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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學弟們吃完飯,呈予便獨自走回學校,想起剛才的事情,她乾脆拐了個彎走進國中部打算找夏碎。看著那幾棟教室,她發愣起來。
嗯,她忘記他們是國二幾班了。
不對、冰炎跟夏碎在同一班嗎?
當初好像也沒提到,可能要抓個人問問。
正值中午,學生零零落落地朝外走去,隨便找了幾個學生問過,得到的答案大多是沒看到人,後來有名學弟聽到她的問題,主動提供了消息。
「藥師寺跟兩名袍級走囉,是一名紫袍跟一名白袍。真好啊,先是成為冰炎殿下的搭檔,又可以跟袍級走那麼近。」
陌生學弟的語氣不無羨慕,呈予卻想起冰炎之前的警告。
總覺得不太妙。
……還是去看一眼吧。
說作就作,挑出水晶畫下陣法施了咒術,「『尋出吾輩所求,其名為藥師寺夏碎,去!』」水晶碎粉組成的銀白雀鳥頓時從掌心上舒展、活起,展開翅膀飛了出去。
「咦,這是用來尋人的術法?我沒看人用過!」
那位陌生學弟突然眼睛一亮,雙手抓過來硬生生止住她的步伐,「是學姐妳自行改的嗎?這原本是用來尋找物品的對不對?」
「抱歉、我有急事。」
手腕一翻一轉,她掙脫學弟的手,頭也不回地跟著雀鳥飛翔的軌跡奔去。
雀鳥飛至焰園角落後盤旋幾圈即沒了蹤影,她慢了一步跟上,卻只看到那個熟悉人影背後染上血跡,面前站著紫袍與拿著幻武的白袍。
「--你們在作什麼!」
聽到聲音,夏碎眼中閃過驚愕,但紫袍最先有了動作,手一抬,黑色光芒從他掌中射出沒入她腳下,接著立即向上翻起將她困住。
「不好意思啦同學,這是私人比試,乖乖在旁邊看吧。」
微蹙起眉,呈予瞄了下意圖使她動彈不得的中級結界陣,又抬眼看向那名不懷好意的紫袍,最後視線轉回夏碎身上。她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鎮定下來,掌心扣住水晶,蓄勢待發。
「夏碎,需要幫忙嗎?」
夏碎停頓了下,見呈予仍一臉平靜,似乎被法陣困住並不能影響她什麼,他心定了定,語氣也帶上篤定:「不,我可以應付。」
「好。」
確定夏碎的答案後,呈予又道:「那我就在旁邊看著,你不用顧慮這邊,我可以照顧自己。」
為避免影響到夏碎的比試,也不想節外生枝引起紫袍出手。畢竟就目前情勢似乎只有白袍在跟夏碎對戰--雖然不知為何白袍一臉憤恨的模樣,她乾脆待在法陣中鎮定地看著,只是紫袍高高地挑起眉,神色不以為然。
「哦?可以照顧自己?」紫袍有些不懷好意地重覆,「同學,你知道你面對的是紫袍嗎?」
「我知道。」語氣很平淡,甚至可說得上無味了。
「妳,報上名來。」
這回她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高二C部,顧呈予。」
「沒聽過,無袍?」
聽她真回答了,紫袍揚起有些詭異的笑,接著大大地伸展手腳,像是要力求最大面積展現給人看般地整了整身上的紫色袍級大衣,「看來妳實力也不怎麼樣,不然都高中了,有實力的人我一定會聽過。」
紫袍又說了一陣,表情微有嘲弄之意,只是他嘲弄的對象沒反應。顧呈予報上名後就繼續專注地看著對戰中的兩人,對方的挑釁左耳進右耳出,早早就被風精靈帶走了。
自覺沒趣,紫袍默默閉上嘴。
而前方的兩人仍在交鋒,銀色的刀染著先前的血色,白袍長腿橫掃攻向夏碎下盤,見他後躍像是險險避過,白袍忍不住怒吼:「又躲?你還真敢當殿下的搭檔,無袍的你也不怕成為累贅!」
帶著不甘與憤怒,白袍揮動長刀直砍夏碎肩膀,但夏碎這次並未後退,僅是側過身子避開刀鋒軌跡、同時甩了鞭子纏上長刀,巧勁一使,對方武器瞬間脫手飛了出去。
白袍立即反應過來,掏出白色符紙就要施術,「風捲……」
銀光劃過,夏碎擲出小刀擦過白袍手腕,就在白袍遲滯的那一刻,黑鞭如蛇般纏上他頸項,只要手腕一施力,對方脖子登時就會被扯裂。
白袍找不到再度出手的可能性,一時間竟僵在當場。
「--好了好了,勝負已分,比試到此為止。」
