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東印度公司是邪惡的,東寧也是!」瑪蒂娜瞪著安東妮雅說道:「上次你說我沒資格批評東寧進行人口買賣,因為我也使用買來的僕人。我要告訴你,我不敢說我對我的僕人們很好,可是我也絕對沒有對不起我的僕人。但是你知道嗎?東寧會把抓來的女人,把她的腳筋剪斷再賣給漢人!」
「那個女人的腳筋會被剪斷,是因為她想要逃跑。」安東妮雅用一種無關緊要的口氣說道:「那些女人大都是從支那沿海以及安南(越南)抓來的女人。由於長時間綁著繩子皮膚會潰爛影響賣相,因此為了防止她們逃跑,就必須要使用其他手段才行。」
「實在太邪惡了!東寧到底把人命當成什麼了?」
「你也不要指責東寧,你和東寧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你在說什麼?什麼五十步笑百步?」
「這是漢人的諺語。」安東妮雅笑容可掬地解釋道:「打敗仗的時候,士兵們會往後方逃跑。逃跑五十步的人,看見有人逃跑了一百步,於是就嘲笑那個逃跑一百步的人膽小。然而不論是逃跑五十步還是逃跑一百步,一樣都是逃跑。可是這個逃跑五十步的人竟然還嘲笑那個逃跑一百步的,這不是很可笑嗎?」
瑪蒂娜沒有回應,她似乎知道安東妮雅要說什麼。
「你和東寧所做的事,本質上都是一樣。」安東妮雅望著瑪蒂娜身後的玄天上帝雕像說道:「你說東寧不該拆教堂,但是你們基督徒不也是會排斥其他宗教然後要消滅異教徒的偶像嗎?你剛才不也是在攻擊這個老伯拜偶像的行為嗎?」
安東妮雅的話就像指控一樣,但是瑪蒂娜聽完以後怒氣反而消失了。
「我認為拜偶像是不對的。因為偶像是有限的,然而神是無限的,有限的無法代替無限。」瑪蒂娜轉身看著玄天上帝神像,宛如發現到什麼東西一樣,自顧自地說道:「這個老伯,每天都要膜拜這個神像,我本來覺得不以為然,但是我剛才發現到,老伯拜的其實不是這個雕像,而是他的信心。」
「唉,你又要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安東妮雅別過頭,顯得很沒趣的樣子。
「這個老伯,明知道留在這裡有生命危險,卻還是願意為了他所信的賭上性命,這就是他的信心。」瑪蒂娜說道:「大部分拜偶像的人,之所以拜偶像是為了得到錢財或是地位。這種拜偶像的行為,其實是巫術,並不是真正的信仰。因為這些人所在意的是世俗的名利,而非屬神的靈性。」
「我看這個老頭,不過是迷信罷了。如果他真的有你所謂的信心,又為什麼會害怕呢?」
「擁有信心並不是不會恐懼,而是願意面對恐懼。」瑪蒂娜轉過身來看著安東妮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能夠面對自己弱點的人,才是真正有福氣的人。」
「跟你討論這個沒有意義,我不想聽你講那些大道理。」安東妮雅臉上的笑容消失,顯得很不耐煩。「我直接說重點吧!東寧國王已經集結了三萬以上的大軍,往這個地方過來了。國王本人也親自出征,這表示他想要徹底消滅這些原住民。軍隊幾天後就會到這裡,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不趕快離開這些原住民,你的死期就不遠了。」
「你跟我討論這個也沒有意義,我也不想聽你講那些利害關係的話。」瑪蒂娜冷冷地說道:「你還是快走吧,你穿著漢人的衣服,要是被原住民發現了,他們會把你當成漢人砍下你的頭!」
「冥頑不靈啊…。」安東妮雅隨後就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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