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史是特洛伊最不擅長的科目之一,要他將這麼多歷史事件、戰役以及人名都給背起來對他來說本身就是個折磨。然而最讓他感到擔心的還不只是這個,昨天的魔法史月考他考得一蹋糊塗,人名或日期只要稍微相似或接近他就一定會搞混,西斯曼魔法社會中的貴族更是喜歡將小孩的名字取的跟家族某位偉人一樣,例如一個叫做梅利安的家族,他們家族史上至少七個叫安提爾,這七個中就有五個曾參與過重大事件,特洛伊記得安提爾三世還是當時藍營叛亂的南境總督,效忠黑黨。安提爾三世生性暴躁、沒有耐心、喜愛戰爭,根據史料記載,他的信譽也很差。課本是這樣描述他的,這點特洛伊還記得,他也記得釀成整場內戰的南境肅清行動就是由他親自下達的命令。
特洛伊打算先從第三次魔法大戰的題目開始訂正,這個部分他也錯的滿滿紅字,首先光是發生時間,特洛伊就將1616年誤記成1617年。這兩年都發生人類與精靈之間的戰爭,前者在奈哈哲大陸,被後世稱為「精靈追求自由與平等的戰爭」,後者則是在楊州發生,但卻被定義為「精靈仇視人類而掀起的叛亂」。安娜認為當時這兩場戰爭的初衷都一樣,都是精靈在長期受到人類巫師的管控,進而起身反抗,只不過楊州的精靈過於薄弱和分散,面對楊州軍隊的鎮壓,他們很快就戰敗了。歷史曾說,在當時的魔法社會中,精靈就和人馬一樣,被定義為魔法生物,意思就是說,精靈得待在人類給他們設立的城市,沒有人類巫師點頭,他們甚至都不能離開魔法區域。
第三次大戰最終雖不是精靈獲勝,但雙方也達成和解,從此人類承認了精靈的領導地位,並邀請他們加入管理魔法社會的行列,精靈百姓可以去往任何他們想去的地方,被分隔兩地的家人也終於可以團圓。但相對的,精靈也得承擔和人類一樣的責任,例如保密法、例如魔法使用規範等等,有些學者指出,當時人類甚至還給精靈偷加了一些本不存在的法條,為了就是限制他們的發展。除此之外為了防止相同的戰爭在未來再度發生,許多國家甚至開始提倡人類與精靈通婚,不少領導人都與精靈家族聯姻,以此做為榜樣,想透過混血來緩和兩族之間的仇恨;增加對彼此的理解。
除了第三次大戰以外,特洛伊錯第二慘的就是藍營叛亂,這場內戰對整個魔法社會的影響也不小,因為這明明是場內戰,但是卻牽扯到其他國家參與,據當時所說,如果戰爭繼續下去,恐怕還會釀成另一場全球戰爭。
特洛伊在考卷的空白處重寫一遍,伊慕.文德爾。東境總督。主城為北洋城。他率先加入雷托斯.克蘭所領導的黑黨。兩人同時在王領與東境宣布戒嚴。克蘭家族當時的主城為海斯蘭。他如此寫道,然後是下一題,他在課本上翻找答案,然後在考卷上繼續寫道:阿拉斯特.歐克曼。南境貴族。支持藍黨。他聯合南境的雷克林家族在王領地區煽動抗議。他檢查自己寫的,但視線最後卻停在歐克曼這個名字上,不是因為寫錯,而是特洛伊發現這名字似乎有點眼熟。
「喔不不不!親愛的歐克曼夫人,它很脆弱的!」一位陰柔男子的聲音幾乎是在特洛伊的耳邊響起。
這聲音像是給了特洛伊腦袋一擊,他眼睛睜大,一瞬間腦海裡彷彿有什麼畫面閃過,讓特洛伊瞬間想起自己曾做過的一個怪夢,又來了,就跟當時在老師寢室的那次一樣。他知道這夢就發生在空襲那晚,他記得夢中曾出現過一位留有深色頭髮的女人,他出於不明原因,認為這女子就是歐克曼夫人。我為何會如此確定?特洛伊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還遠遠不止這個,他們當時是在研究什麼?什麼很脆弱?是什麼東西?