在兩人還沒來得及回應時,紫袍搶先開口,走到自家兄弟旁邊解下鞭子扔回。
「喔呀、好冷漠的表情,真可怕啊~」
紫袍瞧清他的表情後驚嘆,白袍則是實實在在地抖了下,最後怒氣佔了上風,挺起身子道:「就算比試結果是這樣,冰炎殿下應該要能夠跟可與之匹敵的對象一同學習,才不是你這種人!」
「……給我慢著。」
對戰時夏碎恰好背對著她,導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見夏碎僅是站著不說話,呈予忍不住出聲反駁,「我無法同意你的話,我也在跟夏碎學習啊,夏碎的咒術很厲害,是屬於他那一族特別的咒。」
「你是無袍當然沒關係!」白袍朝她吼,「但你叫我一個白袍或殿下那樣的紫袍跟無袍互相學習?這讓我的自尊往哪裡擺!別人又會怎麼看?」
「我完全不懂你的邏輯。」
聽多了白袍的話,呈予盤起雙手,表情微顯不耐,「這跟自尊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要讓無謂的自尊阻礙我學習術法?學弟他們才不會管這種東西,無袍也不見得就沒有能力,光以這點來說,夏碎就比你好上太多了。」
夏碎終於回過頭了,注視著她的表情帶點詭異帶點若有所思;白袍瞪著她,手上武器抖啊抖的看起來比較想往她身上招呼,只是紫袍立刻補了一句,「這點我同意,小弟啊,你就是太在乎面子。明明有個作紫袍的哥哥卻拉不下臉問,我又不是不會幫你。」
頂多代價就是叫你裸奔學校三圈罷了,紫袍搖搖頭如此補充,滿臉愉快神色地雙手盤胸,「說起來小弟你也算是我的敵人,我本來想說如果你打贏藥師寺,我就打贏你好了,證明我比你更有資格當冰炎殿下的搭檔。」
「你到底是幫誰啊!」白袍暴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紫袍勾起痞痞的笑容,「不過看來是不必了,畢竟你都已經輸啦。嘖嘖、虧你剛才還罵對方是無袍呢。」嘲笑完自家兄弟,他才慢吞吞地邁步走向呈予,「抱歉啦這位同學,現在我就解開結界--」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呈予拿出預備好的水晶單手握緊、張開。
「『同步,解式。』」
隨著水晶在她手上碎落,禁錮她動作的法陣也起了蛛網般的裂痕,接著擴大碎裂,隨著束縛消失,她快步走到夏碎身邊幫他治療。
紫袍有些意外地揚起眉,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真是乾淨俐落,為什麼妳不在一開始就使出來?」
「我不想干擾到比試。」
半晌,確認夏碎的傷口都治療完畢,她看著那名紫袍,「你也要比嗎?」
「不用,既然小弟都輸了,那我趕他回家加強訓練比較重要。」
紫袍顯然不怎麼在意,甚至看到自家兄弟的傷口後表情相當愉悅地狠戳下去。
於是背景音樂是某位弟弟的慘叫,呈予看著那些再度噴出血的傷口,不禁往旁走了一步擋在夏碎跟他們之間,避免對方戳不夠把腦筋動到夏碎身上。看著紫袍的動作,她忍不住道:「其實……想跟冰炎搭檔的只有你弟吧?你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意願。」
「說對了。」紫袍聳聳肩,顯得有些無所謂,「那位冰與炎的殿下感覺很難相處,只是小弟超迷他的,每天都在說他解了什麼高難度任務又把誰誰誰打趴,煩都煩死了,聽到他有搭檔後還直說不可能--總之我被小弟吵個沒完,乾脆陪他來看看藥師寺究竟實力如何。」
「這種事情不用跟他們講!」
看到那位白袍氣到臉紅還差點把手上幻武往他家兄弟砍去,呈予沉默了下,原來冰炎的粉絲迷他迷成這樣啊。
「……辛苦了。」就各種層面來說。
「對吧我也覺得我超級辛苦的,為什麼會迷他迷成這樣啊?那位殿下很厲害我知道,臉皮也有點帥氣--咦、小弟你該不會因為這點喜歡上人家吧!」
「才沒有啊啊啊啊啊!」
白袍弟弟崩潰大喊,而紫袍似乎已經把他們當成熟人嘮嘮叨叨地抱怨著,說到激動處還莫名地越逼越近。
「妳覺得呢?妳是女孩子,應該知道他受歡迎的原因吧?」
「你問我我也……」
