見真神大人和祖神大人，有點太興奮……」席月見狀，不由得出聲緩頰道。

　　「席・月・大・人。」

　　席月渾身一震，趕緊跑到我旁邊來蹲在地上，整個人縮得小小的。

　　「嗚嗚……」

　　只見離音雙手叉腰，氣勢萬鈞地站在門口瞪視著。

　　這就是統領夫人嗎？我神道眾的女人都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一個比一個還悍啊……

　　「真神大人也是，不要跟著僕人們瞎起鬨啦。」離音笑著，聽不出來到底是責備還是糗我。

　　「對不起。」我默默地垂下頭，像個領罰的乖孩子。

　　離音帶著溫和的表情，以溫柔的語調把我與一干人等統統念了一遍之後，像是拿她的孩子們沒辦法一樣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良久，她緩緩走向莫英，並靜靜地跪了下來。

　　「祖神聖言，周始如常。」離音平靜而恭敬地詠歎著，「我是比較年輕的祭司，這是頭一次面見祖神大人的聖顏，雖然和歷鏡大人與當維大人多有相似之處，但您英氣煥發又美麗，確實可以讓人瞭解真神大人為什麼對您那麼執著。」

　　「妳也不簡單啊。」莫英的嘴角揚起了一道溫柔的弧，撫摸著離音柔軟的銀白奶油色髮絲，「這一路走來，辛苦妳照顧大家了呢。」

　　「為了祖神大人，我們在真神大人展開行動之後，便日夜兼程，趕製出另一套『九方改靈驅動戰術特勤服』。想不到祖神大人會以意識體的狀態回到我們身邊，這麼一來，這套能夠安定神體的裝備就更加重要了。」

　　離音拍了拍手，戍衛兵團的士兵們在安鉞的帶領之下，小心翼翼地將整備好的戰術特勤服帶了進來。對於目前沒有肉身的莫英，這確實是能夠保障她的意識體不至於受到傷害的絕佳方案。

　　「幫大忙了，離音、安鉞。」我滿懷感激地望著奇印神國的統領與統領夫人，他們是我最值得信賴的僕人們，「謝謝妳們為我和莫英所做的。」

　　「真神大人的願望，就是神道眾心願的方向。」離音微笑著，讓我真正感覺到自己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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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歸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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