「大人對您鷹家的支持表示感謝。」特洛伊也記得這句話,一樣出自那位語氣輕柔的男子口中。
當特洛伊將注意力放在這句話時,他發現自己連說話的男子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他只記得對方身材高挑,而且給特洛伊的印象並不是很好,就這樣。好事是特洛伊仍然記得自己當時人在哪裡,那是一座他從未見過的雄偉大廳,其天花板高到幾乎看不見頂,大廳兩側的櫃子也如一顆顆黑色巨樹,像是要衝破屋頂一般直伸至黑暗之中。雖然這只是夢,特洛伊知道,但他卻又能深深感到自己內心好像有那麼一塊如此反對,感覺就好像那一部分從始至終都想告訴特洛伊些什麼。
「碧翠絲,碧翠絲。」特洛伊開口,後者在他叫了第二聲才抬起頭,露出睡眼惺忪的可愛模樣。他們現在正為專題的進度而苦惱。「我問妳個問題喔,妳知道歐克曼家族是怎樣的家族嗎?」
碧翠絲遲鈍地眨了眨眼,視線瞄了一眼特洛伊擺在桌上的考卷,「答案是阿拉斯特.歐克曼。他是當時的南境貴族。」她疲憊地說。
特洛伊也看了考卷一眼,然後輕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說到這他又停了下來,因為他自己也無法確定這個夢是不是就真的跟歐克曼有關,更重要的是,知道這個家族的信息也不見得能幫助特洛伊更了解這些怪夢。
「那是什麼意思?」碧翠絲又問。
特洛伊抿著嘴,他知道夢只是夢,但他卻又不想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你們還記得我做的夢嗎?」這讓他再度感到尷尬,特別是關於金字塔的那個,他數不清當時有多少人看見他那個模樣,「我跟你們講過的。」
「你說金字塔的夢嗎?」賀瑞斯抬起頭。
安娜則哼了一聲,「看來我進度落後囉,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呢?」
碧翠絲聽她這樣說便笑了起來,然後要特洛伊再把夢解釋一遍。後者照做,這對他來說是個全新的體驗,因為以往只有碧翠絲會聽他敘述自己的夢境,而如今交誼廳內卻有三個人。特洛伊一路從空襲那天晚上的夢開始講起,他很快便發現這麼做有助於自己回憶當時的一些細節,例如他就想起自己當初並非一開始就現身於大廳,在這之前,他曾跟著幾人在陰暗的圖書館走道間來回穿梭,他記得那裡就如迷宮一般複雜。
在這之後他們才來到大廳,特洛伊想起當時整座大廳因為外面的天氣而被抹上一層憂鬱的色彩,還有大廳兩側是書櫃而非普通的櫃子。最重要的是,他想起當時出現在大廳的人,他首先是將那位語調很陰柔的男子告訴三人,雖然五官仍然模糊,但特洛伊總算想起對方蒼白的膚色。在他之後則接續提到跟在他身後的一家人,從那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一直到他的長子和妻兒,當他特別解釋妻子留有多曼人的銀白秀髮時,他注意到碧翠絲睜大眼睛,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幾秒後又想說算了,揮揮手要特洛伊繼續。
這個夢很長,特洛伊一路描述到他們隨接待人(他如此稱呼那位說話陰柔的男子)進入一間密室,他清楚記得接待人是透過施展某種咒語才將隱藏門給打開,至於咒語是什麼特洛伊認為自己不是不記得,而是根本不知道。然而密室內的一切他可沒忘,至少沒有忘得徹底,像是他就還記得裡面擺滿了各種看起來很古老的物品,例如一些油畫作品、一些書籍或雕刻作品,腦海裡甚至還閃過幾張破碎的捲軸。不管怎樣特洛伊都說了出來,只是講到這他都覺得諷刺,因為這些東西他明明只看過一次,但記的卻比他死背硬記魔法史還要來的清楚。
當特洛伊說他在密室裡還看見皮甲上印有叼著魔杖的紅狼標誌的士兵時,碧翠絲終於坐不住了,「那是文德爾家族的家徽啊!」
「文德爾家族?妳是說伊慕.文德爾的那個文德爾家族嗎?」特洛伊問道。
碧翠絲瘋狂點頭,「叼著魔杖的紅色野狼對吧?那就是文德爾家族呀。我剛才就在想是不是了,結果你這一說就完全證實我的猜測!坐輪椅的那位,他叫做巴洛斯.文德爾,是家族現在的族長。」
「那長子呢?」安娜問。
碧翠絲的興奮少了一半,轉為尷尬,「我忘了……」
現在?我夢到的是現在的族長?特洛伊感到毛毛的,心想那個沙漠的夢會不會就是現在的解放陣線,「我根本沒看過對方,我怎麼可能……」
「嗯,歐克曼還有文德爾。」安娜揉著自己的尖耳朵,認真思考起來,「那接待人說的鷹家又是什麼?他那時候是對你說,對吧?意思是鷹家就是你,或著該說你扮演的角色。」
我?我扮演的角色?特洛伊心想,「為何是鷹?因為家徽嗎?」
「可能是。唉呦,如果那本家族書有帶來就好了。」碧翠絲可惜地說。
「你覺得這是預言嗎?」安娜想了想問道。這句話的確引起特洛伊的興趣。
「不知道,」賀瑞斯認真地說,「妳當時不在場,我跟妳講,特洛伊在喜劇學校那次就很誇張,他整個人就跟──」
「被鬼附身。」特洛伊替他說完,這是巴德當初對他說的,想到他,特洛伊想起彼得,想到當初在車上,後者是用一個完全認真,沒有任何嘲笑或不相信的態度在詢問他的夢。如果你是巫師,如果你在這,你搞不好就能幫我們解答了。
「很奇怪,」安娜同意,「接續講吧,第二個夢是怎樣?」
特洛伊正打算說,但這時鍾聲卻響起,不是下課鐘,而是上課。嚇得他們趕緊抓過他們預先帶來的課本,各自跑向上課地點,只是在離開前,安娜要他們三人保證在今天結束後,要把一切都跟她說,看了碧翠絲在一旁不斷傻笑,覺得她這樣的行為很可愛,但不管怎樣大家都保證會講給她聽。
下午第一節課是古代文字──特洛伊最討厭的課之一,但想到下一節就是他們的第一節閃形術課程後,他的感覺便好多了。這節古代文字課程是歐班和莫雷班共同上課,兩班很明顯互相不認識彼此,這導致整間教室幾乎成了兩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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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雷班:聖普瑞斯其中一個班級。莫雷在原神信仰中代表著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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