「好歹我跟那位殿下一樣也是紫袍嘛,結果不論是自家兄弟或班上女同學都胳臂往外彎妳說這樣對嗎!」
見他進逼,呈予連退三步,只是對方腳長跨了兩大步繼續碎碎念。就在她考慮是否該直接扔下傳送陣法離開時,驀然一個背影擋在她身前,讓對方頓時止下步伐。
「那麼,比試是我贏了?」
夏碎巧妙地橫插進兩人中間--比起初識時他已高出呈予許多,倒也能將她完全護在身後。
紫袍終於停止洩露小弟的秘密,看著夏碎的舉動,他臉上露出興味神情,轉頭朝自家兄弟喊道:「喂,叫你呢!」
「知道了,我會停手。」
白袍有些不甘願地收起幻武兵器,本來覺得藥師寺能力不夠才打算叫他退讓,但自己卻……走到兩人面前,他終於吐出壓在心底的問題。
「你告訴我吧,為什麼冰與炎的殿下會選擇你作他的搭檔。」
夏碎微笑並不答話,白袍仍不死心,轉向呈予問道:「妳知道嗎?」
「咦?」
突然被問到,顧呈予愣了下,見對方一臉堅持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她只好依著模模糊糊的印象苦思。
「……我只記得冰炎挺中意他的,說是看著順眼。」
現場響起此起彼落的咳嗽聲,對方瞪眼震驚地看著夏碎,夏碎震驚地看著呈予。
「這樣啊,那我們的確輸了。」
沒幾秒紫袍就露出大大的詭異笑容,拖著失魂落魄的白袍乾脆地走了,安慰的聲音跟著遠去,「……哪、這可就沒辦法了,你長得沒我帥氣,又沒人家好看,有沒有考慮砍掉重練……」
「我應該沒記錯吧。」看到他們奇怪的反應,呈予有些困惑地看向單手掩臉的夏碎,「冰炎那時不是說看你順眼?」
「拜、拜託妳別再說了……」
這起突發事件沒幾天就傳到冰炎耳裡。
「--原來是妳說的!我就覺得奇怪最近一堆詭異視線!」
冰炎看起來像是要噴火了,或是抓著呈予的肩膀一陣猛搖,只是呈予回以認真的表情,道:「如果我哪裡說錯,請務必告訴我。」
從這方面來說,完全看得出呈予求解的好奇心,夏碎露出有點沒奈何的苦笑,「呈予,中意無法用在這種時候。」
「不能嗎……那喜歡跟滿意呢?」
「當然不!」冰炎非常凶狠地回答。
「可是我很喜歡你們啊。」
呈予微笑,然後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又接著道:「都是認真的好學弟,又會很多術法以及精靈百句歌--」
「妳到底有多喜歡精靈百句歌啊!」某人想翻桌了。
「非常喜歡。」
挺直身子,呈予也很嚴肅的回答,用著完全不輸給冰炎的氣魄表達自己的決心。
「……………夏碎,你去跟她溝通。」敗下陣來,冰炎無力地捂著臉,「我怕我會扭下她的頭。」
叫他來溝通,是要溝通什麼……
「……呈予。」
「是?」
臉頰不知為何有點發燙,面對呈予不解的視線,夏碎只得力持鎮定地道:「這幾種是有差別的。」
隨著他的解釋,她的表情也跟著變得震驚,如同那天他與對方的表情。
「對不起!」她用力低頭,差點把頭敲到桌子上,然後猛地起身就要往外走,「我立刻跟他們解釋清楚!」
「免了,給我坐下。」冰炎額際滑下黑線,「越描越黑,用實力證明給他們看吧,看不順眼的打掉就是了。」將書本推到一旁,他往後靠上沙發雙手交握,「回歸正傳,你們說紫袍與白袍的兄弟檔?長什麼樣?」
呈予眨眨眼,表情略顯茫然,夏碎只得接過話,「紫袍跟我差不多高,兩人頭髮都是淺黃色。」
冰炎想了一會兒才道:「公會中的兄弟檔挺多的,像是席雷與賈德。但照你這麼說,應該是賈德兄弟,艾恩‧賈德與米爾‧賈德。紫袍的艾恩是高三,能力算不錯,不過我很少在公會中看到人。」
「至於那個找你碴的傢伙是高一,白袍米爾。若你直接作掉他,其實也可以對其他傢伙起到嚇阻效果。」先前已經聽到事情大略經過,冰炎揚起一個危險的笑容,「反正學校裡死不了人。」
「這方法固然不錯,但我還是希望能用口頭勸說他們打消念頭呢。」
輕描淡寫地說著聽起來像是很和平的方法,但夏碎跟著勾起的微笑有過之而無不及。
該說不愧是搭檔嗎……呈予看看這邊望望那邊,突來的寒氣讓她小小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